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能说我不行
恰是萧争难过她已命数道尽的时刻,一个女子行迹反常的跪在了府门对面。
待萧争叽里咣啷穿好外衫奔出了府。
那早已经失了颜色的姑娘已经混沌不清,在视线中恍似撞入熟悉的身影时。
意识全无。
紫雁只昏迷了不到半个时辰,苏醒后发现自已已经处在了府门之内。
就在前院空空荡荡的青石板上,缓下了些许煎熬的疲惫,神智回笼视线之内伫立着数道肃然的身影。
仿若同样的装扮,左右站的整齐。
鬼面后的眼神里隐隐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无声无息犹如地狱判官,守护着正当面那金贵又冷漠的皇子身影。
唯有一人不同。
他的眉眼柔和,清秀良善,脚步明显是先与他人一步。
但手腕却紧紧的被攥在了皇子宽厚的手心中。
“她既然还能回来,我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或许萧争该断绝自已那丁点没用的宽容,就算对方真有什么话说,听了又怎样。
不听也不能如何。
可是,遣月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可怜人,并不是她甘愿成为一个只能存活阴暗又无声的暗卫。
只是命运让她遇到了应该又不该遇到的人。
让她执拗,让她糊涂,让她感觉自已的善良显得有些卑劣,只能小心翼翼的藏躲起来假装绝情冷血。
蓝慕瑾的手指在对面昏迷的人爬起来的当时攥的更紧。
不肯再让萧争靠近过去分毫。
两旁未发一语的弟兄也已经绷起了精神。
但凡察觉对方有半分异动,蓄势待发。
第427章 卿欢想她
可即便眼前高手林立,五皇子府每个暗卫此时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紫雁给剐杀。
可却因萧争那些许的难受,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半步。
或许是本心良善,无心沾染无能之人。
更或者,是不想那个被捧在心头的少年见到自已死于当前。
紫雁朝前挪动了些许,纤细指节抓着地面显得无力,她没有脸面再靠近萧争,但她还有心愿未了。
“求求你。”
声音依旧沙哑,更添颤抖难平。
“是我该死,都是我该死……”
“任凭发落我这无用之人……求求殿下……求殿下再让我看卿欢一眼……求求殿下……”
大概她隐忍了多年的泪水都在这几日落尽,她失去多年的欢笑也停留在这短短几日,她不想活了,别无他求。
只想再看看卿欢。
也并不奢求能正当面让孩子看见自已,就远远的,偷偷再看一眼就够了。
“求求……”
原本那个眉眼温柔的姑娘尽是颓败,求着求着,她就将唯一的盼望咽进了无声中。
自已又有什么资格来恳求别人,站在她面前的人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她有什么脸面!
萧争也不再想挣脱,就任由蓝慕瑾握着他的手腕,立在原地叹了口气。
与这复杂的世间又如何能简单的过活,他突然就没再执拗,也不再说话。
但是低垂的眼睫下,蕴含了道不尽的怅然失落。
这种无话能言的情绪让蓝慕瑾十分心疼,半晌都没开口将那个已经好似失了颜色的女暗卫发落。
只能轻轻捏攥着萧争微蜷的手指,盼望对方能还以回应。
萧争回应了,只好像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卿欢想她。”
即便这两日萧争身在二皇子府,卿欢都是由暗十二照料着。
光是下意识想想他也都知道。
卿欢定然是想她的。
这四个字缓和了蓝慕瑾些许的冰冷态度,也敲击在暗十二纷乱的心思里。
他这两日一直陪伴在孩子身边,若不是听闻这女人还敢前来,心里压不下萧争被引出去陷入危险的愤怒。
此时也不会请管家代为照顾着。
卿欢就像他的妹妹一样,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那么听话那么懂事,也会将所有的难过和迷茫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里,会甜甜的依赖的叫他哥哥。
即使西院再次变得有些安静孤单,小孩没有哭,也没有闹。
还会维持着善解人意的笑容。
可是,两日间却好几次都在嘟囔念叨着。
“遣月姐姐的家在哪里啊?”
“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十二哥哥,遣月姐姐家里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卿欢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她。”
暗十二紧攥着自已的手指,将那或许与萧争相似又不同的情绪蜷进了掌心,麻木了许久纠葛了许久。
蓦地转过了视线,朝着主子行礼声量低低。
“殿下,卿欢想见她。”
“就再见一面,只当是道别了,属下跟随照看。”
如果可以的话,暗十二不想在卿欢的回忆里留下任何遗憾,他想让小姑娘每个问题都有合理而美好的答案。
就算这个女人忠于太子,可她对卿欢的爱护也并没有掺假。
她想道别,那就将这一段相遇真正画上个句号,让卿欢能自然而然的忘记。
往后都不要再记起了。
这一夜过得尤为漫长,在天亮之前紫雁换下了沾染泥土的裙衫,也洗去了脸上干涸又冲刷,潮湿又干涸的泪痕。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卿欢,不能让孩子看见分毫的不妥。
就盯着那隔着黢黑的窗框,恍神过了一刻又一刻,待门被人推开,少许的晨光顺着缝隙倾泻至眼前。
在地面上拉出冗长而笔直的一条光亮。
顺着光亮走进来了道身影,立在那让她晃眼的微光中递给了她个包子。
“阿九想给你的,拿着。”
见对方迟钝的反应,暗十二目光里没有过多的情绪提醒道。
“别晕倒在孩子眼前。”
时隔两日卿欢再次见到了她牵挂的遣月姐姐,当刻那双暗淡的小眼睛里就盛满了惊喜,亮的就像破晓前那颗引路的星星。
“遣月姐姐!”
千般想念万般亲昵的扑在对方的身上,让紫雁微微后退了半步,但她还是即刻就将小孩儿抱了起来。
拢了拢那看起来依旧柔顺的头发。
发式已经不是她走时编成的小辫子,而成了另一种模样,细小的碎发都被梳理的一丝不苟。
那是暗十二给她扎的小辫子。
“姐姐,你家是不是不太远?卿欢还以为你会走很久。”
紫雁听着软软糯糯的童音,强撑起了温柔的笑容,可是她真的会走很久,大概此生都不会再相见。
整整一日,她陪在小姑娘的身边给她讲了很多天上的故事。
接连不停,说话说到了喉咙沙哑,一边讲着手上还捏着针线,在卿欢的衣服上,寻来的各种各样的巾帕上。
绣上了花鸟云雾,缝上了春夏秋冬。
将她自已想陪着孩子去看的一切,想伴着走完的那所有的岁月,全都牵引进了布料中。
绣完了帕子,她就折了许多许多的草叶子。
将自已所会的所能编造出来的所有东西,依次不断的全部都捏折一遍。
蜂虫蝶翅,莺鸽猫狗。
那一根根栩栩如生的小玩意儿就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屋门口的石阶上。
让卿欢蹲在前头盯着那些自已喜欢的小动物。
从兴高采烈变成了惴惴不安。
太多了,遣月姐姐给自已的太多了。
那手指都被繁复的动作磨得泛红,甚至还因为太过着急而划出了小口子。
卿欢心里隐隐觉得她还是要走,所以才想在今日留下那么多的东西陪伴自已。
但她不想要,她要的是遣月姐姐的陪伴。
而不是那些可以逗弄所有孩子的新奇,小姑娘忍下心里的难过。
拽着对方的手将动作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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