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玄机
“是我。”悠然戒备的点点头,手慢慢伸进衣服里将准备好的符咒夹在手中。
“我们主人有请。”男人比了比停在路边的轿车。
悠然后退一步:“我不认识你们的主人。”
“主人说让我给您这个,您看后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见主人。”中男男人递给悠然一张折着的白纸。
上面写着:认识斑吗?他闹脾气想见你。
悠然收起纸条:“好,我跟你们走。”
第58章 赌局
悠然上了车,临走之前谁也没有注意他的手低垂,凌空画了几个符咒。车子缓缓向前驶去,一转眼就就消失在拐角处。
暗地中几个人影在悠然被围上的时候就快速的向这边靠近,但无奈平日里他们的保护都离悠然有一段时间,而悠然答应的太快,等赶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启了。
两拨人对看一眼,都各自从自己的主子那里得到了对方了消息,因此两个领头人对看一眼,默契的分别行动,一方分出些人来回去报信,另一方则跟在他们背后。然而那些人却似乎是在他们跟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发觉。正在追踪的路上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车子已经被包围,前后左右四方,车身被猛烈的撞击,并带着他们往歧路上走。最终保护悠然的人被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人彻底的甩掉了。
悠然坐在车里,淡漠的望着车窗外飞速滑过的景色,心中并无多大的波澜,这车子究竟要到哪里去,他其实也并不关心。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脑海里徘徊,只想随波逐流,找到先生,不论那人有什么目的,也不管此去的危险。
难得的想任性一次,悠然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明白为何在上车的最后时刻留下了那样东西。只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心中生出一种厌烦的情绪,人生于世,为何总要纠缠于各式各样复杂的事件中。野心,权势,名声,地位,感情,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为何这么多人执着。
死者已矣,事实竟是如此,悠然只觉得荒谬,为这一对男女惋惜,为母亲不平,却又觉得无奈。明明只是一场误会,找到彼此互相言明,轻易就能识破诡计,可奈何女子骄傲,男子亦然,纵然心有疑虑,在一而再的阻挠之下,最终的结果只是黯然相恨,再见面便拔剑相向。然而,悠然又想,这世间也是造化弄人,如果他不是妖之手,母亲就不会对他下封印,也不需以生命为代价解开,如果他不是妖之手,母亲在最后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会在与那男人沟通,而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为了自己的生存而直接武力抵抗。
可,身为妖之手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出生再此也不是他能选择的。这中间究竟是谁错了?是那个心心念念执着于哥哥然后设下陷阱的孩子?可他纵然设下陷阱,仍旧没有伤害女子性命,甚至暗中保护女子一路离开,直到找到安身之所,并定时为她送上日需。他没有做的,就是告诉已经成长的兄长当年的真相,为了维护他最重视或者说是世间唯一重视的人对他的信任疼爱。是母亲的错?错在她太轻信,太骄傲,不曾放下身段?可女人一辈子,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若是连骄傲都没有了,那她也就失去了灵魂。年轻的女子面对亲人的死亡怎能保持冷静,去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为虚假的。若说是男人的错?他的不上进让弟弟出此下策?他的不相信让女子伤心欲绝?可一个男人如果目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当面出轨,还能保持多少理智?何况和解的机会被一次次的破坏,他又有多少耐心?
悠然只觉得心中怅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味道。又进一步想到,感情,难道就是这样的吗?随时会因为误会,陷阱之类的消失无踪,甚至彼此相恨?须臾……他们也会变成如此吗?
这几日中他总是在考虑须臾对自己来说究竟是什么,算来算去,终于得出一个结论:独一无二。先生对他来说是良师益友,甚至有时候他会先生当成小孩子。煜在妖怪之森的时候很照顾自己,自己对他也很友好,这大概算是自己的一个朋友,还有青来……那个客栈老板,都可以算得上是普通朋友。还有小耀小薰他很也喜欢,一见就忍不住疼爱,尚夫人对自己很照顾,还有尚锦……可是须臾与这些人都不一样,不单纯是相处时间的长短问题,而是从内心中须臾对他就是不同的。
花了好几天将自己之前的生活分析一边的悠然,最终得出的这个结论清楚明白,同样将自己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暴露无疑。他是喜欢须臾,甚至爱须臾的。然而,就算是这样,可他自身的性格让他对这段感情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喜欢的生活与须臾必须面对的生活格格不入,现在彼此没有介入对方全部的生活,矛盾并不是非常明显,一旦他们决定在一起,那么有些事情就势必要面对,彼此迁就是缓解问题的方法,然而每个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彼此迁就,就算是理智上知道这样做是为了彼此好为了他们的感情好。可是情绪这种东西并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这些不良的情绪一次次的堆积下来,谁有能保证不会在哪天突然爆发出来,消磨他们的感情?
悠然越想越觉得悲哀,可是他喜欢许遇须臾也喜欢他,难道他又真的忍心在这种情况下只为了以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裹足不前让两个人都痛苦吗?
悠然闭上眼,握住拳头:跟自己打个赌吧。先生的曾经说过,在外面自己的故人都已经离开人世,可与自己有仇的人却仍在人世。现在,有人来找他,知道先生的真实身份,那么这人必定是先生的仇敌。先生如此人物,仍旧看做是仇敌的人,一定不可小窥。
如果这次须臾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能成熟的解决,沉着的面对,就算最终没有将自己救出,自己也义无反顾的跟他在一起,今后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同须臾一起面对。就算之后他们的感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消磨干净,也绝不怨恨。如果须臾做不到,那么他就回到妖怪之森,须臾仍旧是自己喜欢的男孩,但他不会知道这一点,等到哪一天须臾真的成熟了,如果那时候须臾仍旧爱着自己,那么到时候自己会对他告白,那时候再在一起好了。
同样的,还有那个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以前的他不存在与自己的生活当中,自己自然可以当他不存在,可现在这个男人在暗地里为了与自己相认,做了很多努力。不管怎样,自己身体里留有他一半的血脉,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出生。现在这个是他父亲的人被误会折磨了这么长时间,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希望与自己相认。身为人子,他又如何能忍心拒绝,可若痛快的答应,母亲这么多年的苦,母亲的生命就这样算了吗?
如果他来了,那么就与他相认,如果他没有找到自己,或者因为什么原因退却了,那么他就只到母亲的墓前叩首,然后离去。
下定决心之后的悠然才意识到,刚才难道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希望如此吗?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悠然心道,两世都未曾真正的任性过,这次就大大的任性一回,就算是暴露了自己妖之手的身份也无所谓。
“林少爷,下车了。”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悠然张开眼,“你家主人在哪里,带路吧。”
中年男人将车门开开,悠然跟着他下了车,一路沉默着。走在这座宅子里,悠然只觉得回到了古代时光,这回廊庭院,瓦房砖墙,全都散发着古老的气息,绝不是仿古的作品。如不是偶尔看见行走打扫的人,悠然真以为是时空错乱了。
中年男人沉默的将他带到一扇门前,恭敬轻敲了几下门,然后道:“主人,人带来了。”
不久之后,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男人鞠了一躬,将悠然自己一人留下。不久之后,门就开了。一个青年人站在门口,悠然有些意外,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看起来大约在二十多岁的光景,长相俊逸,体态修长,全身看起老都是一团冰冷冷,那淡漠的眉眼让悠然心中不由的感叹,这人的气质跟须臾很像,只是须臾身上的冷气不想此人,带着淡淡的血腥戾气,让人一看就发寒。
林沐洋冰冷的视线审视着眼前仍旧算得上是少年的男孩,悠然始终平平静静的与他对视,最终,林沐洋眼中幽光一闪,垂下眼,转身走进去:“进来。”
林悠然依言走进去,房间里的摆设出乎意料的简单,正对着门的位置只在中央放了一张小小的圆桌,上面摆放在一个紫砂壶两个杯子,角落里孤零零的摆着几颗长的比较高大的树木,里见摆放着一张床榻,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林沐洋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旧是对孩子心软。”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悠然不懂青年话的意思,也不介意这人没有礼貌的做法,只是淡淡的问道。
林沐洋睨他一眼:“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悠然并不生气:“那么,请问先生,也就是斑在哪里吗?”
“他逃走了。”林沐洋眼中冷光大盛,几乎是从口中挤出来的话,“所以,请你在这里暂住了。”
“先生跟您有仇吗?”悠然再问,心中并无害怕惶恐之意,此人虽然神情让人从心底发寒,可话语中并无杀意,悠然想起当时斑提起他有个仇人时候复杂的表情。这中间的事情也许并不是仇恨的原因。
“我恨不得杀了他!”死在一起也算是干脆利落,再也不用受这种锥心之苦。
“你说谎,”悠然摇摇头,“你根本下不了手。”
林沐洋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下不了手?”
“你眼中有对先生的眷恋。”悠然垂下视线,提到先生的时候,这人的眼中闪烁跟须臾看自己时候一样的眼神,只是看起来像是爱恨交加。
林沐洋没再说话,许久才说道:“你叫他先生,是因为他教导过你吗?”
悠然点点头:“是的。在妖怪之森里,先生帮了我很多,也教了我很多。”
林沐洋点点头:“算起来我也能算得上是你师兄。现在,我有话要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悠然皱起眉头,他不喜欢眼前这人的语气,活像自己抢了他的情人,从见面的第一眼,这个人就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甚至是杀意。只是从刚才的话中悠然明白,他之所以绑自己来,只是为了将先生引出来,所以暂且不会伤害自己。因此对他的问话,悠然沉默以对。
林沐洋才不在乎他心中怎么想的,直接问出自己心中猜忌最大的一点:“为什么斑让你住在妖怪之森的中心?”
直觉告诉他这必须诚实的回答,否则会坏事,因此悠然想了想,还是说了:“先生曾经欠我母亲一个人情,所以才在我母亲的要求下让我住在那里。”
林沐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他又……”太过低声的喃喃自语悠然听不清楚,只是看这人的神情似乎是缓和了一些。于是,他试探性的道:“先生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这么……”悠然也说不清楚眼前这人复杂的情感该怎么形容。
林沐洋斜斜的看了他一眼:“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离他远一点!”
悠然默了,原来是情债。
“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悠然郑重其事的道,“况且先生喜欢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