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眠也知晓
季温良想要接过汤碗,却被十六挡开了。
“宫主身上没有力气,还是让弟子来罢。”十六边说着边吹了吹瓷勺里的汤,递到季温良嘴边。
“不用,不用,”季温良忙摆手,“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来。”
十六举着瓷勺的手滞了滞,并不坚持,将碗递了过去,微笑着让季温良小心烫。
如此过了几日,林桓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季温良去探望过几次,见他的气色确实不错,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
谁知这一天,他在窗前看书,突然有人来报,说林桓吐血不止。
心里一惊,猛地站起身,书掉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应该鞭策我一下,趁着过年之前有时间抓紧把小说写完,年后又要改论文了,要不然啥事是个头……咳咳,不如我们来猜剧情?
小九快回来啦~~~想他~~
第104章 做武林霸主的男人(十二)
今日吃过早饭, 林桓觉得精神不错, 便想着出去透透气。
他自小在启昀宫长大, 对宫内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这么多年过去, 假山还是那样的假山, 竹林还是那样的竹林, 翠鸟不知是落在了何处, 找不到影子, 只听得叽叽喳喳的鸣叫在林间撞荡,清透的日光落在地上,留下斑驳的亮光。
故地重游, 难免有些感慨, 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晌午时分,走得有些累了,便信步到一处凉亭,这凉亭一半接地, 一半在池水中,一池的莲花开得热烈, 碧色的圆叶连接在一起,偶尔从夹缝中游过几条锦鲤,很是富有生机。
待他在凉亭内坐下后, 小侍很有眼力地摆出了瓜果点心, 又张罗着泡茶。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小侍问林桓想喝什麽茶, 前些日子总喝凤凰水仙, 怕是要腻了,最近宫里进了华顶云雾,倒是可以尝一尝。
问完话,垂首等着吩咐,却听到噗通一声。
猛地抬头,见林桓摔倒在地,手捂着嘴,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小侍吓得大喊大叫,很快吸引了附近的几名弟子,一根根指头慌里慌张地搭上手腕,但他们资历尚浅,并不能看出什么,只好招呼着把林桓送到主诊堂去。
这一路吵吵闹闹,惹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所以季温良到主诊堂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许多弟子,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不知是谁恰好回了头,见来人是季温良,唬了一跳,忙侧开身子。
“宫主。”
其他人也纷纷回头,让开一条不宽不窄的路。
“师侄!”林崇见来人是季温良,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拉住他,好似怕他跑了似的。
“你快来看看,我儿这是怎麽了,这看着风景,就突然吐血了。”
几位长老聚集在床前商议着什麽,面上凝着愁云薄雾,看得季温良心里打了个秋千。
快步上前,一触上脉,又仿佛谁在头顶浇下一桶冰,身上浸得透凉。
一股强劲的力道在林桓的体内横冲直撞,分明是白沟蝮的毒分毫未清,可……可前几日明明有所好转,又当作何解释?
只得问道:“今天都吃了什麽?”
角落里的小侍哆哆嗦嗦地向前一步。
“早上吃了药,还有膳房送来的早点,那……那早点我们也吃,没……没什麽问题啊。”
季温良喃喃道:“既没吃什麽别的东西,脉象又回到了从前……怎麽会这样?”
林崇抓住他的胳膊,“我也想说怎麽会这样?昨日明明还好好的,怎麽今天毒又复发了”
季温良被他这样一问,有些慌神,“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林崇的手蓦地收紧,“这毒是你解的,病是你治的,若是开始时没好也便罢,明明已经见好了,突然又成了这样,不是耍戏我?或者最初不治也行,可如今抑千筋的药性已解,进退不能,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麽?”
他每说一句话,面目就狰狞一分,几位长老见苗头不好,纷纷上前拉劝道:
“林师兄且冷静,师侄的毒本就罕见,宫主已经尽力。”
“这药方是前人记载,有纰漏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说得轻巧!”林崇甩开众人的手,指着床上的林桓道,“这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如今就这样了,你们轻巧巧一句尽力就打发了?谁能替我想一想?”
主诊堂内一团混乱,堂外的私语声也愈来愈大。
一个个乌龟出壳似的往里探。
“哎呦,打起来了!”
“啊?有必要这麽严重?”
“这可是关乎人命的事,还不严重?”
“可这毒是林师伯求着宫主解的,又不是宫主求着林师伯解的,这会子怎麽又来怪罪宫主?”
“就是,大夫又不是神仙,谁也没说病一定能医好啊。”
“道理是这麽个道理,但情义不是这麽个情义,毕竟是人家的亲儿子,这前两天还是好的,突然就这样,谁心里撑得住?”
“唉,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都好了,怎麽又成了这样?”
堂内堂外熬成了一锅粘稠的粥,突然,躺在床上的林桓咳嗽起来,好似心肺都要吐出。
林崇率先转过头,见一人正在给自己的儿子施针,顿时瞪圆了眼睛。
大吼一声:“你干什麽?”
一把将施针的人推开,给林桓顺气。
“儿子,你怎麽了。”
林桓又咳了几下,渐渐平复,气虚地道:“父亲。”
方才奄奄一息,昏死过去,这一会儿竟然能说话了,林崇大奇,又去号林桓的脉,停留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才施针的人,“你,你是何人,对我儿子做了什麽?”
“林师伯唤弟子十六就行,”十六解释道,“弟子方才疏通了汇云穴,没想到真的有用。这急症发得突然,弟子猜想之前的毒并没有解,只不过被药力抑制住了,时日一久,猛地反扑回来,令人招架不住。这汇云穴是药力积聚之地,弟子在此处施针,激发了深藏在体内的药力,如此一来,毒性自然被压制住了。”
季温良上前摸脉,果然,毒力已经蛰伏下去,不禁蹙眉,“难道是之前的药方有问题?”
十六看了他一眼,道:“这个弟子不知,或许……那药方只能压制毒性,并不能解毒,可压制毒性并非长久之计,还是彻底解了毒好。”
他侃侃而谈,有条有理,很让人信服。
“后生,”林崇拽住十六的衣袖,眼里闪着亮光,“难道你会解毒?”
众人皆望向十六。
“这……”十六吞吞吐吐,似是有些为难,半晌,深深作了一个揖。
“这事说来难以启齿,白沟蝮的毒在下确实会解,但这药方乃是祖传,祖训有言,药方不可外传……弟子在启昀宫内修学,却不能公开解毒之方,实在惭愧。”
“既是祖传之方,不外传也合情合理。”大长老缕了缕胡须。
其他人亦点头称是。
林崇也道:“后生不必担心,你肯替我儿解毒,我就感激不尽了。”
十六像是松了口气,道:“那便好办,这药弟子亲自来配,亲自来煮,既可解毒,又不违背祖训。”
这祖传之方果真有用,林桓一连服用三天后,体内的蛇毒彻底消散了。
经此一事,十六名声大噪,连几大长老都对他另眼相看。
与此同时,另一种传言在启昀宫内悄悄扩散开来。
这传言的主人公是吴清,之前犯了错误被季温良降羽级的那一个,话说吴清几次三番地想升羽级,却一直没通过考核,前些日子又得罪了人,被打发去了烹药房。
这烹药房的规矩自成一体,收了药方,先编好号,统一送到抓药处,再由抓药处称药打包,分批交给煎药室,最后凭号取药。
吴清便负责煎药。
煎药这活,原本没什麽意思,但吴清这人有个本事,四四方方的药包一拆开,他搭上一眼,便知晓这服药是用来治什麽病的,毕竟在启昀宫多年,读得书不少,也曾多次出宫问诊,积累了很多经验,所以每次都能猜个□□不离十。
煎药之前,先猜上一猜,也算是一种趣味。
那一天,抓药处送来一副药,吴清没看出其中的门道,他好奇心强,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便知晓这副药是用来解白沟蝮的毒的了。
这可是难得的药方,吴清寻了一张纸,暗地里记了下来。
可没想到过了几日,又传出林桓毒性复发的消息,才知道原来的方子并不管用,而真正的解毒之法只有十六知晓。
吴清心思活泛,偷偷捡了十六熬药剩下的渣滓,想查查到底用了什麽药材。
这一查不要紧,惊了他一身冷汗。
这两副药方只有一处不同——宫主所供的药方里少了一味石连。
若是别的药材倒不要紧,可这石连少了却只会让人怀疑开药者别有用心。
石连本身没有什麽功效,是种引经药。
所谓引经药,就是引导着药力进入特定的经络,以达到直击病灶的效果。
不同的药方所用的引经药各有不同,却是不可或缺,若是少了恰量的引经药,药力不能得到很好的发挥,便有可能延误病情,产生严重的后果。
那林桓前几日病情好转,是因为药方确实有效,但药力不足,所以后期才会再次发作。
如果没有十六,林桓说不定已经死了。
是藏书塔最高层的书籍真的有错,还是宫主故意少写这一味关键的药?
毕竟林桓之父林崇当时与楚神医争夺宫主之位,闹得很不好看,此时父子二人有难,伺机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事关乎重大,该烂在肚子里,可不知怎的,吴清就透露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的,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偏偏季温良并不知晓,他因为林桓的事心中郁结,一直待在藏书塔,想再找一找有什麽记载白沟蝮的典籍。
这天他正翻着书,紫露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宫主不好了,林崇师伯将几大长老叫到主诊堂,说有人暗害他的儿子,要讨一个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
打标题“做武林霸主的男人”,结果打成了“做武林霸主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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