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真不想穿 第66章

作者:妄起无明 标签: 阴差阳错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我家就有!”

“纯种儿的?”

“这……找的话,总有地方还是可以找得到的。”

“那你找一匹来给我看看。”

“嗯……等我回家……”

“你不是要太傅大人跟皇上说了,然后调兵去找吧?”梁峥不无嘲讽地继续笑着说:“知道为什么现在大明境内找不见纯种儿的汗血马了吗?它们太漂亮了。头小颈高,四肢修长,跑得也快,轻骑兵用来突袭可以,可要真的长期作战,三军将士皆身披甲胄、提枪握刀,再来个迁徙跋涉,它们根本受不住。而且那马拉不得车,驾不得辕,真正的战马做不了,补给又用不上,要来做什么?汗血马会消失不是因为它不好,而是不适合,不适合我中原沃土,幅员广阔之地。所以你要逞威风,装潇洒找你的西域马、汗血马去。但是不要贬低我们大宁那些为保卫我朝边境立下过无数战功的军马!”

戚兴宗愣了,想自己数次在马场驰骋马上,不能说无人能比,也是个中高手,怎么几番争论下来,不但上风没占着,反倒被驳了个哑口无言。咬咬牙,控制着没有露出窘态,戚兴宗话锋一转,来了一句,“大宁啊,我也去过。”

梁峥皱皱眉头,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不入耳的话来,“去过又怎样?”

“穷山恶水,边境之城。”

“你说什么?!”

屋子里静得出奇,所有的人都禁了声。戚兴宗咽了口唾沫,心想:我若就此打住,不是等于说怕了他?不行!

“动不动就尘土飞扬,又干又脏,怎比得我江南鱼米之乡。难怪这位仁兄句句不离作战、刀枪,想是被元军打怕了。”说着戚兴宗还故意露出个轻蔑的微笑。

梁峥真的恼了,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没有我边城守军,哪有你鱼米之乡?!”

在一旁一直一动都没敢动的方申实在看不下去了,这话头毕竟是从梁峥跟他说话而起的。他咳了一声,站起身走到梁峥身边,“未平,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射圃看看?走,我陪你同去。”

梁峥现在很想扑过去把戚兴宗痛打一顿,可他想了想:这龟蛋跟另外两个肯定是一伙儿的,我这初来乍到,与这号房里其他的人还没有真正混熟。要真的动起手来我未必能占便宜,反正在一处住着,咱们来日方长。姓戚的,你给我等着,早晚拉拢了所有的人一起对付你。有你好看的一天!

想到这儿,梁峥转头看着方申,瞬间转怒为笑,一脸没心肝地拍拍他,“走,这就去。”

屋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第二天国子监的助教们在三堂内向各堂新生介绍监内的规矩和以后上课的注意事项。梁峥发现戚兴宗那个混蛋竟然跟自己同在广业堂,顿时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好不反胃。转头对坐在自己身后的夏文敬絮絮地念叨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

夏文敬听他说完之后眼睛一翻,“那种人理他做什么?人和畜生有的说吗?不对,畜生也不该随便辱没。”

梁峥“噗哧”一下险些笑出声来,“看你话没多少,想不到损起人来竟这样恶毒。不过听着倒很是解恨。”

夏文敬偷偷看了戚兴宗一眼,“不是我恶毒,对什么东西就得说什么话。”

梁峥乐得更欢了: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夏子矜是和值得深交的朋友!

第九十四章

正式开学了,先是束脩礼,然后是释奠礼,接下来是入学考试,监内官员收录所有监生的考试结果,最后发衣服发鞋。课上了不到三天,就到了十五放假的日子。

乌力吉早早就牵着马等在大门口,梁峥三两步跑过去接了缰绳,“等多久了?”

“没多久。”

梁峥心急,先跑出来的,夏文敬和其他他熟识了的朋友还都没有出来,于是他一手叉腰站在显眼的地方等着跟他们道别。

所谓冤家路窄,想见的还没见到,瘟神却先到了。之前梁峥看见一辆很有气势的豪华四轮大马车还在想:谁家的王孙公子?用不用这么嚣张啊?

紧接着就看见一脸横肉的戚兴宗带着一帮跟屁虫从颉芳苑里晃出来,朝那大车走了过去。梁峥把脸扭到一边:瞎了老子的眼!

戚兴宗上车前不忘打量了一下乌力吉,心中再次鄙夷:怕人不知道自己是从边城来的吗?带个熊似的的野蛮人,示威啊?!

在遇到戚兴宗之前,梁峥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能忍。他咬咬牙:下次回家搬回几千人来,一定要把那猪头戚打到他亲娘老子都不认得他!

正气着,远远一大批人里,梁峥看见了岳淮山,顺着往边上找了一遍却没看见夏文敬。

“未平!”岳淮山先打了招呼。

“味甘。”梁峥迎过去

“你傻站在那儿做什么?”

“等你们出来,道声别。”

“哦,那走吧,我家的仆人也牵了马来。”岳淮山指指站在树下的一个小僮。

“哦,我……我等会儿再走。”

岳淮山笑笑,知道他要等谁。刚要再张口,吴坚嘴快,抢先说了。

“你等子矜吗?那就不用了。”

“嗯?为什么?”

“他不走。”

“不走?今儿放假他为什么不走?”

吴坚看看杜怀远,“反正刚才我们问他,他说不回家。”

“哦,是吗。”梁峥嘟囔一句,挠挠头,“那我等等别的人。”

“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见吧。”岳淮山拱了拱手,跟几个好朋友一起走了。

又在大太阳地里站了一会儿,同号房的人出来了,同堂的人也出来了,果然就是没有夏文敬的身影。

后来梁峥想算了,准备上马,可一只脚踩到马蹬上他又停下了。把缰绳往乌力吉手里一塞,“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梁峥就跑,乌力吉叫了声“少爷”他也没理。

最后在馔堂找到夏文敬,他正跟在几个也没离开国子监的举监和夷生后头等着领上晡。

“子矜!”梁峥跑到夏文敬跟前擦擦额上跑出来的汗,“让我好找。”

“你不是走了吗?找我做什么?”夏文敬跟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脚步。

梁峥跟上他,“听必行说,你不回家?”

“嗯,不回。”

“这半个月才放一天假,你怎么不回去呢?”

“回去做什么?不也是呆着。”

“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儿啊。”

“有什么可玩儿的?秦淮河都去过千八百次了。”

“不是还有山吗?咱们去爬山。”

“你算了吧,就一天,爬什么山。再说味甘他们还得回去见父母呢。”

“那你不用回去见父亲吗?”

夏文敬垂下眼帘,“他应该不在家的。”

这时轮到夏文敬领饭了,梁峥按住他手里的漆案,“别领了,去我家吧。”

“你家?”

“对,乌力吉在这附近租了个院子,就我们俩,你去做客吧。”

夏文敬推开他的手,“你别逗了,登门拜访要带礼物的。”

馔堂仆吏已经把饭菜给夏文敬摆上了。

梁峥不依不饶地跟着夏文敬走到桌子旁,“什么礼物啊?我就那么一说,不是真的做客,你就当陪我去看看新宅子呗。”

夏文敬坐下了,“我不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懒得动。”

梁峥一手撑住桌面,盯住夏文敬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明白了:这个夏子矜,一定是以为我在同情他。

“那……好吧。我走了,你慢慢吃。”

梁峥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夏文敬低头看看眼前的饭菜突然没了胃口。

勉强把饭菜都塞进肚子,夏文敬没精打采地回了号房。本来同房还有两个没走的,但是现在都不在,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他半仰着靠在被褥上傻坐了一阵,饱食后的困倦渐渐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做了个不清不楚的梦,夏文敬一个机灵醒了过来,看看外面,太阳已经跑到了西面,想想自己这样没事郁郁着浪费光阴实是不该,于是翻出本书来拿着出了号房。

本来想去书馆,又觉得现在春光大好,应该到花园里去读书。这样夏文敬就来到颉芳苑找了一处荫凉地,坐到石凳上看起书来。可看了一会儿又困。春困秋乏吗?夏文敬甩甩脑袋,一手托腮,趴到石桌上继续看。

园子里梨花开得正盛,风一吹来,雪一样的花瓣四处飘落,满鼻生香。夏文敬坐在暖暖的春风里,闻着花香,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头一垂,夏文敬的脸从手中滑落,他睁开眼睛,觉得有什么不对,转头看看,身上多了件衣服。国子监给监生发的衣服都一样,他看不出是谁的。把衣服拎在手里,夏文敬站起身四处看了一圈儿,却没有半个人影。想想觉得奇怪他又把衣领翻过来闻了闻,淡淡的松木味儿,谁呢?

啪嗒,一束梨花掉在夏文敬的头顶又滚落到地上。夏文敬没理,把衣服搭在臂弯里,拿上书准备离开。

啪嗒,又一束。夏文敬抬起了头,“未平?”

梁峥只穿了中衣叉着腿骑在树桠上,一只耳朵旁别了一束梨花,正咧着嘴冲夏文敬傻乐。

“猪!你真能睡,我等了你好久。”

“你不是回家了吗?”夏文敬随着梁峥跳到地上也放平了视线。

“回去了,又回来了。”

“人家都住一晚明早才回,你怎么这么快?”夏文敬把衣服递给梁峥。

梁峥胡乱穿了,转身要走,“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夏文敬拉住他,伸手把他耳后的梨花摘下放到桌上,又把他折到了里面去的衣领拉出来整了整,“『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德壹。』书都白读了吗?让博士见了,又要说你。”

梁峥笑笑,拽了两下衣带,“随便随便,快来,怕你醒来看见,我把东西藏起来了。”

梁峥把夏文敬带到离池塘边不远的一棵梨树下翻了翻,找出一个布袋,打开冲向他,“你看!”

“酒?”

“还有点心。”梁峥又从里面掏出个布包。

“你专门拿来给我的?”

“也不是,我想找人陪我啊。”梁峥把两小坛酒和纸包的点心拿出来摆好,又把布包和布袋铺到地上,“来,坐下,咱们饮酒赏花。”

夏文敬笑了: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想他还这样有心。

“那恭敬不如从命。”夏天主动拿了一坛酒打开喝了一口,“嗯……好烈……”

“嗯?烈吗?”梁峥也喝了一口,“不知你爱喝什么,就买了我最喜欢的烧刀酒。”

“我爱喝易州酒。”夏文敬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不过……这个也不错,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