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萧绍叹气,纠正道:“是你的夫君,要算也是老人家的女婿。”
戚晏完全听不懂。
萧绍不和醉猫计较,只将人带回家,想吩咐人炖醒酒汤,可戚晏酒疯没过,不顾萧绍的反对和熬了好几天的疲乏劳累的身体,非要扯萧绍的衣带。
醉鬼的力气大的要命,萧绍居然按不住,一个不查,就被扯散了衣带,戚晏步履踉跄,全无章法,萧绍怕伤着他不敢用力,被横推到了床上,旋即,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偎上来,在他的肩头乱乱蹭嗅。
戚晏说他不会喝酒,一喝就醉,还酒品不好乱说话,居然是真的。
小探花鸦羽似的长发蹭的毛躁,萧绍扶着他,高高挑起一边眉毛:“不是,小探花,你和我说实话,你喜欢我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只是喜欢我的味道,因为我的味道能让你不做噩梦啊?”
虽然戚晏说觊觎他,但萧绍事后复盘,总觉着戚晏觊觎的不是他,是他衣服上的味道。
醉鬼已然听不懂人话了,他什么准备都不做,对准了就要上来,把萧绍吓的够呛,他连忙一拦,焦头烂额:“等等等等,我们先等等!”
等他好容易引着小探花做好了准备,戚晏跨上来,而后就……不动了。
他只是单纯的含着,一点其他动作都没有,蹭着萧绍,一副困倦要睡觉的样子。
萧绍头顶暴起青筋:“戚晏!”
再好的修养,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而戚晏显然读不懂他的愤怒,只是又蹭了蹭,小声嘀咕:“喜欢你。”
萧绍正要大刀阔斧,心道“是你先招上来的,我还不能动了吗?”,却被这话说的一愣,于是摇了摇昏昏欲睡的戚晏:“说清楚,为什么喜欢?”
戚晏浑身瘫软,像个木偶似的,给他摇的上下起伏,就是不说话。
萧绍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便更用力的摇:“说话啊,小探花,朕命令你,说话!”
戚晏艰难地睁开眼,嘀嘀咕咕:“你是个好人。”
萧绍:“?”
他们维持着古怪的姿势,萧绍在不上不下的刺激中憋着气儿,却猝不及防成了“好人”,他真的出离的愤怒了:“什么玩意?给朕说清楚。”
如果戚晏这回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就别怪他大刀阔斧,稳健有力了。
“如果……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就,就找不到墓地了。”
萧绍:“?”
戚晏断断续续:“……我父亲……只有你愿意……给他收尸。”
然后,他双手一摊,死死抱住萧绍,不在动作了。
萧绍却皱起眉头,细细思考起来。
他好像知道,戚晏在说什么了。
白银案砍头那日,菜市口堵满了人,小探花跪在他父亲身后,看侩子手手起刀落。
头颅从刑台上滚下,呼噜噜滚落于地,戚琛眼白死睁着望向天空,就像是在说,他有冤屈,他不瞑目。
尸体该由家人临走下葬,可戚家全家下狱,已然没有能收尸的亲人了,于是该用一卷席子裹了,丢到城郊去。
萧绍恰好路过。
他那时只是个找猫逗狗的纨绔,他不了解白银案的始末,不明晰其中利益牵扯和弯弯绕绕,只是天生不太爱看这些,便叹气:“人死如灯灭,这样也不好看,用个棺材敛了,下葬吧。”
皇子发话,京城城郊,便有了座孤坟。
萧绍:“所以你那个时候,就对我有好感吗?”
戚晏:“不,不是……更早。”
萧绍坐起来:“更早?”
戚晏:“……从你在歌楼上……调,调笑我的时候。”
皇子白龙鱼服,手持折扇,言笑晏晏,当真贵不可言。
萧绍哑然。
细细想来,其实他喜欢小探花,也是从那一眼开始的。
少年人春风得意,顾盼神飞,鬓边簪上春花,从长安大街打马而过,何等的风流快意。
兜兜转转,原来在那么早,缘分已定。
第113章 番外:后日
京城的桃花开了又谢,昭元十二年春末,戚晏入了内阁。
开春过后,事务越发繁忙,江南塞北的折子递到京城,还有去年叠加的政务,萧绍忙的脚不沾地,一直到今年最后一场花期,他才有空约小探花出去踏青。
时至四月,天气转暖,城中桃花已谢,北郊山寺的花却开得正浓。
这日休沐,一顶小轿从南门绕出,载着君王和阁相,往北郊福佑寺去了。
萧绍掀开车帘:“这寺庙是我祖父所造,用来祈求京城福佑安宁的,早年间香火鼎盛,每逢月初十五,往来香客络绎不绝,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成了幽囚罪人的住所,废妃、废太子,都被送来此处静养,久而久之,便衰败了。”
废太子萧易也被关在此处,萧绍登基忙的要死,便没抽出手料理他,只将他幽囚此处,等之后再处理。
要说福佑寺虽然偏僻,可吃穿却也不缺,但萧绍没想到,废太子一朝从顶峰跌落,他骄奢淫逸惯了,哪里受的了这个落差,在寺中呆了不久,便疯疯傻傻,痴呆起来,某日失足落入井中,被僧人发现时,已经死了。
戚晏眺望山间的寺庙,明黄琉璃塔藏在苍松翠竹间,只露出小小的塔尖。
他转头看萧绍:“好端端的,来这里做什么?”
废太子已死,往日风流云散,他早将这些放下了。
萧绍含混:“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你梦魇稍安,我却魇上了,想着来寺庙拜拜。”
前世,同样是今年,戚晏死在了福佑寺中。
许是他年纪大了,总是梦见以前的事情,梦里的戚督主形销骨立,早春三月,棉絮薄得和纸板似的,他蜷在床上,抬起眸子看萧绍,呢喃叹息:“……若是要选,便选我吧。”
萧绍梦中惊醒,将小探花扒拉进怀里,上上下下搂了个遍,怀里躯体温热,骨架上养出了些肉,戚晏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揽上萧绍:“陛下?”
萧绍:“……没事。”
倘若只梦一次,那是凑巧,可他近日来夜夜惊觉,梦里都是戚晏那副模样,瞧得他神思不属,便想着来福佑寺看一看,拜拜这诸天神佛。
寺庙年久失修,又没什么香客,除了零星的修士,便无人看守,青苔爬了满地,霉斑将白墙腐蚀大半,连殿中神佛也满身铜锈。
萧绍跨入主殿,菩萨低眉垂目,满面慈悲,他从李德全手里接过香,恭恭敬敬上了三柱,撩袍拜了。
戚晏不明就里,京城那么多寺庙,哪个不比福佑寺香火鼎盛,偏偏要颠簸上几十里山路来这里?
但萧绍跪了,他便也撩袍跪了。
萧绍上完香磕了头,又放了一排贡果,嘴里还嘀嘀咕咕,念着有得没得,不知在说些什么。
声音太小,听不清楚,戚晏便问:“陛下在求什么?”
如今天下四海升平,江南的水患平了,塞北的烽烟熄了,后世若有人谈及昭元,必将称上一句太平盛世,萧绍又有何所求?
萧绍双手合十,神神叨叨道:“不可说,不可说。”
——倘若真有诸天神佛,前世那个苦头吃尽的小探花,也该得些善待。
萧绍好好念完了祈求词,他们在大殿拜过,又同游起寺庙。
这福佑寺没有香火,满院的桃花无人修剪,个个长得无拘无束,枝叶横斜,醉酒似的歪东倒西,虽然比不上皇家寺庙恢弘,但野趣横生,别有一番意趣。
萧绍从枝头摘了朵新鲜的,别在戚晏耳后,
戚晏先是一愣,抬手挡了下,却没躲,无奈道:“陛下,我不是少年了。”
三十多岁的年纪,还簪花,像什么样子?
萧绍替他理好鬓发:“白首簪花君莫笑,再过十年二十年,也好看。”
他道不是说笑,入阁之后,戚晏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更多了几分文人风骨,或许是有萧绍撑腰,他无须结党钻营,只需学他父亲,做个清流纯臣,他的脚步从塞北走到江南,岁月除了在他脸上平添稳重,什么也没改变,如一壶越品越醇的好酒,此时年纪正好,余味正甘。
萧绍看着他,已经完全无法和前世的九千岁联系起来,不由微怔,心道:“前世那个若能好好养着,也该是会养成这个样子的吧。”
是他兄长识人不明,将珍珠当鱼目,耽误了这么些时光。
两人屏退下人,在山寺中闲逛起来。
昨夜下了小雨,寺内清幽,不知怎么着,他们便绕到了后院僧人的居所,这里只留下了些老和尚,大半的院落已然荒芜凋敝,萧绍绕过某处爬满青苔的角门,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认得这院子。
院角种了梅花,此时已谢了,屋内没点灯,昏暗一片,只能看见一张矮床,一方小桌,桌上的茶壶落满灰层,床上的被褥长满霉斑,早春的风一吹,潮气从脚心往上涌,冷寂又寒凉。
当时,戚晏便是该缩在这被子里,长发从榻上落下来,委了一地。
他那时,该多冷?
萧绍心头一跳,便抬手握住了戚晏的指尖,拢在掌心搓弄几下,戚晏便回头看他:“陛下?”
萧绍:“戚晏,你冷吗?”
戚晏:“啊?”
萧绍:“你冷吗?”
戚晏迟疑:“不冷啊?”
可下一秒,温热的大氅已然罩了下来。
接着,他被人拉进了怀里。
萧绍整个抱上来,下巴靠着他的肩胛,手揽着他的肩膀,蹭了又蹭。
戚晏回抱住他:“陛下?”
自打进了福佑寺,萧绍情绪就不对,戚晏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陛下要是难受,就去给哥哥上柱香吧,到底是同气连枝的兄长,血浓于水,我不介意这些。”
萧绍正抱着他,感受着脖颈相贴处的心跳脉搏,一下一下,沉稳有力,这才松了口气——他怀里这个养的好好的,不是前世行将就木气若游丝的九千岁,刚要放开,便听戚晏提到萧易。
萧绍:“?”
他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谁要祭拜他?”
去他妈的血浓于水。
萧易生性多疑,最喜玩弄权术,前世几次将萧绍逼入绝路,若非如此,萧绍也不会篡位,他们说是兄弟,实则寇仇。
且萧易还不仁不义,将江山社稷霍霍的一团乱麻不说,还将治水的银钱改来修园子,以至江河泛滥,累计数百万民众,又克扣边军军饷,导致塞北哗变,蛮族长驱直入,几乎打到皇城之下,若不是这么多破事,萧绍也不必夙兴夜寐,批折子批的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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