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眠也知晓
“有什么话直接在手上写罢。你……你看着我做什麽?我脸上有东西麽?”
摸了摸脸,又摸了摸头发,才发觉发带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左看看,右看看,也不见踪影。
“大概是被哪根枝条扯落了……你快写罢。”
于是小九就在手掌上写。
明,日,出,门,二,长,老,采,药。
季温良垂下眼睑,哦了一声,默默收回了手。
没想到这一走,再回来时,启昀宫内已是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一不下心又按错了,没有检查错字
身为作者我不能剧透鸭
第96章 做武林霸主的男人(四)
“烦死了烦死了!”
一大早, 展惊鸢就被催命似的敲门声搅醒, 问是谁也不说话, 问做什麽也不言语,她只好踩着鞋下床。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打扰我的美梦!
门扇一开,撞上一张笑呵呵的脸。
这人她认识, 是大长老的弟子程明。
“你做什麽!”展惊鸢没好气地问道。
“二宫主, 给大长老传话,今日木羽的晨课由您主持。”
“没时间!”展惊鸢合上门扇,“找别人去。”
一只脚不偏不倚地踩在门槛上, 程明的笑容不减,“不知二宫主有何要事, 弟子能否分担?”
“我要睡觉,你来分担?”
似是被她豪放的言语吓到了,程明表情一滞, 收回脚,又施了一礼, “哎, 弟子打扰,这就找别人去。”
他离开的如此爽快, 展惊鸢本来很高兴,可又觉得不对,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喂!你回来。”
程明立马折了回去, “二宫主, 还有什么吩咐?”
展惊鸢看着他的眼睛。
“今日的晨课, 怎么现在才通知我?”
“本不敢劳烦二宫主,”程明解释道:“安排上晨课的人突然犯了急症,又实在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才来叨扰您。”
“犯了急症?那不正好让大家来治一治?”展惊鸢嘟囔了一句,又道:“你这又去找谁?”
“给大长老传话,若是二宫主不应,就去找宫主,那个……时间不早了,二宫主您忙着,弟子到宫主那问一问。”
“给大长老传话”是程明的口头禅,怎么给我安排这么多堂课?给大长老传话,山下闹瘟疫,宫里有资历的人都忙着治病,要不,您辛苦辛苦?这月钱怎么这么少?给大长老传话,好些个弟子脩金一拖再拖,银两实在是不够,要不,您将就将就?这……这学堂怎么漏雨?给大长老传话,修屋顶的钱都用来发月钱了,要不,您凑合凑合?
简直是鹦鹉学舌。
展惊鸢瞥了瞥嘴,一扬手,“行了行了,你也不必麻烦师兄,我去罢。”
程明又笑呵呵地点头退下。
“还要讲学,真是烦死了。”
展惊鸢急匆匆地穿上衣服,在最后一撞钟声响起前进了学堂。
一跨过门槛,窃窃私语之声便响起。
“今日怎么是二宫主?”
“听说原来的先生告假,估计是大长老请来的。”
“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
“等着挨训呗。”
砰!砰!砰!
七寸六分长的戒尺敲了敲桌子。
“吵什么吵?”
众人立刻闭了嘴。
展惊鸢咳了咳,“昨日讲了什麽?”
“回先生,”一个声音答道,“昨日休沐,并未上课。”
几个学生低头偷偷笑出了声,又被展惊鸢的眼刀杀了回去。
前排的一个人道:“上一回先生留了《药果典例》,要我们回去背诵。”
展惊鸢胡乱翻了翻桌上的《药果典例》,这本书最无聊了……
不经意地一瞥,目光落在旁边的《毒医论》上。
兴冲冲地拿起,“今日我们不学《药果典例》,来学《毒医论》。”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
展惊鸢见他们既不翻开书本,也不铺展纸张,道:“怎么,堂堂二宫主给你们讲课都不愿学麽?”
这时有人说:“先生,不是我们不愿意学,只是过一阵子就要考核了,《药果典例》是必定会考的,若就这样跳过去,恐怕……”
众人连连称是。
展惊鸢哈了一声,“笑话!你们学医是为了考核还是治病救人?难道病人都按照《药果典例》生病麽?”
大家都不说话了,七手八脚地拿出《毒医论》,一时间,屋子里尽是翻书的声音。
讲到芡栾时,忽然有人举起手。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解。”
展惊鸢放下书,“你有何不解?”
那人答道:“这《毒医论》中说,芡栾有剧毒,然与青苣同服能治风湿,这可是真的?”
说罢,想要得到确认一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展惊鸢。
展惊鸢于是点了点头。
“没错。”
“可……众所周知,风湿之疾,源于寒气入体,而芡栾也属寒,以寒治寒,岂不荒谬?”
他话音一落,立刻得到了赞同。
“对啊,对啊。”
“这不合理了。”
展惊鸢环顾了一圈,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她朗声道:“你们是如何想的?”
又是一阵嗡嗡嗡的讨论。
展惊鸢敲了敲桌子,“别在私底下说,我听不清,站起来说。”
过了一会儿,有胆大的站了起来。
“先生,《百草药集》上有记载,芡栾性寒,多食可导致腹部抽痛,身体失热而死,可这《毒医论》却将芡栾用来治风湿,二者有矛盾。”
有人抻着脖子喊道:“那必然是一个对,一个错喽。”
“那到底谁对谁错?”
“《百草药集》乃是医仙陈宗耗费毕生所作,流传百年,若是有错,早就有人提出来了。”
“既然如此,就是《毒医论》错了。”
“对,对,定是《毒医论》错了。”
展惊鸢见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才道:“这《百草药集》没有错,《毒医论》也没有错,是——”
“是芡栾的错。”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
一个手拿扫把的医侍站立在门口。
过了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扰乱课堂?”
展惊鸢朝他摆了摆手,那人立刻不出声了。
她又对抢话的人道:“你倒是说说,为何是芡栾的错?”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医侍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不紧不慢地道:“《毒医论》在江南一带的名气不高,可在北方游牧民族几乎是人手一本,游牧民族住无定所,逐水、草而居,常以野菜为食,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对他们来说是攸关生死的大事,《毒医论》的著者赵简编写本书最初就是为了教人辨识毒草,所以书中的图画都十分精致详细,只不过后来又添了些牧民药方进去。”
众人将书翻到画着芡栾的那一页,果然十分清晰逼真。
又听这医侍说:“《百草药集》的著者陈宗生于江南,药集中所记载的植物也大多生于南方,两本书中虽然都记载了芡栾,但却不是一种。”
立刻有人找出了《百草药集》中所画的芡栾,将两幅图放在一起对比。
“这……这也没看出什么区别啊。”
“对啊。”
听到质疑之声,他并不慌张,接着道:“两种芡栾外表极为相似,但也有不同,例如北方芡栾的茎秆为三棱,而南方芡栾的茎秆无棱,北方风沙大,芡栾伏地生长,而南方芡栾直立生长,北方雨水匮乏,所以根长且多,固水固土,相较而言,南方芡栾的根就小许多了。”
按照他的说法依依对照,果然条条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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