作者:片马天空
“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哪里敢居功。”蓝立煌说话立刻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参观完毕,两人出了此君轩,骆钰昭说,“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尝尝帝都的小吃。”
慕容近竹推托道,“我得赶快回蘅芜苑去问问娘亲,她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骆钰昭刚要开口说话,一个公公快步趋了过来,“殿下,请回吧,午时皇上要在文华殿召见您呢,这可耽误不得。”
“哎哟,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骆钰昭今日本来是偷闲从宫中溜出来的,这时给太监一提醒,才想起礼部的官员要在文华殿给几位皇子讲习礼仪呢,“近竹,那我就不送你了。”
“殿下,近竹告辞了。”
回到蘅芜苑,慕容近竹把此君轩的事情跟孟颖姑一说,孟颖姑却摇摇头,“竹儿,我看咱们还是暂时不搬的好。”
“为啥,娘亲,不是都说好了吗?竹儿可不想再看到您受任何委屈。”慕容近竹微微一怔,难道老家伙又来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娘是这样想的,外面再好,毕竟也是租来的,感觉一搬出去,就好比水中飘零的浮萍,心里边空落落的。住在这里面嘛,虽然有时候也要看他们的脸色,可这里毕竟是个家呀,只要咱们不走,慕容大运也不敢强赶咱们走,你说呢,竹儿?”说着说着,孟颖姑眼角又湿润了。
“娘,竹儿每天多写些对联,等攒够了钱,咱就把那处宅子给买下来。”慕容近竹实在不愿意母亲在这里低三下四的活着。
“竹儿,其实娘想开了,娘以前一味忍让,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咱们,幸亏有你在,既然他们见不得咱们好,咱们偏就活个给他们看看,最好的报复就是活得比他们好,气也气死他们。”孟颖姑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认真的看着儿子。
“娘亲,您真是这么想的?”慕容近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样子母亲真的是醒悟过来了。
其实从现实的角度考虑,慕容近竹也不愿搬出去。
因为他心里清楚,裴毅和慕容大运在军中颇有些实力,如果他们今后完全倒向骆钰英一边,联起手来对付骆钰昭,那么自己住在蘅芜苑,则可以随时随地掌握他们的动向,这对今后的襄助骆钰昭是大有好处的。
为了骆钰昭,就算粉身碎骨,他也都在所不惜,怎会惧怕什么阴谋算计,只是面对裴若芙那样心如蛇蝎的歹毒之人,他又不能不为母亲担心。
“竹儿,娘几时骗过你。”
“娘,他们昨天和今天加在咱们身上的,将来竹儿一定要让他们加倍的偿还给咱们。”慕容近竹恨声说道。
孟颖姑心头一惊,生怕他做出糊涂事来,“竹儿,你要答应娘一件事。”
“娘,您说吧,您的话我一定听。”慕容近竹眨了眨眼睛,不知母亲又要给他出什么样的难题。
“不管怎样,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任何时候,你都不可以跟他动手,你知道吗?”
“好,竹儿答应您。”慕容近竹想起除夕之夜的那场恶斗来,娘是不想让我背上杀父的罪名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孟颖姑两只手掌将慕容近竹的手包在手心,小心的暖着,“瞧你,大冷的天,从早到晚东走走西跑跑的,手都冻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等你那个字画店营业了,娘可不许你为了挣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娘,俺知道。”掌心上是暖暖的,连同那份慈爱,一起传到了慕容近竹的心窝子里。
“看你,衣领上的扣子松开了也不知道扣上,也不怕着凉了。”孟颖姑一边说,一边使劲拉了拉他的衣襟,仔细的将领口的扣子扣好了,“再过两年,娘可得为你说个媳妇才成,要不你整天对三落四的,娘看着心揪。”
“娘,俺不要,俺要一直侍候着您。”慕容近竹吓了一跳,顿时手脚都凉了。
娘,竹儿的一颗心,上辈子就已经许给钰昭了,这辈子,竹儿的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瞧你,又说傻话了不是,难道你娶了媳妇,就不要孝敬娘了吗?”
孟颖姑顿时想起慕容近竹小的时候,曾经牵着她手说一辈子不娶媳妇,要永远陪着她,动情之下,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娘不但有你,还多了儿媳妇来侍候,难道你不希望娘多享享清福吗?”
“娘,可是……”慕容近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然后呀,你和媳妇就多生几个宝宝,娘就可以做奶奶了。等哪天娘走了,我的竹儿也就不孤单了。”孟颖姑抚摸着儿子的头。
娘已经生出这样的念头了,这可如何是好,母亲受了一辈子苦,难道不应该享受儿孙绕膝之乐吗?可是钰昭呢,钰昭该怎么办?
“娘,您不会离开竹儿的。”慕容近竹立刻用手蒙住她的嘴巴,“娘,您心地这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长命百岁呢。”
孟颖姑轻轻挪开他的手,“哎,有道是千岁的父母保不住百岁的孩子,娘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所以你有个儿媳妇,娘才放心呀。”
慕容近竹纵然有千谋百计,在浓浓母爱面前,一件都无法施展,只得答道,“娘,竹儿才十三岁,结婚的事还早着呢,您还那么年轻,现在就抱了孙儿,把您都给叫老了,竹儿可舍不得。”
“你这个鬼机灵,就知道哄娘开心。”
“那是因为娘亲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慕容近竹抬头看见孟颖姑额上的皱纹,心好像给针尖刺了一下,“那天杀蓝二的事,是竹儿有意杀人立威的,竹儿没有事先告诉您,请娘亲责罚竹儿。”
“傻孩子,娘又怎么会怪你,你还不是为了让娘不被人欺负。再说那种情形下,你不杀他,他恐怕就会朝你下重手呢。”孟颖姑捂住胸口,“不过说实话,当时娘的心都快碎了,生怕……”
母子俩就这么聊了一个下午,从现在聊到慕容近竹小时候各种顽劣的事情,又聊到即将到来的认祖归宗的事情,将彼此的想法都互相交了底,当慕容近竹做了解释之后,孟颖姑起初的各种担心总算释然了。
第96章 认祖归宗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正月初八,秦氏所选的黄道吉日。
天还没亮,祠堂里里外外就已经燃起了一人高的大香,门口的道路两侧的四个巨大的铜香炉里,也都香烟缭绕,远远的就能闻到那种特殊的香味。
巴振辉指挥着下人们在祠堂外摆好了长长的桌案,然后将猪牛羊各一头牵到不远处的沟渠旁。
屠夫手起刀落,麻利的将他们一一杀了,最后割下它们的头颅,剃尽毛须,收拾干净了,摆放在托盘里。
到了巳时,慕容家族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凡是没病的,全都集合到了祠堂外。
秦氏走在最前面,后面左右跟着的,是慕容大运和他的同父异母弟弟慕容大承,再后面是慕容家的各房,也都按长幼顺序依次排列整齐,站在了后面,形成两行长长的队伍。
裴若芙截至昨晚才被慕容大运告知,今早要为慕容近竹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对此极为不满,本来不想来出席今天的仪式。
慕容大运怕她作梗,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当着一双儿女的面,给她许了些其他的好处,加上慕容近山也在一旁一再劝说,眼见事情已成定局,在闹下也没有好处,也就咽下了这口气。
主持仪式的慕容大承大声宣布仪式开始。
巴振辉便令人把三牲放在供桌之上。
秦氏第一个在门口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头,然后又是焚香,又是祷告,忙了了好一阵子。
过后又是一阵繁琐的仪式,
慕容大承便走进祠堂,将写着慕容近竹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字帖,双手供奉在了祖宗的排位前,然后大声宣布,“各位列祖列宗,今有我慕容氏第八世孙慕容近竹,因年幼期间与父亲慕容大运失散,流落民间一十三年,幸有我族列位先祖保佑,让他们父子得以团圆,今日特来认祖归宗,重新归入我慕容家族门下,还请……”
长长的一篇八股文章,尽是些冠冕堂皇的措辞,对慕容大运抛弃妻儿的事实绝口不提,听众听得固然是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等他念完,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把那些清晨的寒气都一扫而空。
慕容大承清了清嗓子,高声唱到,“慕容家族第八世孙慕容近竹出列。”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等着高潮来临的一刻。
谁知半天过去,队列中的慕容近竹并没有走出来。
几百只眼睛齐齐向他望来,慕容近竹却好像一个雕塑似的,毫无反应,好像今天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秦氏和慕容大运对望一眼,先后变了脸色。
裴若芙心中大乐,终归是个乡巴佬,见到这样大排场,立刻就给吓尿了。
众人各怀心思,都在揣摩着慕容近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大承没料到自己扯破嗓子的这么一声喊,竟然没有把慕容近竹给叫出来,不免有些尴尬,又不能在这种时候开骂,如果不能迅速改变现在的局面,接下来这无比庄严肃穆的场面,难免要搞得笑场了。
于是他再次高声喊了一遍,“慕容家族第八世孙慕容近竹出列。”
这次他的嗓音比刚才更加高亢,生怕慕容近竹听不懂,逐字逐字的用标准的官话念了出来,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心想这下你该出来跪拜列祖列宗了吧。
谁知过了好一阵,却依然不见慕容近竹的身影。
这下慕容大承大喊两声,“近竹,近竹……”
场下依然没人答应。
慕容大承终于拉下了脸,拧头问慕容大运,“兄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大运也觉着奇怪呢,刚刚还见慕容近竹站在祭坛下面的队列中,怎么现在却凭空消失了。
慕容大运准备了好几天,为此还花费了不少银两,召集慕容家族百十来号人,齐齐聚在祠堂,想要风风光光的来一个认祖归宗的仪式,谁知现在却让他当众出丑,成了一个笑话,怒气顿时上冲斗牛,刚好看见队列里的孟颖姑也在东张西望,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孟颖姑,你教的好儿子!”他这一声吼,不自觉的运起了内力,声音激荡着四面的墙壁,令人耳朵都感到生疼。
有几个比慕容近竹还矮了一辈的小孩,才几岁的模样,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队列里的人,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赶紧捂住了嘴巴。
孟颖姑正要答话,人群中忽然有人答道,“来了,来了,刚刚小侄内急,只好先去方便,这不,一完事咱就匆匆赶来了。”
慕容近竹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队列中冒了出来,见大家都在愣愣的看着他,故作不知的问道,“怎么,我来迟了吗?请叔父恕罪。”
众人一听,顿时大哗,这个慕容近竹也太过分了,竟敢在这种时候跑去方便,简直是不把列祖列宗放在眼里嘛。
慕容大运的堂兄慕容大启说话了,“这样的品行也配列入我慕容家族的族谱中吗?”
他一向对慕容大运的父亲承袭了关内侯的爵位心存不满,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要趁机踩上几脚。
秦氏一听,倏然变了脸色,“大启,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死呢,这里暂时还轮不到你说话。”
慕容大启被秦氏一顿抢白,知道这老太太惹不起,只得讪讪的答道,“侄儿实在为大运着急呀。”
秦氏冷哼一声,沉着脸,就当没听见他的解释。
慕容大承虽然怒急,却也不便发作,第三次念了慕容近竹的名字。
慕容近竹这才施施然走上前去,向着诸位长辈行了个礼,然后大声说,“叔父,小侄的名字叫孟近竹,您弄错了。”
慕容大承一听,顿时懵了,“这……这……”
秦氏将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拄,气得浑身发抖,“成何体统!”
慕容大运上前走了两步,冷冷的看着慕容近竹,“你这个孽子!”一巴掌抽向他的脸。
慕容近竹早有防备,轻轻往后一退,慕容大运便扑了个空。
慕容大成一脸愕然,意识到局面即将失控,急忙挡在他们父子之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叔父,近竹在乡间长大,虽然不懂什么礼数,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近从小与娘亲相依为命,当时不知父亲是否还在人世,所以近竹就随了母姓,如今能够返回帝都,已经十分知足了,对于认祖归宗的这样的事,实在是不敢奢望了。”
裴若芙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这慕容近竹大概是傻了吧,放着这样好机会不把握,于是接着他的话茬说道,“他既然随了母姓,那么就算不得我们慕容家的人,这认祖归宗的事情又从何谈起呢?”
“弟妹言之有理。”慕容大启一听裴若芙开口,也跟着落井下石。
“倾城也觉得,这认祖归宗的事,现在似乎有些言之过早。”顾倾城上次已经开罪了慕容近竹,怕他日后报复,现在也是要竭力将他排除在慕容家族之外的。
这样一来,大有墙倒众人推的架势。
慕容大承朝慕容大运耳语道,“大哥,我看这事干脆还是缓一缓吧。”
慕容大运踌躇了一阵,把目光投向秦氏。
秦氏一脸怒气,冲他点点头。
慕容大运这才说,“也好,既然这个小畜生要自绝于我慕容家族,那就由得他吧。”
慕容近竹又团团做了个揖,“能够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慕容家族的族谱上,是近竹做梦都想要的,等近竹将来建立了功勋,可以光耀门楣的时候,近竹一定还要劳烦慕容家的诸位长辈,近竹会候着脸皮要求忝列到家谱中去的。至于这次仪式所耗费的所有银两,近竹愿意一个人来担负。”
他之所以做这番解释,并且向秦氏母子示好,并不是处于对他们的同情,只是想拉住秦氏和慕容大运,让他们继续对自己抱有幻想,不至于当场撕破脸,为今后骆钰昭的夺嫡之路减少一个强敌,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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