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溪笛晓
自从高衡来到云来港后他就开始提心吊胆,这会儿终于出事儿了。
看高衡现在如日中天的名气就知道了,他这个人操控媒体的能力绝对一流。虽说徐浪一直在想办法削弱高衡的影响力,可高衡经营的时间比他和高竞霆加起来都要长,他哪里是高衡的对手?
最近徐浪忙得焦头烂额,事到临头却还是节节败退。
出现这种报道只是高竞霆一系最表面的败绩而已。
高竞霆草草结束了一天的特训,开车驶离云来港军区。
他要去找容裴好好解释一下这些报道。
高竞霆去到容裴家时却发现容裴不在,只有周续玉接待他。
周续玉说:“容先生和郝先生去了网球馆。”
高竞霆说:“那好,我去那边找他。”
等高竞霆踏入网球馆,马上就注意到不远处沸腾的人声。他远远就看见了位于人潮之中的容裴,可听到周围议论纷纷,他没有立刻挤到前面跟场上的容裴打招呼。
他想听听别人那里的容裴是什么样子的。一听之下他才知道原来容裴正和高衡组成双打队伍,对战今夜来访云来港的国际锦标赛热门组合“沙海”。
“沙海”是索德帝国的人,正准备到这边参加秋季锦标赛。据说他们本来只是来这边练练手,结果一听到常年霸占云来港冠军宝座的容裴也在,马上就拎着球拍过去挑战了。
容裴本来正和“临时碰上”的高衡慢悠悠地耍得悠哉,听到对方的约战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是来放松的,没兴致应付血气方刚、追求胜利的热血青年。
他不拒绝还好,“沙海”反而更想和他打了。
他们不依不饶地继续纠缠容裴,最后把名号都亮了出来。
听到他们是“沙海”之后,容裴就更没兴致了,体育圈和他们本来就不会一个领域的,他没兴趣成全这些家伙的好战之心。
所以容裴还是那个回答:“我不想和你们打。”
对方显然没想到自己在亮出身份之后还会吃瘪,在容裴再三拒绝之后这两位暴躁的索德人开始破口大骂。
容裴还能维持风度,高衡则没那么好脾气了,他揉揉手腕,冷笑着说:“比一场就比一场。”
于是就有了高竞霆看到的场面。
外敌在前,高竞霆觉得容裴和高衡站在一块也没那么碍眼了。虽说高竞霆更想取代高衡的位置,可他很清楚自己一向玩不转网球这种运动,所以识趣地退到人群后边观战。
他不担心容裴会输,容裴可是连和他一起做强化训练都不掉队的人,虽然先天上体质不如他,后天的调养和努力却已经让他的身体比运动员要强悍得多。高衡就更不用说了,在体能上边高家人还怕没法碾压普通人吗?至于球技……要是高衡球技不好,怎么可能答应“沙海”的挑战?
高竞霆走到柜台处,拿了份介绍历年名人的宣传册翻看起来。等看到近几年的年度冠军队伍一栏,他的目光微微一紧,攥住书页的手几乎要把纸张扯碎了。
那儿是容裴和林静泉的照片。
容裴微笑亲吻着奖杯,而奖杯另一边则是林静泉。
如果没有那个奖杯的话,容裴就亲在了林静泉的脸上。
他们的表情都很正经,微微地含着笑,目光几乎没有交接的地方。
可是他们握住奖杯的手……是扣在一起的。
这本来是很普通的动作,可是联想起容裴说过的那句“我和林静泉交往过”,这些简单的动作就变成了让人难以忽视的亲昵。
高竞霆合上宣传册。
这就是他怎么都不愿意去调查容裴过去的原因。
哪怕只找到一点点证明容裴曾经属于别人的蛛丝马迹,他的心都像被刀剜过一样疼得要命。
容裴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
他们明明有婚约……容裴明明应该最先考虑他!
听着球场那边如潮水般的欢呼声,高竞霆的心也像有什么在不停地鼓噪。
他远远地看向场中的容裴。
这时候比赛已经进入尾声了。
场中的容裴和高衡默契配合,干脆利落地拿下了最后一分。
毫无悬念的胜利。
“沙海”组合的两个人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跪倒在场中,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衡一只手搭着容裴的肩倚在他身上,扬起嘴角说:“总有些不自量力的敌人上赶着来点缀我们的胜绩。”
容裴说:“你应该谦虚一点。”
高衡挑眉:“怎么谦虚法?”
容裴走到网前对“沙海”那两人说:“对不起,我们是业余的,打法可能有点儿野蛮。没伤着你们吧?”
高衡:“……”
要比狠的话,谁能比得过容裴!
高竞霆一直在看着容裴和高衡的一唱一和。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了。
正相反,他现在的洞察力比谁都要敏锐。
比如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高衡不经意地把手搁在容裴肩膀上,容裴也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肢体接触。
容裴向来反感陌生人的触碰,即使是朋友他也不一定能接受。
除非是“极好的朋友”。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容裴和高衡很熟悉。
熟悉到容裴可以克服接触障碍。
范立云、林静泉、恒温、高衡……还有谁?他们之间还会出现什么人?
高竞霆有点没办法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他蓦地想到容裴说“如果你对我有半点不信任,就会发现很多你无法接受的事”。
容裴果然比谁都了解他。
这种一点一点发现事实的感觉无异于凌迟。
高竞霆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他狼狈地离开网球馆,回到自己的车上。
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有容裴的痕迹——都有容裴和别人往来的痕迹,他要怎么才能完全避开?
他要怎么才能装聋作哑——装得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高竞霆用力地捶了方向盘一拳,把头埋在那上面。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拨通了安志鸿的联络号:“安哥,我想知道所有事。”
“关于阿裴的所有事。”
第59章
高竞霆拿到手的是一份未开封的资料。
安志鸿给他解释:“你与他有婚约,所以你有权调阅他的所有资料。我是用你的身份卡取来的,里面的东西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
高竞霆点点头:“谢谢安哥。”
安志鸿没再说话。
事实上他也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在见识过容裴在“极限感知”里的表现后,安志鸿心里就有了种挥不去的执着:他很想看到高竞霆对上容裴。
要知道他和安管家两兄弟是最早跟在高竞霆身边的人,在高竞霆出事之前虽然还很年幼,但他表现出来的聪颖和天赋绝对是一等一地好。即使脑部受了伤,高竞霆在军事方面的敏锐度还是比寻常人要高,再复杂的战术他都能迅速掌握。
安志鸿以研究“极限感知”为毕生要责,非常期待渐渐恢复如初的高竞霆和容裴的碰撞。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容裴身上一定也有破绽,只是它始终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特定的对手才能把它逼出来。
安志鸿想看的就是这个“破绽”,这对他而言是极为宝贵的素材。
安志鸿没有和高竞霆提起过他这份私心,高竞霆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拿着材料回到军区,用胳膊夹着档案袋站在校场前面发呆。
月色照耀着黑黢黢的军区,抛下了一地银霜,看上去异常清冷。入秋后秋虫就乐呵了,躲在灌木丛中啾啾直叫,吵得人心头发慌。
高竞霆突然想起白天有人好像塞给自己一包烟,他顿了顿,把它掏出来放了一根到嘴巴里。
淡淡的烟草味冲减了心头的烦躁。
这个味道……有时候会从容裴嘴巴里尝到。
那是不是代表容裴也曾经这样愁闷过?
这时高竞霆背后突然传来瞿洺的声音:“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
高竞霆回头一看,瞿洺裹着秋用军大衣,那简约的对襟设计把她衬得非常干练。他想起众多杂刊把自己和瞿洺扯在一块,不由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高竞霆就敛容问:“如果有一件事,你非常害怕它,却又无时无刻都会遇上它……你会狠下心把它剖开来一次把它看个清楚,还是蒙起眼睛捂住耳朵,始终当它不存在?”
瞿洺沉默片刻,坚定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如果是我的话,我只能这样回答:我永远不会让一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刀悬在我头上。”
高竞霆心中微颤。
对容裴的猜疑确实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上的刀,仿佛随时会把他杀死。
找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用,他迟迟不敢面对容裴那些过往的理由始终只有一个:他害怕了。
他害怕掀开那平和的表象、看见血淋淋的真相。
他害怕有些事情一旦改变,就在也没办法恢复如初。
可越是拖延,心里就越是难受——钝刀凌迟比一击毙命更加痛苦!
高竞霆说:“我明白了!谢谢你。”说完他转过身迈向自己住的地方。
等到寝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高竞霆打开了档案袋。
里面都是一些资料的拷贝。
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大叠的奖项证明,这是容裴的支持率一直居高不下的资本之一,民众支持率就是这么玄妙的东西,你绞尽脑汁想出无数政策,恐怕都比不上在某某奖项上露过脸的对手。
在这个时代崇强心理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许多人都打心里觉得更优秀、更强大的领导人能带他们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政客的形象光埋头做事是树不起来的,你得找到展露实力的舞台,比如高衡在对远东的外交活动上表现出强硬的态度、而且让远东那边吃了两次瘪之后,一下子就跃升为国民偶像式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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