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能说我不行
暗十一也没有出声,没有动弹,也没有扭过头去朝暗七嬉皮笑脸。
他不懂。
暗七明明没有生气没有训斥自已,甚至没有严厉的告诉自已不行。
就那么平淡的,温和的告诉他,那是不对的,往后不许了。
也就是那么平淡到没什么过多情绪的言语,竟让他觉得比挨了训斥更难过。
暗九明明说,这就是最后一步了。
只差这一步了。
过了这一步他就可以娶暗七。
暗十一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应该再问问暗九,到底是自已太笨,还是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还是不行?
暗七的想法萧争猜不出来,萧争又何尝不是暗七反复打算过的其中一个。
只不过他留在了主院,成了暗七的意料之外。
萧争的意识已经完全混沌,伴随着汗意逐渐消退,还有些虚弱的身子骨让他没办法再强打起精神。
浑身乏力,只有无尽的疲倦。
方才还略显灼热的体温让他本来苍白的脸色显出了一点潮红,半梦半醒的凭空又增添了点娇俏。
蓝慕瑾圈着他的后颈,忍不住凑近在脸上轻轻亲吻。
挨了一下又一下。
或许是怕吵醒他,一触即离,最后还是又凑到唇瓣上啜了下。
他视线下移,掠过对方锁骨耳后的隐约红痕,看向因为忘情还是不可避免牵动的鞭痕伤口。
多少还是抻扯到了。
心里立即腾升起了股子内疚。
抻过一旁散落的薄毯覆在萧争胸腹,蓝慕瑾缓缓挪动着将他放在枕头上,小心翼翼的挪出了自已的手臂。
他当然想挨着他一刻不离,将这份温存拢在两人之间,毫无间隙的抱着。
但他必须起身。
几乎是悄无声息的穿上了里衣,他放轻脚步打开了殿门离去,也只穿着身里衣走出了寝殿院门。
不远处的下人见状立即朝这边小跑着奔过来。
只听见皇子淡淡说了句“端盆热水过来”。
下人愣了一瞬,应下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心里奇怪,不是抬了七八桶热水送进寝殿了?
浴桶还没取出来,怎么还再需要盆热水。
等下人着急忙慌的将水端过来准备送进寝殿,却发现五殿下竟依然立在院门处,淡淡开口伸手将水盆接了过去。
独自返回了寝殿。
蓝慕瑾将巾帕半拧干,细细替萧争擦拭,看见明显泛红时顿了顿。
“不能再跑出去练刀了。”
收拾妥帖后他才再次挨着萧争侧躺下,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儿,踏踏实实的闭上了眼。
主院附近静谧一片,整个五皇子府除了提前准备晚膳的灶房,属西面新开垦出来的院子热闹。
院子里是新翻湿的土层,白先生也是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
偌大一个院落甚至还有几间屋子,明明是能住人的个上好地方,却将满院的土都掘了改成了药园子。
这不仅让白先生费解,更多的是惶恐。
皇子府或许房屋无数,这也只是并不起眼的其中一部分,但仍然心觉受宠若惊。
他本想着与皇子殿下再推脱推脱,这辟出个园子专门种药的事,还是罢了吧。
可园子里不仅有三五个下人已经忙碌起来,将本没人居住的屋子擦拭一新,连年岁不小的管家都在忙忙叨叨的里外察看。
生怕哪里不周到。
更还有个人将袖子裤脚都挽了起来,已经下手在土壤其中栽种,粘的身上土呛呛也毫不在意。
这让白先生有些不好再回绝此番好意,毕竟这么多人都忙里忙外。
自已一句话,便让这些辛苦全都白费了。
白先生立在院门口有些犯愁,沉沉叹了口气。
他的叹气声并不大,但还是被埋头在鼓捣药种子的府医察觉到了,瞬时直起腰朝着院门口望。
起身时还不可避免的感到了一阵腰疼,毕竟也不算太年轻了,弯腰弯了这么久都快怪累挺。
偏西的日头并不算特别强烈,但久在日光之下还是让人视线一片发黑,他眯着眼仔细瞧了老半晌,才认出来人真的是神医。
那个激动劲儿可别提了,听管家说让自已来看看白先生的药园需要准备什么物什,他片刻不停麻溜的就跑了过来。
帮着连收拾再准备,最后还直接下手栽种,为的就是给白先生留个好印象。
白先生岐黄高深,是隐世高人啊。
要是能得先生指点指点,答疑解惑一些杂症,自已医术也能再长进一些。
府医就那么带着沾了一身的土,朝着院门就奔过去了,还没到近前心情因为太过激动,脱口而出嘴给瓢了。
本来想说“先生当心路不平绊脚摔倒。”
蹦出去直接变成了“师父您可可别绊着!”
诧异望着朝自已慌里慌张跑过来的人,白先生更诧异了。
盯着面色有些尴尬窘迫的府医沉吟了会儿。
师父?
这就是萧公子说的帮自已寻的徒弟?
第187章 良药不苦
收徒的事白先生并未多想,毕竟自已数月前还身为人徒。
他伴师身侧隐居深山十几载,早已经习惯了寂寥的日子。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人不知不觉也从年纪轻轻到华发半白。
如今也不过是孑身一人罢了。
面前略显紧张的人年龄约莫也不过三十五六岁,就与自已当初拜师时的年纪相仿,也是颇有些毛毛躁躁。
穿着普普通通的长衫褂子,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样。
府医只不过嘴瓢说错了句话,没想到被盯着看了老半晌,探究的视线扫过来,让他本来紧张的情绪更紧张了。
……不会这就得罪人了吧?
他刚想要不解释两句,还没开口便听见白先生问了话。
“你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他懵了几秒也没过多犹豫,立马回应道。
“我叫薛不苦。”
大概是这个名字实在出乎了意料,让白先生一时都把自已想好的说辞给忘没了。
看着对面人迟疑了阵,才夸赞道。
“是个好名字,应是取得令堂盼儿无忧,余生都不受苦痛之意吧?”
这样一想,这名字确实很用心良苦,是父母仅有的盼望,只希望儿女能好过一些。
白先生才刚展露几分笑意,耿直的府医犹犹豫豫的又秃噜出来一句。
“先生,是因为我小时候常生病,吃药怕苦十分难喂,我爹一气之下将名给我改了。”
“就叫不苦……”
“每次喂药前便得先喊一句……吃药了,不苦。”
他刚说完,不远处忙碌的下人全没忍住笑出了声,又生怕惹了祸似的立即噤声。
接着忙碌起来,院里的气氛却无形有了那么点轻松。
府医脸色愁苦,心觉果然自已这个名字实在太随便,原因也太丢人,每次他也从不会提起自已名姓。
府里识得他的人,也全都尊敬称他一声薛大夫。
这下完了,往后还不成了浣衣洗菜的笑谈。
别人笑没什么,就连白先生刚扬起来的笑容也整个僵在了脸上。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但他又实在不想对先生撒谎,自已本来也不是多有学问,偏装出个满腹经纶的出身,若哪会儿露馅岂不是更让人反感。
也正因为他自小总是身子骨孱弱,常年喝药,最后就直接被送进了医馆。
半当学徒半瞧病,自然而然也便入了医道。
有句话叫久病成医,所以他对常见的小病小痛都手到擒来熟络的很,一般的外伤也不在话下。
但没有名医指点学出来的总归还是皮毛,很多罕见的病症他还是一知半解。
便想着若是能跟白先生学习一二,或许也能有几分进步。
眼前的小辈显现出了一些窘迫难安,甚至还有点沮丧,看起来是对自已名姓由来有些羞于启齿。
白先生最终还是发出了笑声,没什么所谓的摆了摆手。
用一种出乎府医意料之外的和蔼态度,甚至过于平易近人的声量安抚。
“不苦好啊,儿时总怕药苦,因为有父母关怀,到了如今年长,药还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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