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寓风
这次他想了想,“下个月还来。”
他打算每个月和沈青越到县城看一次病,可以顺便给他们带点儿小玩具。
小萝卜头们恋恋不舍地送他们出巷子,姜竹外婆还给他们装了几个府里赏给管事的蜜枣粽子、俩西瓜、一篮子甜瓜,还有姜竹舅妈绣的香囊。
这年代蜜枣是稀罕东西,韶家也只有姜竹姥爷和大舅才得了几个蜜枣粽子。
西瓜和甜瓜都是韶府庄子上种的,好的都送到了府上主子院里,破了点儿皮的,模样不好看的,则拿来赏下人。
姜竹外公管的庄子种了好几亩瓜果,过端午给自己家装了一筐的瓜。
香囊样式朴素,里面放的药草则是按照府里少爷小姐的药囊配的,祛毒避虫防暑防疫,他们家有跟在府里少爷身边当书童的小孩儿,才好多蹭了点儿药,姜竹俩舅妈每年都一绣好多个,今年也给了沈青越一个。
姜竹很开心,到了恩济堂给沈青越看完病更开心。
大夫说沈青越状况不错,他们不用拿药,坚持锻炼,等入伏后再给沈青越开几副药养养。
不用抓药,省下预备的药钱,他们俩一商量,都买成吃的。
这时节县里卖得最火的就是粽子、五彩绳、艾草、菖蒲、香糖果子、艾花,还有桃、杏、甜瓜、西瓜的,也有卖山药、黄花菜、木耳的,街上还有挑着担子边走边卖荷花莲蓬的,也有卖绣扇和各种漂亮络子的。
水果他们有了,姜竹又买了点儿桃和镇上没有的花样点心回去当明天用的摆盘供品。
菜不用买,家里种着,山上也能挖山药、采木耳,沈青越过去问了问价,这些和镇上价格差不多,都比草市贵一点儿。
沈青越还给石生挑了个头花做回礼,他本想买个络子给小姑娘戴着玩,姜竹说家蕙会打,他们干脆买了些彩色的绳线回去,让小姐妹俩自己编着玩。
另外他们买了一包香糖果子,就是以糖腌制的果脯,应端午时节,腌果脯用的是菖蒲、姜丝、紫苏来腌梅子、李子、杏,切成细丝撒一层薄盐再晒干成果脯。
沈青越尝了一小块儿,觉得买回去泡茶也不错。
过节肉当然也是要买的。
碍于他们俩那厨艺,直接买了熟肉,一斤肘子肉,一只荷叶鸡。
新出炉的鸡,不敲开泥封放两日也不会坏。
路上还有卖应季饮品的铺子,姜竹拿着他们的竹筒去买了两杯绿豆饮子。
所谓的绿豆饮子,其实就是绿豆汤,豆沙都熬出来了,里面还飘着点儿槐花和桂花。
装绿豆汤的桶泡在冷水桶里,喝一口倒是消暑凉快。
回去路上太阳还大,戴着草帽也挺晒。
一出城,姜竹就到路边折柳条编草叶,把草叶铺开插进柳条缝隙,再扣到草帽上面,给草帽扩大了一圈儿。
沈青越要找着角度才能叫他沉甸甸的帽子不歪。
路上无聊,又没什么东西可玩,沈青越道:“我们数数玩吧?”
“数数?”
“从一开始数,数到一百,要避开二和二的倍数,比如四是两个二,六是三个二,八是六加二,就是四个二,我数一,你避开二要数三,我避开四,数五,你再避开六,数七,懂了吗?”
“嗯。”
“来,开始啦,一。”
“二……不是,三。”
“重来,一。”
“三。”
“五。”
“……七。”
“九。”
“……十一。”
上了十,姜竹偷偷开始掰指头,等上了四十,他又不用掰指头,开始对答如流。
沈青越:“二太简单了,咱们数三,要避开三和三的倍数,六,九,十二,十三都不行。”
“嗯。”
经过二,姜竹弄懂了规则。
然而他很快发现,三比二难数多了。
数错就重来,姜竹膝盖夹着缰绳,掰指头数得一会儿慢一会儿快,进了村,他们数了四、五、六,七他还没数过去。
往大伯家放车时正好看到姜家业在写作业,姜竹站到他旁边,背过手默默快速掰指头,指了指笋壳上姜家业刚歪歪扭扭写的字:“不对,十九加十二不得二十三。”
姜家业:“那是几?”
姜竹又悄悄快速掐了遍指头。
九加二等于十一。
十加十是二十。
二十再加十一。
“三十一!”
姜家业满眼崇拜。
快速捡起炭块儿在竹壳上写上三十一,再快速写完最后一道题,将竹壳卷子往他包里一塞,隔着墙头开始喊“家才!家兴!我写完了,去捞鱼!”
有学霸哥哥辅导的姜家才、姜家兴举着个破渔网就跑出来,兄弟三个呼朋唤友往河边跑,身后还回荡着吕香梅的喊声“去溪边玩儿!敢下河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姜竹给大伯四伯家一人分了三个桃俩甜瓜还有一点儿点心。
天还不晚,他们俩也没急着上山。
沈青越没下过河也没下过溪,兴致盎然拉着姜竹去河边凑热闹。
天一热,村里的河也开始热闹。
不深的水里扑腾着好多小孩,水深的地方有人在岸边钓鱼,更浅的地方,有人挽着裤腿拿着篓子、渔网捞鱼,还有站在河里不停翻石头捡小虾小螃蟹的。
大点的女孩儿都不在这儿玩,跟着哥哥或者爹出来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女孩。
姜家俊就带着石生在捞虾。
他个子高,水性也好,敢往水深的地方走,拿着抄网从水草里往外赶小鱼小虾。
石生守着他家小木桶蹲在岸边,等哥哥过来把鱼虾倒进来,她再从桶里把混进来的水草、太小的鱼拣出来重新扔回河里。
“沈先生!”“小姜师傅!”
河边玩的小孩大多都是山上的学生,瞧见沈青越和姜竹远远就开始咋呼吆喝。
一下山,姜竹就觉得和他们不熟,但沈青越是个自来熟,沿着河挨个往人家桶里、盆里瞧,看看谁捞到了什么。
“沈先生你要虾吗?”
“沈先生你要小螃蟹吗?”
“沈先生你吃小鱼吗?”
沈青越对自己这人缘很满意,戳戳人家的小鱼小虾小螃蟹,挨个谢谢,遗憾拒绝:“先生过敏,不能吃小鱼小虾小螃蟹,你们吃吧。”
鱼他是不过敏的。
不过大端午的,人家小孩辛苦一天就弄到这么点儿荤菜,他哪好意思要。
正说着,他忽然觉得河里有人在看他。
一转头瞧见光着脊背泡在水里的江宏亮。
沈青越心想嚯,难怪怕火,原来是个浪里白条。
虽然打过架,但沈青越不至于和个小孩儿记仇,据说江宏亮还没姜家业大,不到十二呢,他差一岁就顶人家两轮了。
不过这孩子怎么这么看他呢?
烧了一下,至于记恨这么多天吗?气性怎么比他还大?
他哪儿知道江宏亮记的是“过敏”,又一次听到这词儿,他就明白了,姜家业是从这个外乡来的怪人嘴里听来的。
这个怪人还拐跑了他的小伙伴。
新仇旧恨加一起,他讨厌死沈青越了。
江宏亮瞪了他一眼,松开漂在水面的木盆,一个猛子又扎水里了。
沈青越站起来收了笑容往河里看。
一秒,两秒……
一分钟过去了。
他都要喊人过去救人了,水波一闪,江宏亮钻出来了,手里拽着个破鱼篓,从里面倒出来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沈青越皱皱眉,“他们平常都这么玩吗?”
姜竹:“谁?”
沈青越朝水里转转头,“他们。”
姜竹摇摇头,不太清楚。
孩子蹲在河边捞虾的小孩儿知道清楚点儿,“他们姓江的水性好,我爹都不叫我下河。”
显然这话不对。
姓江的小孩儿也只有江宏亮自己游那么远。
和他一起几个小孩儿也只敢在水边玩儿,看上去也挺紧张他的。
江宏亮推着木盆上来,里面一共有三条鱼,两捧虾,还有些田螺。
他爬上岸小狗似的甩甩脑袋,捡起衣服随便擦擦就往身上套。
他的伙伴儿拽绳子熟练地穿鱼,“差不多了,走,去镇上!”
沈青越:“喂!”
江宏亮听见沈青越的喊声,没觉得是喊他,事不关己地继续穿草鞋。
沈青越:“江宏亮。”
江宏亮疑惑地看他,拽着一张脸,看上去要赶上姜竹了,“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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