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神经
一进大堂,眼前就是一亮,几扇大窗户,窗户上蒙着的居然是纱,这是陈进逛街的时候发现的,这种纱用的丝是一种特殊的蚕吐出来的,织出的纱透光性非常好,还很结实,没人用它做衣服,一般都是富人家里做窗纱用,光线透进来,屋里亮堂堂的,周围的墙上也是一片明亮,阿华好奇地去摸了摸,冰凉细腻光滑,陈进解释这是用石灰泥在墙上糊了厚厚一层,地上铺的是青砖,平时农村里盖栋房子如果有一半是青砖就算是富户很让人羡慕了,陈进居然用青砖铺地面,让几个人很是咂舌了一番。
靠窗几张桌子,摆着茶壶茶碗,三面墙边都有柜台,都是用青砖砌成,上面挖着长方形的洞,走近了看,洞下面居然是铁做的长槽,铁槽下隔一段就有个灶。陈进从柜台里面拿了一个长方形铁做的东西,放进洞里,上缘有折过来的铁边搁在了柜台上,又招呼几个人看,铁家伙的下面刚好可以放在铁槽里,陈进说铁槽里倒上水,灶里有火可以烧着,铁家伙里的东西就一直保持温暖,虽然形状不对,可这还是锅。对这样的设计陈进自觉很满意,既保持了食物的温度,又是土暖气,天冷的时候屋里可以很暖和,这也可以当做招徕客人的手段,就算是替主人家买东西的仆人,也愿意在大冷的天到温暖的地方买。
几个人都啧啧称奇,大堂后面有个木门,平时做好的豆制品就从这里运过来,几个人穿过去,进了院子,陈进先领着他们到了宿舍,六扇门整整齐齐,一打开,阿华等人就吃了一惊,居然也是白色的,陈进解释屋里用熟石灰涂墙,不光光线好还可以保持房间里干燥。
几个人看了之后脸色有些怪异,陈进忙问怎么了,他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之后还被人埋怨,阿华说道:“家里墙壁都不是白色的,连东西都很少用白色,不吉利。大堂里还好些,不管怎么说不是住人的,可这里……”
陈进笑了,说道:“你们几个大小伙子还避讳这个?本来窗户就够不透光的,白色的墙还能让屋里亮堂些,不过,你们要真是不太满意,就先不住,等重新涂过再说吧,只是早些时候我没想到,直接把家具准备好了,有点麻烦。”
这是众人才看到房里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个衣柜,床上甚至都准备好了被褥,松松惊喜地尖叫一声,一下子扑上去,说道:“我不用重新涂,就要这一间了。”
阿华笑他:“说不定其他房间更好。”
陈进笑道:“没有,其他五间都是一模一样的,以后晚上可别睡糊涂了走错地方。床够大,要是家里来了人,挤一挤也能住下。”
阿华笑嘻嘻地说道:“松松,要是你姐姐来了,你让她跟谁挤一挤啊?”
松松跳起来打阿华,说道:“打你个不要脸的。”一番插科打诨,也没人再提墙的事。
陈进大笑,又出去取了一摞蓝色的衣服,一摞青色的衣服,说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服。”
松松跳过来,说道:“怪不得周大夫让我们量尺寸,原来是做衣服。”
蓝色的衣服干净利落,袖口裤脚都收了,青色的衣服有点怪,松松不知道该怎么穿,陈进帮他穿上,说道:“青色的有两件,一件是松松身上穿的这样的,叫围裙,在大堂里的时候穿。另一件是件衣服,就是大些,在豆腐坊和加工间里套在衣服外面穿,不管外面是穿哪一件都必须先穿上那套蓝色的。”
阿华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
“你想啊,别人到咱们店里,一看,小伙子们都精神气十足,衣服也好看干净整齐,就对咱们做的东西放心了,往肚子里吃的东西,肯定要在意这些的,再说,咱们自己也得干净。时间比较仓促,裁缝只做了一套,还有同样的一套东西,平时要勤换洗,要是大家实在太忙,我就请个专门洗衣服的大婶,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干净,不能光是表面上的。”
到了制作间和加工间,两间屋子基本上跟其他屋子差不多,只有地面很是不一样,陈进最后还是在瓷器行定了几间屋子的地面瓷砖,价格贵一些也没有办法,这两间屋子汤水比较多,如果还是用青砖铺地面,掺着渣滓的汤水渗进去,天长日久那味道可够十五个人闻半个月的。
最后陈进又领着他们参观了厕所(⊙﹏⊙b汗),一再强调要撒草木灰,还有做豆腐浆水和豆腐渣的问题也一一说明。
再往里走就是二进院子了,阿华他们都知道可能过不久陈进父子两个就要搬过来,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所以都很识趣地没有往里走,只是抢了衣服又去抢房间,还剩两套,一套是陈进的,另一套是祥子的,陈进让阿华帮他带回家——祥子早在刚进二月就成了亲,这也是无可奈何,族长亲自到祥子家要求两家不能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秀秀是一顶小轿抬进了家门,只请了本家几个亲戚,刘爹和陈进都没有去,祥子爹也没有成为里长,据说是他自己并不愿意。
不管阿华他们闹腾,陈进和刘爹周大夫一起进到院子里,院子一边有一块小小的地,是陈进开出来准备种葡萄的。院子中间搭了个架子,架子下放着一张方形的石桌,四周是石墩子,陈进准备在架子边种棵葡萄,幻想夏天的时候架子上垂下来一串串葡萄,自己个老爹坐在下面的石桌石椅上喝个茶,聊个天什么的,旁边周大夫低眉顺眼地伺候茶水,陈进摇摇头,被老爹给传染了,传染了。
住的房间还是和在家一样,东边归老爹,西边住陈进,厨房里也是铺了瓷砖,刘爹问道:“阿进,这得花多少钱?光这些什么瓷砖,就价值不菲吧?要是需要不渗水,可以买一些陶砖。”
陈进微笑道:“爹,陶砖易碎,如果碎了还要重新铺过,至于价钱没那么贵,这些瓷砖都是瓷器行的夏老板送给我的,那家掌柜把我的想法跟东家夏老板说了,他很感兴趣,说也许是一次商机,为了感谢就没有收钱,就是家具花了些钱,再就是请人工的工钱。”
刘爹点头,自己儿子有本事,做老爹的就不说什么了。
房间里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样样俱全,可以看得出陈进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墙壁并不是白色的,而是淡淡的黄色,周大夫往里面添了药材,说是可以防蚊虫,窗子上居然下垂着紫红色的缎子,陈进给刘爹演示一下,可以拉开拉上,刘爹看得心疼,这可是上好的缎面,就这么挂在窗子上,可是又说不出的好看。地面也是铺的瓷砖,上面还有一道道的斜纹,用脚擦一擦,居然一点都不滑,这是陈进特地跟夏老板定做的,防滑,刘爹觉得不能再看下去了,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回到堂屋里才发现原来这里朴素多了,用青砖铺了地面,后窗也没有悬挂那么扎眼的缎子,其实陈进决定大堂和堂屋用青砖也不是要节约,而是这两个地方都是容易脏的,这里虽说是城里,可还是尘土多一些,用青砖铺地能吸土,清扫时洒点水易干也不容易扬灰。
再到陈进屋里看了看,基本上跟自己的卧室一样,就是颜色浅些,家具并不是红木的,倒像是平常的松木涂了一层清漆,窗子上也很奢华地悬挂着米黄色的缎子,地面同样铺着瓷砖。
刘爹深吸一口气,陈进说道:“爹,两边还看不看?东边那一间是兴叔的房间,西边客房,偏房一间改成了书房,一间是给兴叔收拾的药房。”刘爹摇头,今天受的刺激够大的,他就不再看了。
房间里的摆设周大夫都知道,也很满意,房间干燥明亮了不说,也透着温馨的生活气息,这才是要住的地方,阿荣的书房和自己的药房也很好,一切都井井有条整洁干净,要不说年轻人想法活脑子快,做起事来就是比老家伙周到。
陈进还在每间住的房里都挖了地龙,前院里的灶上要一直煮东西,冬天的取暖问题也解决了,如果不需要暖气,只要把通道堵上,另一条烟囱通开,让烟另走就可以了。只有一件事让陈进头痛了一下,就是这家竟然有冰窖,在设计地龙的时候因为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竟然施工了两遍,被周大夫狠狠嘲笑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写文很辛苦,需要考虑的敏感词越来越多,每次看到人家的文里那些框框,总要笑,这不就是王小波提到的那些框框文吗?也许有一天真的会有一篇文,满篇都是框框,想笑,可是满心的悲哀。
哦,不说这个,不会更失望了,不管是拆迁门还是李刚门什么什么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我更加失望,望天,我已经坐在了谷底,欢迎大家一起来坐。
不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牛鬼蛇神,但愿不会。
关于瓷砖的问题,原谅我乱写,话说本来文就是乱写的,啊哈哈,我有一点介意脏乱的问题啦,一想到店铺里做豆腐的作坊和加工的房间地面脏得打扫不出来,各种汁水往里渗,我就没有办法淡定,顺手就这么写了,其实彼时瓷砖真不是陈进这样身份这样财力的人能用的。
真的,最近邪火恁多,决定以后再也不八卦了,做好自己的事,把坑填完,就了了。
58
58、搬家开店 ...
收拾完就该搬家了,也没有装修啊乙醛啊什么的问题,很环保,只要晾干就可以,连烧了几天的暖气,都干得差不多。
搬家那天全村都来送,虽然只是搬到城里去住,可是事情的前因后果基本上大家都清楚,也明白自己无意中做了帮凶,想起刘爹这些年为村里做的事,心里很都很过意不去,再想起陈进的灵巧,每一家都从他家里学过东西,比如炉子,比如果子的加工方法,比如地瓜井,前些日子,居然能从黄豆里榨出油来,又都很不舍得,要是陈进不走,可以想象以后还有多少奇思妙想——这也是陈进当初教给他们豆油的制作方法时的目的之一,就有一部分人把怨气放在了把他们一家“逼”走的人。
当陈进说为了感谢兴叔多年来对爹亲的照顾,要把周大夫一起接去养老,而周大夫也答应之后,怨气就更重了,周大夫走了,药铺就得关门,老大夫也要跟着走,以后大家看病就要出村,若是有个急病根本来不及。
陈进正在跟大家告别,祥子也赶来了,站在一边帮着拉驴车,陈进余光忽然瞅见秀秀站得远远的,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深憋了一口气,一分多钟后,突然转过头看向秀秀的方向,因为动作幅度很大,站在他身边的祥子跟着他的目光,看见了秀秀来不及收回的怨毒的视线,再回头看陈进一脸不正常的红色,额头微微有汗,搁在家具上的手微微哆嗦,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因为新家硬件都很齐全,搬家也很简单,最多的就是陈进的瓶瓶罐罐,还有他那些宝贝的葡萄苗,因为天还比较冷,都用麦秸盖得严严实实,外面还包了一层棉被。
阿华领着一些年轻人帮着搬家,很快就搬妥当,剩下的不过是把东西各归各位罢了。
搬完家,刘爹找人选了个好日子,陈进的店开始正式营业,叫荣记都福店,跟豆腐谐音,还挺吉利,至于叫荣记,阿华他们并不在意,房契上是荣叔的名字——现在再不能叫里长了,主意全是陈进出的,衙门里登记的也是陈进的名字,甚至是本钱也都是阿进的,自己几个人只是出力,最后却要以分红的形式拿钱,几个人都已经很满足,干活也很来劲——每人一成的分红,还从没有哪家这样过。
开张那一天,吉辰一到,两串大红鞭炮点上,噼噼啪啪一阵响,刘爹周大夫和陈进站在台阶上满面微笑,祥子领着阿华他们在里面忙碌,硝烟还没有散净,突然拐出来一队舞狮,敲锣打鼓煞是热闹,陈进站在台阶上一脸纳闷,这是谁啊?他可没请过舞狮队,现在他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可没有那个闲钱,看那水平,还挺高,各种高难度动作引起一阵阵喝彩声。
陈进就这么一肚子疑惑看到最后,直到一个人过来递给他一封信,原来是章肃请来的,陈进忍不住微笑。这段时间虽然很忙,可是与小乾阿肃的信一直有往来,小乾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啰嗦,章肃的信用只言片语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可是就是这样的少少的话语让陈进在疲惫之余因为知道有个朋友在远方还记挂着自己而打起精神来,也能感觉到章肃带给他的淡淡的关心和温暖,很多时候陈进都会忍不住想有个朋友真好。
现在,这个朋友又来恭贺他开业。当然以他肃王的身份,只要吩咐下去就会有无数的人去拍马屁,可是,只要看到舞狮队的态度,就明白他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找来这些人,他本人甚至还在京城或是在其他什么地方,这一切会花费他多少精力?陈进不知道,从以前的信件来看,章肃出差的次数只能用发指来形容,好像皇帝老儿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用,这一个多月收到的信件竟然从四个地方发过来,而陈进只能写往京城,于是造成了两个人鸡同鸭讲,话题完全对不上,可还是写得兴高采烈。
他是怎么知道今天开业的?怎么挑选的舞狮队?怎么联系得如此及时的?陈进一概不知,简直就是一大迷。
开业当然要酬宾,阿华端了一个盘子出来,里面是用竹签串的各种豆制品,周围看热闹的人早就闻到味道垂涎欲滴了,这下都聚拢过来,一人拎了一串,有不舍得吃的拿走,大多数都是现场吃过,发现味道真是没的说,当场就拿了钱买上半斤带回家下酒。
因为在城里居住的人生活水平不错,摆在柜台上的成品很快就卖光了——为了试试水,陈进摆出来的并不多,祥子领着人去搬,店里挤得满满的,都在等着买,陈进笑眯的眼睛,是个开门红啊。
开业之后陈进的事就少多了,村里出来的年轻人各有各的岗位,阿华口齿伶俐,就让他在全天在外面招呼客人,兼跟刘爹学习如何记账;强子和秋生头天晚上做豆腐,白天休息足够后到前面大堂里帮忙招呼;松松年纪小些,人又活泼好动,他负责传送加工好的成品,平时也招呼客人;春生和祥子人稳重细心,陈进就在开业之前就把怎么制作那些豆制品的方法都教给了他们两个,只除了卤汁,他还有契约在身呢,这两个人也如果有时间就到大堂里帮忙招呼,这样既能保证大堂里有足够的人手,还能充分利用人力资源——这可不是陈进剥削别人,原来再雇人手的打算都被他们否决了。至于陈进,陈进当然是忙着开发新产品啦,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他累着了,要重新宅一段时间。
晚上陈进抻着懒腰,拖着脚往后院走,实在太累了,倒是祥子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这可比农忙的时候轻松多了,而且看着铜钱一把把地收,估计今天晚上都要笑得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是惫懒,远远没有开头的时候那么畅快,看来是到了平台期了。
终于让陈进一家子出来了,虽然山里生活很好很好,可是毕竟看文不是要看猪脚土里刨食那股子辛苦劲儿对不?
将来我老了,就去包个山头,自耕自种——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山泉水是真甜,山泉水养出来的果子也好吃,光看就透着水灵,我家里现在还有一箱子山地红富士,亲戚家送的,咬一口脆甜不留渣,都要舍不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