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贵霜小鸟
自己是无缘无故闯入,但那几道门缝也是帮凶之一,如果不开出一道缝,自己怎么又会进来呢?
再生气,白解尘也不能把自己关笼子里。
他越想,越心虚。
“怎么不咬了?”白解尘的声音传来。
他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十分动听,黎昭却没心情欣赏。
“咬不动。”黎昭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又听到一声轻笑。
黎昭脸上红得滴血,他把自己重新缩成了一团,紧紧闭上嘴巴,决定不跟白解尘说话了。
过了许久,黎昭听到门外有人喊话,隐约能听到是徐风盛的声音,询问院内是否有人。
院门开启,徐风盛的脚步声传来,未见到人就听到他的声音。
“白解尘,黎昭他不是故意的,他年纪小跟北垣上的野兔子差不——”
徐风盛一脚踏进屋内,双眼立即瞪圆。
北垣上的野兔子被抓起来了。
黎昭缩在金笼里,全身都湿透了,见到徐风盛冷哼一声,干脆面朝着角落,不去看他。
“他,他……”徐风盛支支吾吾,“怎么在这里?”
“院内的禁制被触发了。”白解尘淡声道。
徐风盛从惊讶中平复下来,再看了眼缩成一团的黎昭,嘴角抽搐,忍笑得很辛苦。
他是来替黎昭解释缘由,可见到黎昭被白解尘关起来,明白是他失礼在先,更不好说情。
他告别白解尘后,黎昭分明听到了徐风盛在院外肆意放声大笑。
黎昭抖得更厉害了,纯粹是气的。
紧接着,李梦鱼上门求情,见到黎昭后,原本的说辞都抛到九霄云外,笑得乐不可支,甚至还跑到金笼旁,想要戳戳他。
但白解尘在一旁看着,也就作罢了。
黎昭捂住了耳朵,心想千万不要再有人来求情了,他在应天宗要待不下去了。
师兄们就饶了他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昭腿都在发麻,满腔怒火也浇灭得差不多了,金笼轻响一声,禁制解除了。
黎昭眨眨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向来是他捉弄人,现在轮到自己被欺负,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禁制时限两个时辰,”白解尘缓缓走到他前面,雪色的衣袂轻轻拂过,“不可解。”
黎昭蹲在角落,依旧是低垂着头,明知是他有错在先,可自己是丢尽脸面,若不是双腿发麻,他一定是跑得远远的。
白解尘微微俯下身,伸出手。
黎昭抬头,见到他墨玉般的双眼里藏着一丝笑意。
他本就生得冰雪之姿,双眼一笑,犹如冰雪消融,化成满池春水。
黎昭不情不愿地握住他的手。
他的掌心很温暖,不同于他冷淡如冰的外表。
白解尘将他扶起,隔空招来一只木椅,让他坐下。
黎昭不声不响坐下,双手悄无声息地捏着发麻的腿,依旧低着头,耳朵尖都粉红一片。
“为何来此?”白解尘问。
“你管我!”黎昭先是发了一通闷气,声音又陡然变轻,小声说道,“原本是来道歉的。”
来道歉,却被关进笼子里了,他不想道歉了。
“那笼子,”白解尘沉默了片刻,说道,“不是来关你的。”
黎昭心里冷哼一声,自然不是来关本少主的,是他不小心着了道,谁知道有人会在房里放个暗金制的笼子。
白解尘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见他粉白漂亮的脸上只有深深的羞恼和浅浅的歉意,眼底滑过一丝幽光,说道:“腿好些了吗?”
腿好了也就可以滚了。
黎昭耳朵一动,忙不迭地站起身,说道:“好了,那我走啦。”
生怕又被白解尘关进那个莫名其妙的笼子里,黎昭不管腿上还有酥麻的痒意,真像一只北垣的小野兔边跑边跳地来到了门边,他一脚踏出院门,心里突然猛跳了一下,转过身,回头恰好看见白解尘在望着他,眼神专注而柔和。
他站在门檐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黎昭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白解尘:“我知道。”
黎昭:“那你能原谅我吗?”
他是魇魔的心性,一旦想通了就说得坦坦荡荡。
白解尘望着他,眼中有黎昭着看不懂的情愫,轻声说了一句:“你没错。”
第11章 忘川
或许就是那次起,白解尘就记恨上了自己,他还傻傻地认为白解尘是原谅了他。
黎昭躺在船舱的床上,不敢往窗外翻涌的云海看上一眼,一看就会想吐。
当人多烦,一不小心说错话,还要赔上性命。
不如当个魔头自在。
这般想着,黎昭心里也痛快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长腿交叠,舒舒服服地眯起眼。
胸口的照骨镜熨贴着肌肤,透着温热的暖意,倘若之前黎昭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白解尘,那有了这面镜子之后,他再无所顾忌了。
世人多忌惮魇魔,都因魇魔残忍嗜血,狡猾多变,但他们对魇族的能力知之甚少。
作为天地间诞生的物种,几乎每个魇族都是幻术、魂术方面的天才,他们头上的魔角更是妙用无穷,人类修士对于灵犀照骨镜的理解也仅仅是九牛一毛。
若不是白解尘也在这楼船之上,黎昭早就逃之夭夭。
巨大的木浆划过连绵的云海,灵力化为一道道半透明的波浪气劲在天空中留下涟漪般的白痕,楼船平稳地疾驶。
温暖柔和的阳光映照在身上,黎昭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间,一股怪异的阴冷从皮肤间的缝隙内钻入,直直嵌入到他的骨髓里。
黎昭打了个冷战,猛然惊醒,阳光依旧明媚,但周遭的一切有哪里不对,眼前的景象好像蒙上了一层阴森的薄纱,看得人寒意顿生。
“阿娘,我回来了啦。”
“白解尘,离开暗渊,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我杀了青渊主,我还吃了他。”
有人在他的耳旁轻语着,那声音很熟悉。
从喜悦到祈祷,从害怕到绝望,浅色的双眼蒙上深沉的暗色。
那是他死前的记忆,黎昭脑中浑浑噩噩地想着,耳畔隐约有潮水的声音,细细密密,奔涌而来。
不对。
黎昭睁开眼,双眸金芒闪烁,眉心的红痕时隐时现,魇魔的幻象只显现了一秒,他又恢复了秀雅的人类修士,但这已经足够了。
方才的寒意一扫而光,那潮水声却愈发近了。
“是水,怎么天上会有水!“
“是天河,天河吗?”
“蠢货,那是蜃象!”
楼船的层板上修士们指着那莫名出现的河水纷纷叫嚷。
黎昭一手撑窗,半个身体越出了船厢,湿冷的腥风吹散了他的头发,鼻间能闻到作呕的腐臭味,见到远处奔涌而来的浑浊潮水,讶异地说道:“忘川?”
北垣以北有暗渊,九泉之下是幽都,人死后的灵魂皆是前往幽都,经历黄泉路奈何桥方可轮回。
忘川横亘整个幽都,将其一分为二,乃是三界中最神秘的地方,忘川之水一旦出现,见者皆会深陷前世记忆,无法自拔。
然而这三界最危险的事物,竟就这样出现在了人间。
天际尽头似乎开了一道无穷无尽的泉眼,血黄色的浑浊黄泉沿着宽大的云床滚滚而来,浅白色的浪沫中依稀能见到翻滚哀嚎的魂魄,无数道如蜡像般融化的五官聚成了争先恐后的浪头。
这道不该出现在人间的忘川来势汹汹,几乎是片刻间就来到了楼船之前。
*
在忘川出现的一瞬间,白解尘立即从前世的记忆中抽身离开,他淡漠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眼中却流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他稍稍侧脸,风吹起他的长发,抬眸看了眼后方。
所有在楼船上的修士都受到了忘川的影响,些弟子前世尚且是投生在人道,只是迷茫地自言自语,或者痛哭流涕。
更多的子弟前世投生成虫鱼鸟兽,在偌大的甲板上丑态百出。
徐风盛自身修为高深,对这诡异至极的忘川稍有抵抗力,他强行抵制住耳畔的细语,见到白解尘意识清醒,不由得松了口气,喊道:“你快去开启护船大阵!”
“无用,”白解尘淡声道,“你且待在此处,莫要轻举妄动。”
不等他人反应,便划过一道白光,疾驰至忘川尽头。
徐风盛有时候实在是讨厌白解尘这专横独断的性格,暗骂一句:“就你逞能。”
眼看忘川不到片刻就要袭来,徐风盛全力抵抗着窸窸窣窣的轻语,眼中紫意盎然,手腕一翻将映雪刀插进灵木甲板,雪白的刀刃表面迸发出无数道亮紫色的闪电,瞬间涌入甲板表面,数道粗如藤蔓的电弧包裹住了整个楼船。
同时轰雷彻响,所有人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尚有意识的,去阵眼那护法,”徐风盛双眼交织着细密紫芒,目视着前方,喝道,“准备迎敌!”
雷电是阴魂最惧怕的法术,忘川的影响似乎减弱了一丝。
徐风盛驱动着全身灵力护住楼船,脑中却想起一则尚在应天宗时的往事——
当年黎昭尚在应天宗时,与白解尘下山寻找失踪的仙门弟子,失踪弟子的方位就在无忧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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