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殷无射
“师父在里面,我带少爷过去。”
“麻烦沈师兄。”殷朝暮点点头。沈真心里有些诧异,他记得小时候这孩子几岁大就跟他母亲一样目下无尘心高气傲,却不想如今能对自己如此尊敬。虽说不至于直接站到他那一边,心里却也略微添了一丝好感。
“要专房还是随便?”沈真一边引他往里走,一边笑着问道。
“有区别吗?”殷朝暮有趣的问。小时候倒来过这里很多次,但自从父亲走后,沈倦不肯带他来,好些规矩也都记不清了。
沈真一路上与帮忙小伙计们打着招呼,看得出他这个大师兄在酒楼里非常有地位。他介绍道:“专房就是专门的包间,很多名流在我们这里都有专属的包间,例如这一个房间是专门留给顾氏老爷子的,我们通常叫做乙等间,这个位置是何家新任当家的,我们管它叫丙等间……”
这一连串介绍下来,殷朝暮不由发现,这些等次的编排好像有点意思,仿佛是根据各家族在本地的势力来决定他们的包间。
“那甲等呢?”殷朝暮笑着问道。“甲等间是留给谁的?”
沈真笑着指向远处靠雕花窗子的一张雅桌,“那里就是甲座。”
殷氏所谓的包间,其实是用镂空的花帘隔出一间小小的位置。当年哪有如今这样规模,建的楼面积不够,后来人又舍不得这黄金地段与老牌字号,只能在小处改动。殷朝暮有些奇怪,那张桌子临着下面酒楼内部的小花园,位置上佳,看起来似乎从来不招待客人。花帘虽然一尘不染,但却隐约可见里面的桌子没有象别的桌子那样垫上印花桌布,碗筷也没有摆上,空空如也。
“那里已经空置很多年了,不过却从来没有人敢去坐。”
“为什么?”殷朝暮好奇的问,心中已有了大致猜测。
“师父说过,那是属于殷则宁的座位,属于我殷氏真正的东家!”沈真一脸敬重的肃然道。
殷朝暮愣住了,他知道父亲在这间酒楼的地位,那是堪称铸就殷氏奇迹的大功臣,但他没想到阻碍会这么严重。显而易见,沈真敢当着他说出这番话,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宋主厨的意思——你现在还不够格成为我们承认的东家。
而宋主厨的意思,几乎就是整个酒楼的意思。殷朝暮毫不怀疑自己此刻的形象绝对与二世祖、花瓶少爷、败家子三个字脱不开关系,这是他重生前就留下来的形象。而重生后的形象则更糟,跟男人搞得满城风雨,他已不求加分,只求别让这些人心中再减分就好。
“麻烦师兄随便给我一个包房就行了。”殷朝暮随口说道。
沈真有些惊讶,他可没想到殷朝暮会这么说,难道他不知道这些专房的意义?
但是他没有多想,立即招呼殷朝暮到偏外的一间包房。角度比之前那个差了很多,但在寸土寸金的港岛,这个位置这种面积的包房,显然已是看在他姓殷的身份上了。
“少爷想来点什么吗?需不需要我为少爷烧两个菜?”言辞之中并没有宋主厨亲自操刀的意思。对于一个饭店来说,有时候主厨比东家的身份还要高,这完全因为他们掌握了全部的手艺。当然如果是殷氏这类打感情牌的传统酒店,绝对不会出现主厨背弃东家另谋高就的场面,因为他们通常都有竹马情谊做维系。但到了殷朝暮这一代,变数太多,老一代的宋主厨他使唤不动,新一代的沈真又与他没那么大牵绊。
殷朝暮摇了摇头,也不觉得受到怠慢:“给我一杯红茶就好,谢谢。”
沈真客气的答应,没多久,一壶热气腾腾的溪王草就放到了他的面前,但是这个男人却没有离开,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殷朝暮。
“别站着了,坐下来聊聊吧,沈师兄。”殷朝暮抬头挺辛苦的,指着自己的对面,笑道。
沈真不客气的坐下来,还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包房的位置。”
“位置?”
沈真点点头,“是的,师父讲过,这些年不论是谁来,都想要坐更靠前的位置。以前几家大佬都暗暗争抢甲等,但自从殷叔叔亡故,那里就属于他了,再没有人坐上去过。”
殷朝暮没说话,垂着浓密的眼睫,细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瓷杯。
“师父说当年殷叔叔接掌这家酒楼后,第一次来也想要坐在那个包间里。你呢?你也将是这里的东家了,不觉得坐在这么靠外的位置,有份吗?”沈真再问道。
殷朝暮缓缓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一个东家的身份与威严,是靠争座位得来的。相反,应该是他本身的实力与人格,以及他带领伙计们为这家酒楼赢得荣誉换来的。如果我没有本事,就算坐在甲等包间又怎么样?我能在那里坐多久?反过来,如果我是真材实料,有真本事,能够给跟着我的人带来荣誉和骄傲的话,我相信,会有人主动邀请我坐上去。”
“况且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这不能代表我的退让。充其量只能说,我尊重你们的传统,我是你们的东家,却绝不是让你们厌烦的绊脚石。我尊重你们,除了提供机会让你们大展所学,绝不会无端干预这里的一切事宜。除此以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沈真听了之后眼中精光一闪,淡淡拍手,“说得好。或许有一天我们真的会亲自将你请上去。”
“啊,师父!您来了!”
殷朝暮回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殷氏官府菜实质上的掌舵——宋主厨已经站在了花帘之外,显然是把殷朝暮刚才的一番话都听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实说,一写到这种需要奋斗的情节,我就不自觉控制不住篇幅……
发现小龟很适合这几句歌词: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凭这两眼与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天阔阔雪漫漫共谁同航
这沙滚滚水皱皱笑着浪荡
贪欢一刻偏教那女儿情长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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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收拾山河(二)
满头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梳成侧分头的中年人站在花帘后面,在殷朝暮进来的时候就开始审慎的打量他。也许是因为酷似沈倦的容貌与华丽的外表过于显眼,所以五十出头的老主厨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宋伯伯,您快请坐。”
包间中的两人赶紧起身将老人迎进来,宋主厨显然对方才殷朝暮的回答比较满意,但仍然保持着淡漠的神色,朝着弟子点头示意了一下。
后者立刻猜到两人打算长谈,于是借口离开。
殷家这栋酒楼专间都包给了有权有势的名流,但也留了好位置给自家“肱骨重臣”。宋主厨没有去自己的专座,而是直接在殷朝暮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酒楼目前最仰仗的人物,当初以而立之龄一举夺得特等厨师称号的威风史,殷朝暮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听过,只是印象不够深刻,因为那时候的殷朝暮还是个懵懂幼童,疼爱他的殷则宁也没有过世。那时候他还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为整个殷氏的未来负责。
可真正踏入酒楼,尤其是经过上一世最后的内忧外患,他才真正的体会到,宋大师这样的厨师对一个饭店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毫不夸张的讲,殷则宁故去后,他几乎就是这家“殷氏官府菜”的象征!
经过上一世最后几年的历练,他深知这位主厨对殷氏的忠心,所以并不打算上感情牌。宋主厨何等人物,扯那些不着边际的只会让他看轻。他准备开门见山!
“宋伯伯,您肯定在心中困惑母亲让我接手这家店的用意。”等到沈真送了一杯茶水上来又离开后,殷朝暮才主动开口。“也对,我不如父亲,凭我的资质,最好的安排是随便在殷氏其他产业下挂个名目,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我相信凭着您几位长辈对父亲的尊敬,就算以后我正式做主,也会默默将下面打理好。你们连同母亲,想把我供起来舒舒服服一辈子,我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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