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在萧芜眼中,他的生命便如那烧尽的火堆,剩不下多少时日了,可宋小鱼依然年轻,他有机会下山,有机会回家,有机会用存下的银钱给父母养老,给姊妹添置嫁妆,但谢枢知道,不剩多少时日了。
庙会定在本月十五,而剧情宋小鱼下线,定在本月十七。
至于现在到庙会的这段空白,主角既不是谢春山,也不是宋小鱼,而是另一个人。
——疯药师。
情节虐到这里,萧芜吃的苦足够多,先是水狱,再是试药,故事已足够曲折,按照流程规划,接下来需要触底反弹,于是策划安排了另外一个角色,帮助萧芜重塑筋脉。
游戏上线初期,很多背景细节没有完善,只留下似是而非的伏笔,疯药师没有草图,没有配音,只是文案里背景板似的一段人设,说是“亦正亦邪,为药痴狂”。
疯药师虽然在药堂挂名,却不受药堂管辖,终日流窜在无妄宫的群山之中,寻找稀世的草药,并杂交育种,想要弄出前所未有的药材。
还真给他弄出来了。
这人偶然培育出一种药草种子,附着在筋脉内侧就像附着在土壤之上,能迅速疯长,形成类似于筋脉的管道,冲破断脉的淤堵,配合适当的功法,便能使断脉重新聚气,有再入仙途的可能。
唯一的问题是,很疼。
经脉遍布人体,像萧芜那样的,走动抬手都疼,遑论从内侧强行冲破。
谢枢到如今,有了一丝丝后悔。
早知游戏会变成现实,萧芜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怎么也要压着策划,将这段改了。
可惜设定中,断脉就是个无解的bug,除了疯药师这个补丁,无人可以解决,萧芜要脱离无妄宫,重归平芜君的身份,只有这一个办法。
原文中,萧芜本不信任疯药师,对他递来的功法半信半疑,这功法邪肆非常,隐患颇多,萧芜不准备尝试,而种子必须要配合功法,疯药师虽然急切,但萧芜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剧情的转折,在宋小鱼。
本月十七,宋小鱼再次带着粥饭摸入了水狱,好巧不巧,正撞上宫主谢春山。
谢春山对萧芜,颇有点猫捉老鼠的意思,宿敌一朝落入手中,他既不想让人死,也不想让人活,上手折腾一下,又丢回水狱休养生息,如此反复,这回过来,是临时起意,有了新的法子。
萧芜身上还有几根筋脉未断,谢春山想着,可以一根一根的碾过来玩。
可撞上宋小鱼,他倒是起了新的心思。
强行断有什么意思?让萧芜自断,亲手废了最后一丝气劲,那才有意思。
于是谢春山扣了宋小鱼,同萧芜说:“仙君若是愿意自断给本宫看,本宫就放他出宫。”
以萧芜的秉性脾气,自然是同意了。
过程的惨烈自不必提,可惜的是,谢春山并未履约,他所谓的放宋小鱼出宫,是当着萧芜的面,将他推下了百步亭。
百步亭下,万丈山崖,黄鹤之飞尚不得过,何况活人?
于是,萧芜只听见了少年渐渐消失的惨叫。
文案中说,平芜君面无表情,眉间清冷如寒山的雪,可他十指刺入掌心,攥了一手的鲜血。
谢春山见状,抚掌而笑:“仙君莫要用如此表情看我,百步亭下不是无妄宫地界,他既然出去了,自然也能算作‘出宫’”
到了如此境地,除了接过疯药师的功法,萧芜再无路可走。
他到底是已臻化境的奇才,短短数月,修为扶摇直上,即使内伤外伤,身上还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功法隐患,也足够躲开薛随等人,于清辉冷月中,自百步亭翩然而下,在鸟雀虫蚁中收敛了宋小鱼仅存的余骨,独自离宫。
谢春山震怒,然而萧芜一走,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无妄宫主纵有千般本事,也无可奈何。
再见面,便是下一次仙魔大比了。
好事者感慨,说是上一回仙魔大比,正道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萧芜撞上魔道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谢春山,谢春山一剑惜败,在肩胛之上留下了寸长的伤疤,悠悠二十年过去,谢春山成了无妄宫主,执掌魔门,平芜君却了无音讯,不知是否死在无妄宫的某处,成了无名荒冢。
然而,就在大比落幕,之时,却有位帷幕遮面的男子翩然落于擂台,手提三尺长剑,指名道姓要挑战谢春山。
谢春山垂眸瞧这不知死活的挑战者,见他通身围绕死气,显然是修的魔门功法。
依照魔门的规矩,宫主之位能者居之,谁要是能杀了谢春山,谁就是下任无妄宫主。
谢春山自然同意。
他们在擂台之上过了百余招,刀光剑影,山河动摇,最后,那人挽起长剑,利刃刺破皮肤,沿着二十年前的伤口,噗嗤一声,贯穿了心脏。
谢春山不可置信的盯着胸口,满目茫然,最后在极端的痛楚中委顿于地,他睁大眼眸,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有搭话,谢春山却从剑气纵横的缝隙里,看见了帷幕下的面庞。
一张清冷矜贵的面容。
平芜君。
这个浑身死气的魔修。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胸腔泵出,将无妄宫主华贵纷繁的袍子染成赤红,谢春山唇角溢出血沫,他瞳孔放大,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嘴唇微微蠕动,想要说话,却只能在喉管发出破碎的气音。
谢春山想问:“二十年前,你手下留情了?”
一模一样的剑法,一模一样的位置,二十年前的一道伤疤,落在二十年后,却成了致命的伤口。
彼时的平芜君早没了二十年前温雅平和的模样,他的眉间全是倦意,抬手收了长剑,算是给这些年的纷争做一个了结。
“彼时我们都年少,试剑而已,无需你死我活,但现在……”萧芜垂眸看他,琉璃色的眸中空茫一片,依旧是清冷的模样,气质却如出鞘的利刃,含着滔天的戾气。
他冷淡道:“谢春山,你该死。”
谢春山,你该死。
至此为止,谢春山的戏份正是落幕,完成之后,谢枢将返回二十一世纪,继续他平淡的生活,而萧芜留在游戏世界,隐姓埋名,做了终南山一位无门无派的散修,终日闲云野鹤,养花种草,偶尔遇上山间迷路的、有仙缘的小弟子,便信手指教。直到数百年后,游戏正传的时间线开始,他才正式成为谢枢熟悉的那个萧芜。
听上去,谢枢的戏份不是很多了。
他等着疯道人摸进思幽阁,给萧芜送上心法。
至于那段废筋脉的戏码,倒是可以搪塞过去。
于是,等庙会和疯道人这段时间,成了谢枢难得的假期,他依旧每日装成宋小鱼,与萧芜谈笑,明里暗里却一直在观察疯药师的动静。
倘若那功法修行太疼,谢枢便装成宋小鱼,给萧芜留几剂麻醉的方子。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疯药师他……没有动静。
谢枢等了一天,两天,三天……五天!等到再过几天庙会都要开始了,疯药师依旧毫无动静!
谢枢&66:“?”
他们聚在一起,将剧本翻来覆去,剧情时间写得明明白白,就该是现在了。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谢枢的身份不方便进药堂排查,于是66一个系统,鬼鬼祟祟的溜了进去。
一天后,它表情古怪的回来了。
谢枢:“情况如何?”
66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丧气道:“宿主,你还记得你在百步亭吓吴不可,挥的那道气劲吗?”
谢枢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66:“疯药师当时刚好在被你炸的那座山上采药……嗯……他被炸了一下,腿摔断了,正躺床上,半死不活呢。”
“……”
行。
作者有话说:
疯药师:“活爹,你有病吧!”
第258章 断脉
谢枢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66絮絮叨叨:“完蛋了完蛋了,这疯药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深山里瞎逛什么?这下好了,被你一道气劲掀了个正着,脑袋上碗大的包,现在躺床上爬都爬不起来,他怎么去找萧芜?他不去找萧芜,萧芜的筋脉和修为就复原不了,修为复原不了,我的任务就会失败,宿主你也回不去了呜——”
它独自碎碎念,俨然带上了哭腔。
谢枢抬手按住额角,倦怠的揉了揉:“好了,66,也不是没有办法。”
小系统灰心丧气:“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用担架架着它去找平芜君吧?”
谢枢将它放上肩膀:“没事,和我来。”
*
无妄宫,药堂。
自打上次离开百步亭,吴不可彻底陷入了龟缩状态,终日呆在药堂炼药,闭门谢客,成了无妄宫的隐形人。
迫于谢春山的震慑,他自个去找薛随领了罚,薛随听完前因后果,没敢放水,罚的结结实实,吴不可现在还属于半瘫状态,和疯药师同病相怜,两人半斤八两,平分秋色。
外头小童通传,说宫主驾临时,吴药师的第一反应就是坏菜,上回百步亭那事儿还没完,他吊起一口气,颤颤巍巍下床,正准备扑到谢春山靴子前头假哭一场以表忠心,又听说宫主绕过他这院,往疯药师那头去了。
吴不可长长的松了口气。
那头的疯药师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邋遢惯了,屋内都是杂草泥土,药篓和贮藏发酵用的陶瓷瓦罐堆叠起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他只能顶着满头大包,看着他们尊贵的宫主一撩衣摆,施施然站在了他的床头。
疯药师虽然疯,却并不傻,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还是分得清楚的,当下人也不疯了,恭恭敬敬的对“罪魁祸首”行礼,讪讪:“宫主?”
谢枢也不与他客气,直接道:“我听说你那有个方子,可令断脉生息?”
“有是有,您这是……”
谢枢高冷道:“不必多问。”
以谢春山的身份,和薛随吴不可还有周旋的必要,至于疯药师,还轮不到谢枢演戏。
“诶诶,好。”
疯药师手里古怪的方子很多,都是没找人试验过的半成品,宫主问话,他也不敢私藏,当下恭恭敬敬的奉上一罐药草,连带一本皱皱巴巴的小册子:“宫主,都在上头。”
谢枢接下药草,翻了翻功法,写得很是详实,他如今已差不多掌握《无妄心法》七重境,差一丝破九重,功法这东西一通百通,仓促一看,也了解了大概。
细节上不明白的,谢枢便揪着重病卧床的疯药师,可怜疯药师人疯癫,脑子本来就不太好,又生着病,说话颠三倒四的,如此磨了一下午,谢枢便弄清楚了。
他毫不客气的揣走了疯药师的草药罐子和功法,临走时,又要了几个香囊。
香囊佩戴在腰间,通身瞬间染上了清苦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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