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金琳城最好的客栈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朝砚他们站在那比之前宽敞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房间里面,感觉视野都空旷的很。
临窗望去,看的是青山绿水,柳树成荫,树影交错之间,青石的小路似乎还带着雨后的湿润,有人从上面走过,衣襟如纱,如同那湖水之中的水雾一般,在夜色阑珊之中,更为曼妙。
后窗对的是景致,正门对的却是正街,即便到了夜间也是人声鼎沸的,可是一旦入了房间,便是半点儿声响也听不见了,只觉得一片宁静,仿佛置身与世外桃源之中。
普通客栈燃烧的是烛火,而这里的客栈却是靠夜明珠,盒子打开,整个屋子里面就跟开了电灯一样,令朝砚瞅着那颗夜明珠就想问问人家老板怎么卖,他也好弄一颗回去给小家伙读书用,免得年纪小小点灯熬油的坏了眼睛。
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若是近视失了神,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惜。
朝砚研究着夜明珠,却听身后一声门响,小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客官有何吩咐?”
“炖了,”朝纵清凌凌的声音在同样响起,朝砚转头,看着那只使劲蹬腿急得叽叽乱叫的兔子,匆忙拦下,才挽留了那银纹兔的一条性命。
房门重新关上,朝砚刚刚松开那只从小胖爪上解救下来的小兔子,那小家伙蹭的一下蹦起,呲溜一下就钻进了床底下,一点儿出来的迹象也没有了。
“我要吃兔子,”朝纵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腿上,义正言辞的要求道。
朝砚总觉得他不是想吃兔子,他是想吃那只兔子。
“你不是一般晚上都不吃宵夜的么?”朝砚问道。
朝纵板着小脸道:“破例。”
朝砚:“……”
好理由。
“金敛不是说要送你几只么,吃那些怎么样?”朝砚建议道。
朝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底下,就像是在告诉朝砚他之前猜测的没错一样。
这倒也不是朝砚舍不得给自家崽儿吃一只兔子,他们灵石当弹珠玩的,别说吃兔子了,吃老虎都行,但是问题是这只兔子是买来当宠物,并且在金敛面前过过面的,免得那位脑瓜子极为聪明的公子一不小心就想起米果儿的样子来。
“那这样,咱们从金敛送的几只兔子里面挑一只养,这只送去给你煲汤?”朝砚又建议道。
“不养,”朝纵抬头看着朝砚要求道。
这个人的心神一旦分在了别的事情上,好像就没有时间来关注他的喜怒哀乐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是嫌兔子毛多?银纹兔还好啊,你不喜欢养兔子,那咱们明天再挑别的?”朝砚平日里撸毛撸习惯了,这突然的没个带毛的,感觉躺着都手上寂寞。
朝纵板着小脸瞪着他,在朝砚超级莫名其妙,设置怀疑自己今天吃饭嘴角是不是还沾着米粒时,小孩儿跳下了椅子哼了一声道:“随便你,我不管你了。”
朝砚:“……”
那只兔子最后还是没有落入锅子里面成为小家伙破例的晚餐,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蜷缩在床底下没有出来,被两个人彻底的遗忘。
金敛只准备了一间客房给他们住,夜晚漆黑,朝砚躺在足够宽敞的大床上事前叮嘱:“如果我晚上睡觉踢你,那绝对不是有意的。”
“我会把你推下去的,”朝纵的头埋在枕头上闷闷的道。
好儿子你真是孝顺的表率,朝砚决定这几天晚上还是不要睡的太沉的好。
只可惜心大的人睡的都好,说的是别睡的沉,结果还没有一会儿就开始迷迷瞪瞪梦会周公。
“为什么不假装跟金敛做朋友呢?”小孩儿一句问题,将周公推到了十万百千里之外。
朝砚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道:“交友要诚心的,不交还好,交了发现被骗,就成仇人了。”
“哦……我睡觉了,”朝纵朝里面翻滚了一圈,呼吸在瞬间绵长了起来。
朝砚捏了捏昏昏沉沉的脑袋:“……”
这小破孩子太欠揍了,幸亏他入睡的快。
房间之内恢复了安静,而金家的内宅之中,金敛手持一册文书站在了一个房间的外面道:“金敛求见家主。”
“何事?”那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进了金敛的耳朵里面,让他的身躯站的更笔挺了些。
“为金纹之事,也是为了金琳城规则之事,”金敛答道。
“此事已然全权交由你处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那声音复又传来。
金敛低头道:“事关重大,敛已然将处事方式写在了文书之上,请家主过目,以免下手太重,伤了金家和气,让外人看笑话。”
“那便看看吧,”里面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人出来,只有那门突然打开,金敛手中的文书直接随着一股力道飞了进去。
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声音再度传来:“去办吧。”
“遵家主令,”金敛低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金家刑堂之中,一场处罚正在进行,凡人肉体凡胎,钢筋一样的鞭子抽在身上,不过十几下就会没命,炼气修士虽然身体比凡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可是由炼气修士施刑,三百鞭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刑罚开始之初,里面叫嚣的声音还响亮的很,可是到了后来,已然是悄然无声,只偶尔有一声闷哼传来,证明人还活着。
金敛守在门外静静端坐,在有一华丽衣袍老者匆匆前来时伸手拦下,问好道:“金督长老怎会来此?”
“你问我?!”那金督眉间数道竖纹,眉毛竖立而起,“金纹在哪儿?”
“长老,金纹触犯金琳城规则,当众捉拿,我们得给整个金琳城一个交代,故此……”金敛解释道。
“规则?我掌管金琳城规则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金督轻而易举推开了他往里面走去,刚要推开那牢房的大门,就听金敛在身后道,“晚辈也理解长老骨肉亲情难以割舍,但是整个金琳城都知道长老你大义灭亲之事,大赞长老此举,此时若是违背了,只怕于名节不利。”
金督的身影当场愣住,半晌强行扭过头来道:“你小子跟我玩阴的?”
“晚辈也是无奈之举,”金敛拱手行礼,礼数周全,“若是对金纹今日行为视而不见,只怕金琳城规则形同虚设,当年长老执掌规则之时,对于弟子严格要求,甚至连亲弟弟都能罚,如今也请体谅晚辈的难处,若非要给城中所有人一个交代,晚辈哪里不愿意重拿轻放呢?”
他这番言辞情真意切,那金督脸色变了数遭,最终竟是一甩袖子坐在了金敛的对面,面前奉上了茶水,他也只是静坐着捏紧着拳头静静等待,全然无视里面闷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