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face
可见这哥儿确有医术。
但人无礼而不立,有医术也不影响宗正司惩罚世家子弟。
奉亲王凝肃道:“宗正司本不想管这等小事,只是时少卿申诉到了宗正司,我们两个老东西也就只能管上一管。”
他这话的真实意思倒不是说这件事有多小,实则是在暗指时家在沂都权贵中,只能算是末流。
时暮只当时献是因为不对他行礼的事,提醒道:“我既身为院判,在朝中和时少卿平级。”
时献冷眼看来,“你这逆子不敬父兄,寡廉鲜耻,若不加以训诫,叫我时家如何有脸面在沂都立身!”
这番义正辞严真叫时暮忍不住地轻嗤出声,“时家的脸面不是被你自己丢光的么?”
他这话顿时叫主位上的两位大宗正事隐现怒色,奉亲王一掌拍在桌上,“放肆!在宗正司中,还敢对父亲这般狂妄,可见私底下已是无法无天!”
时暮淡淡道:“某位少卿表面道貌岸然,实则欺瞒婚事,骗财骗色,蛇蝎心肠,弃妻如遗,外加贪赃枉法,祸害百姓,这样的人,何止是丢了世家的脸,那是丢了全人类的脸。”
时献既然选择把这人带到宗正司,已经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此刻不需要自己和这小畜生继续斗嘴,自有人会收拾他。
只对两位正事道:“这逆子纯粹是在污蔑本官,不过就是想为自己的不端之行开脱!”
话音刚落,一道温柔声线自门外传来,“正是如此!”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见一个长相清秀,身着淡蓝长袍,外罩薄纱的公子,踏进宗正司正堂。
时镜听到小厮说时暮被父亲抓进了宗正司,虽然不知道何事,但立刻就兴冲冲赶来看好戏了。
他走进来后,先端方地向两位大宗正事行了个礼,“文帝师,奉亲王,小臣时镜拜上。”
时家的嫡哥儿在京中也有些才名,两位老者看到他,神情都颇为和煦,“免礼吧。”
奉亲王重新看向时暮,“你不敬父兄的罪名已是坐实,另有你还未婚配便私通男子,恬不知耻,轻浮无度。”
这话叫时暮垂在腿边的手指不自觉握了握。
原来时献打的是这个主意。想必是什么时候,被他看到了自己颈后的印记。
时献看时暮无话可说,讥道:“他一未婚哥儿,有没有和男人行那苟且之事,一看便知。”
时镜心中狂喜。
原来是这庶子耐不住寂寞,放浪形骸,把自己后颈伸出来,让人乱咬。还给爹揪到了宗正司,这下,定叫他清誉毁于一旦!
立刻符合,“对,哥儿若是后颈已有落印,如何还有清白!”
面颊凹陷的文帝师凝注堂下之人,肃然命令,“把后颈露出来。”
时暮知道,两位泰山北斗在时献的怂恿下,已然是准备和自己较真了。想了想,认真发问:“我不是已经被赶出时家了么?哪里还算世家之子。”
奉亲王伸手拿过一直放在八仙桌上的名册,“可我们已经看过,你依旧在时家名录之上。”
时暮一时哑然。
没想到,时献把自己赶出家门,却没到宗正司将自己从时家除名。
也是,他不过想叫家里少两个不想看到的废物,至于他百年之后,可不介意多个人磕头送终。
反正自己是庶子,时家家产本来就分不到一分一毫。
原来,自己竟成了薛定谔的世家子弟?
平时口口声声说自己贱民,这一到时间,自己又成世家子弟了?
文帝师示意那两个执事。
时镜看到,赶紧也过来,帮着两人把时暮扭过身来,一手按着脑袋往前压低,一手把衣领向下拉低。
看到哥儿后颈处清晰无比的齿痕,时镜简直开心得要跳起来了。
之前,时镜还总觉得凌王殿下似有些在意这庶子。如今知道他勾三搭四,不知自爱,时镜放心了!
两位大宗正事掌宗正司已有十年,彼此默契,看清时暮的落印,交换目光间,已然交换了一波意见。
奉亲王开口:“不怪你父亲将你逐出家门,你身为世家子弟,不敬父兄,尚未婚配就任人落印,放浪形骸,辱没门庭,你可知错?”
本以为这哥儿该当立刻认错领罚,没想到那人站在下首,依旧背脊挺直,神情上没有丝毫愧色,“《沂律》里没有这条。”
《沂律》里没有对婚前性行有过法律层面的禁止。
不过宗正司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虽然平时不会对宗族世家之事面面俱到,横加干涉。
可因为被赋予了“礼教”的含义,只要来到宗正司,许多没有明文规定的所谓礼教,都会因为两位大宗正司,而被封为圭臬。
时暮不但是现代人,还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能够对自己负责。
两位大宗正事中,显然奉亲王情绪更为外露,文帝师稍显冷淡,但此刻也为他的态度所激,言语中有了几分怒意,“《沂律》没有这条,不代表你可以胡作非为,损害世家颜面!”
世家颜面?
想想欺善怕恶的时献一家、造谣生事的公孙鹭一伙、嫉贤妒能的太医署医士,乃至深藏于内宫之中不可见人的隐秘……
时暮忍不住笑起来,“我真想不到,有一天,沂都世家的颜面,竟然要靠我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哥儿来维护?”
奉亲王怒目圆睁,“气焰嚣张!”
文帝师冷冷出口,“狂妄至极。”
“对啊,我是有男人,那又怎样,我没偷没抢没当小三,做好本职,治病救人,何错之有?”
没想到他还死不悔改,奉亲王勃然大怒,“果然是个顽劣之徒,给我按宗正司规矩,处二十鞭刑!”
看到时暮被罚,时镜时献两父子面上已现得意之色。
时镜一脸虚情假意,“小暮,你这身子骨二十鞭下去不得皮开肉绽?”
知道时暮给人落了印,时镜心中欣喜若狂,甚至对他的男人,好奇起来。
这庶子以前喜欢穷书生喜欢得紧,如今找的只怕也是又穷又酸。何况,娶都还没娶,就把他咬成这样的男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镜有意折辱于他,故意道:“不如把那男人叫来,帮你担个十鞭?”
时献一听,也觉这个主意极好。
把那男人叫来,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叫那男人自此以后厌弃于这哥儿,这哥儿即便当了院判又如何,顶着颈后落印,又不会生,恐怕给人做妾室,都无人看得上。
开口附和:“对,把那与你无媒苟合的野男人叫来!两位大宗正事还能看在你二人情投意合的份上,对你从轻发落!”
无媒苟合的野男人??
时暮额角抽搐。
自己和谢意的感情经历虽有些波折,万万没想到,能得到这么个评价。
虽然细细一想,倒也差不多……
只是若被那个众星捧月惯了的人知道,不知道他忍不忍得了这个头衔?
“抱歉,现在我还真没办法把他叫来。”
且不说时暮都不知道此刻西南出征军是否已经进城,即便他已经进城,定然也要先进宫,觐见皇帝,探望母妃,自己有什么本事把他叫来?
何况皇帝已经知道了,但时暮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打算的,是准备和自己先地下恋情,适时结婚,还是迫不及待,公告天下……
时镜讥诮,“叫不来?莫不是在什么药市炭市,忙着搬货吧?都当了医士了该有点眼光了!”
时暮:“怎么?看不起劳动人民?”
时镜:“我真奇怪,什么样的男人会喜欢你这个连薛应都看不上的。”
时暮:“就这么会以己度人?”
时献看向上首两位主事之人,“这庶子冥顽不灵,不狠狠训诫一番,不能叫他老实。”
两位大宗正事看他伶牙俐齿,也觉得该先教训,冲执事示意。
一个执事立刻从旁边鞭架上拿过鞭子。
这鞭子就是宗正司专门用来惩罚世家弟子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有拇指粗,漆黑油亮,这一鞭子抽在身上,只怕疼都疼死了。
时暮被另一执事按住,眼看着黑亮的鞭子靠近自己,鸡皮疙瘩都出了,扬声喊:“住手!别打我!好!我把野男人叫来!”
执事停下脚步,众人看向时暮。
被这鞭子一吓,时暮多少有点汗流浃背。
知道今天不靠野男人,这堆人定然饶不了自己,“我告诉你们野男人是谁,你们去叫他吧,来帮我挨鞭子也好,接受审讯也好,你们去叫,行不行!”
奉亲王问:“说吧,姓谁名谁?家住何处?何以营生?”
对面,哥儿眨了眨眼,轻飘飘传来两个字,“谢意。”
谢意?
堂中一静。
这名字十分耳熟,但因为在此刻这样的场景下听到,又让人感觉万分陌生。
片刻后,时献才出声再问:“你说什么?”
时暮诚实坦白,“我说了啊,和我无媒苟合的野男人就是谢意,今日刚刚从西南回来那个。”
谢乃天子之姓,普天之下,叫这名字的只有一人。其实他最后这句都不需要补充。
只不过,他说给他落印的男人是凌王谢意?
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凌王不喜欢哥儿,他一介东市大夫,又如何能于凌王扯上关系?
时献义愤填膺,“一派胡言!”
时镜尖叫出声,“好啊,你居然竟敢栽赃到凌王殿下头上!”
文帝师重重冷哼,“谢意即便风流多情些。”
奉亲王斩钉截铁,“也绝不会是这般轻浮浪荡之人!”
连两个执事都面如黑炭,神情愤慨。
果然是王爷帝师,还挺了解他。但时暮怎么也没想到,眼下自己迫于无奈说出来,竟然还没人信?
“对了,我有信物!”时暮挣脱那宗正司执事的手,把小玉马从领口里捏起来,露出刻字那面,“这上面有他名字!”
这枚翡翠小玉马,时献见过,上次他拿来秀自己阔绰,这次秀自己男人?叫人如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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