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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据白长老所言它本该在我接任仙宫时传到我手上,只不过它连同前主人一起失踪了。”
宋濂神色严肃道:“仙宫既然宣布挑选新任宫主,那就意味着前宫主应该是已经死了。如此,花印应该会自行与他解除绑定关系回到新任宫主手上,你怎么可能没拿到?”
他话刚说完,身后就有个人替他小声补了句:“除非……他这宫主当得名不正言不顺。”
路明遥一眼找到了说话的人,眼神轻飘飘的说不上带了多大的凶意,却叫人看得不寒而栗。
“确实。”路明遥说道,“既然花印没到我手里,比起我这个宫主继任得不正当,诸位觉得你们前宫主谢遇安还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嗬……”
“这,不可能吧?如果谢遇安还活着只是受了伤受困不便归来,仙宫不应该直接将他放弃,那么快就找上别人啊?”
“可是,宫主所言也不无道理。”
一时间讨论声不断。
宋濂轻哼一声,认为他是在找借口:“我们比您更要了解前宫主的动向,却是将这方仙界翻了个遍都没能将人找着。既然您说谢遇安还活着,可有任何证据又或是能把他找出来?”
“还是,你想利用这个说法来拖延时间?”
路明遥与他对视,带着笑意的目光莫名有些森冷:“谢遇安的下落,我想你们在场的一些人可能比我更清楚。”
宋濂双眼一眯:“宫主此话何意?”
路明遥笑着反问:“宋宗主觉得呢?”
短暂的交锋后,宋濂厉声道:“我还是那句话,除非宫……哦不,是路公子,能取得花印。否则,按规矩我们无法认可你这个宫主。包括你说的那些事,也得能给我们提供有力的证据才行。”
路明遥温声问道:“只要拿到花印你们就能认可我?”
“可我瞧着,从前你们以为我手里有花印时,也不见得你们打心底认同过呢。”
下仙界大部分仙士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他与风涅几次外出时,都能在路上听见他们对他这个宫主表达的喜爱与尊崇之情。反倒是那些个管理着大宗大门的老狐狸,估计是心里都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可以成为仙宫的掌管者,打一开始就没承认过他。
“不过,我路明遥办事也从来不需要谁的认可,我自己清楚我在做什么就好。”路明遥轻笑,神情依然是让人羡慕不来的自信与底气。
“但我是个有求必应的宫主。”路明遥说道,“既然你们那么想看花印,想见它亲自到我手里,我就满足你们好了。”
话落之际,路明遥突然取出收在袖口里的另一只纸鹤。放在掌心轻轻一掐,纸鹤瞬间化作灵气消散,拖着阵阵悠扬的铃音。
没多久,殿外突然又进来了几个人。
最先踏入仙殿的是押着宋飞逸的即墨尘,后者把他当作罪犯般一脚踹到了路明遥的腿边,惊得宋濂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这……宋宗主,这不是令公子吗?”他身边的伙伴们认出了宋飞逸的身份。
“你,逆子,你又是怎么回事?!”这小子不是应该被他罚在宗门里关禁闭,抄书吗?
宋飞逸脸上挂着泪痕,抬头一脸抱歉地对宋濂说:“爹,抱歉,我,我把事情都告诉宫主了……”
“你……!”宋濂气得面色涨红,没料到他儿子在这种时候又给他拖了后腿,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让宫主给逮着了?”
“逆子,爹可不是回回都能帮你善后!”
不打紧,只要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仙界人对他的信任是要比路明遥来得高——
“宋宗主的反应真是在预料之中呢。”路明遥笑道,“无妨,这毕竟不是我们今日讨论的重点。我们谈的是什么来着?”
“哦,对的,是花印。”
“是谁说的想看花印?花印就在这里!”随着洪亮的声音落下,仙殿里原本还在各种交头接耳的仙士们听见之后像是突然被人点穴般纷纷一僵,不敢置信地朝大殿入口看去。
几日不见的风涅从殿外走了进来,俊逸得不真实的面容依然淡漠得仿佛自己是这一统天下的君主,完全没将周围身份早已超越凤族现在地位的仙士们放在眼里。
但真正叫众人惊愕的不是他,而是跟在他身旁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衫,黑白相间的头发也很是脏乱,看起来狼狈不已。他手里却握着月光色的梅花玉玺,沧桑中带着凌锐之气的眼神直勾勾瞪向人群中的宋濂。
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风涅带回来的人,正是失踪已久甚至已被认定死亡的谢遇安!
谢遇安手中的花印曝露在路明遥面前后突然亮起了柔和的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飘到他手里,扩散的灵气在仙宫整个地界震开了一道绵长的波光。
仙宫主殿高处平时没怎么响过的大钟突然荡了荡,沉沉的众生延绵万里,连深山和大海处的生灵都在这一刻纷纷停下了动作,朝着重响传来的方向看去,或是弯腰或是低头。
百鸟们仰着脖子高鸣,欢快地唱着的乐曲。
花印落在路明遥手里后,很快就融入他掌心之中消失,从此便能随心所欲地任由他收取。他抬眸看了眼模样沧桑的谢遇安,对方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
谢遇安在收到他目光后朝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把视线挪到风涅身上。
对上风涅沉静的视线,他弯了弯眼睛夸赞道:“小凤凰,事情交给你果然让人放心。”
现场人不少,风涅说不出什么骚话来,只默默接受了他的肯定。
“怎,怎么回事啊?”
“所以宫主说的是真的?前宫主真的没死?”
“哎,这话饶得我都快晕了。那,前宫主没死的话,新任宫主还作不作数啊?”
“花印都转移了,必然是作数的。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仙宫挑选了新宫主是事实,只是先前因为花印失踪,山河祭祀之类的事情都办不了才会有所顾忌……”
仙殿里所有人都乱成了一锅粥。
人群中最安静的,只有脸色这回彻底发白的宋濂。
第六十七章 挺适合亲亲抱抱的时间段
宋濂当然紧张了, 因为风涅就是在太玄宗找到的谢遇安。
事情得从路明遥把白汐给他的东西交给风涅时说起。锦盒里装的是一根纯雪色的凤羽,据说是风倾雪生前留给白汐的最后一个东西。白汐将它珍藏多年,后来无意发现雪羽上面遗留着一股仙道的灵力, 似乎是被人特意祝福过的。
她其实不完全清楚这雪羽和路明遥想找的东西有没有关系,只是上边留存的灵力特殊,她当年为一己私心还曾经想擅自将它抹除, 结果不仅没能成功甚至还遭到反击,受了点内伤。
从那之后, 她就没再碰过它。
虽然要她把这根雪羽交出去她很是不舍, 但为了让路明遥能早日完成他的承诺,她也只能忍痛将它借出去。
“如果事成后它还完整留存, 请将它还给我。”白汐把东西交出去时,对路明遥这么说道。
路明遥把它带回来的那天, 就发现上面残留的是花印的能量。与在观海宗洞窟里留下的气息不同, 雪羽上的灵力确实是被花印持有者特意祝福进去的。
先不说究竟给雪羽施了祝福法的人是谁,但多亏这根凤羽,路明遥发现它身上的灵力能与花印本身产生些许共鸣和感应。如果找对了使用方式,或许能通过它与花印之间薄弱的联系来推测出花印所在的位置。
奈何那是凤族的羽毛,他在发现这个秘密后曾尝试利用它来帮助自己找寻花印,却发现身为外族者的他并没有支配这根凤羽的资格。而且想动用里头花印的力量也不简单, 否则它不会被收在凤凰谷那么久都没被人发挥效用。
所以他假借去找即墨尘为由离开了仙宫,才把东西拿出来让风涅试一试。
风涅总是不会让他失望,或许也是因为过去本来就和他三姐关系好, 他很快就找到了催动雪羽内的灵力的方式。于是路明遥就请他与自己兵分两路,看看能不能用风倾雪留下的凤羽打探到花印或是谢遇安的下落。
之所以没跟着风涅一起行动, 是因为在经过逮捕仇天闵和箴海宗的弟子后, 他对多数势力而言已是警惕和需要被关注的对象。纵然离开仙宫时他没带上除风涅之外的任何人, 但他无法保证宫里宫外的眼线分布情况。
他与风涅一起行动肯定会引起目标的防备,分开的话风涅作为随时随地能够切换自己形态的凤鸟比带着他更要方便藏匿行踪,所以他本人还是按照计划到即墨家把即墨尘和叶离接了回来。
跟着风涅一起护送谢遇安进来的还有敖奕丞。
他双手抱胸走到风涅边上,神情比他还要骄傲,主动向路明遥汇报道:“想不到啊,太玄宗胆子太大了,背地里做着违背仙规的龌龊之事也罢,竟然还敢知情不报,故意隐瞒谢宫主的行踪。”
宋濂身边的人神色各异,但无一不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企图撇清关系。
宋濂却还是嘴硬着不肯承认:“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谢宫主的失踪我也不知情。你们现在突然把人弄出来,口口声声说是太玄宗将他给扣押了,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从一开始就联合设下的局,想要毁我太玄宗的声誉,趁机打压我们!”
“太玄宗这些年势力逐渐庞大,有被誉为仙界第一大宗之势,甚至从谢宫主在任时就有说太玄宗将来或许会取代仙宫成为主掌仙界势力方的传言。或许是你们没有把握让仙宫能一直续写它的辉煌,所以联手想要灭我太玄宗之势!”
路明遥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敖奕丞和他手下的龙族护法们被宋濂的不要脸给气着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怎么?你当你太玄宗里千千万万的弟子都是瞎子?还是到你太玄宗拜访作客的那些人都是傻子?谢宫主是我和风涅一起领着人堂堂正正,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强行救出来的,而且你宗门内的几个长老都已经向我们坦诚了罪行,你还想辩解呢?”
左边宫主右边一只大凤凰当靠山,敖奕丞跳脱得很:“早在你离开太玄宗之前我们就已经察觉到谢宫主的行踪,,埋伏在附近把你宗门结界和地势都研究透了。”
“说来还是因为你太心急。”
仇天闵刚入狱,仙宫也还没向外正式宣布他招供了什么,与他有着密切来往与牵扯的就开始坐立不安想要先下手为强,往外散播了关于花印丢失的传言引起恐慌。
此事路明遥早在离开凤凰谷之前,交代他们去通缉仇天闵的时候就已经先给敖奕丞打过了预防。所以他们知道后不仅没有阻止,还故意让人帮忙加速言论的扩散。其他大小宗门的掌管者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必然是会先上门找他们的大哥太玄宗商量,达成协议后直奔仙宫要路明遥给个交代。
就是此时,敖奕丞和风涅便能趁宋濂不在时,到他太玄宗里大闹一场。
毕竟是龙族和凤族,化作原型后想要给太玄宗的人带来威胁可是方便多了,何况敖奕丞手里还有仙宫之令在,他们不能轻易违逆。
宋濂听完,铁青着脸继续否认:“我还是那句话,谢宫主当年失踪之事我毫不知情也与我无关,我和太玄宗绝对没有参与!”
“你确实没有参与。”谢遇安的嗓音在经历磨难后,粗哑得像是从粗糙的沙石地上碾过的车轮,“可是你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不仅没有帮我脱逃,揭发仇天闵的罪行,反而还为了利益与他联手陷我于囹圄之中。”
“因你们利用花印所造罪孽,我身上背负了多少因果!”业障与孽债使得谢遇安不复当年的精神与威风,气场已然变得浑浊,双眼里布满罪恶的血丝,面容削瘦苍老且黯淡,怎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
事已至此,宋濂也无法再继续辩驳,只能冷怒着回应:“走在这条修行路上,谁不是为了自己?”
“资源稀少而争夺着要的人如此之多,你又自作主张把原本与下仙界子民共享的玉山灵脉全部回收,我若不自私点怎能保持自己的修行进度,维护我太玄宗所有弟子的利益?!”
“谢遇安,你年轻时也为这些东西争夺过,做了不少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你以为我们都不清楚?人都是自私的,不能因为你后来成了宫主享有无上的权力与荣华,就要求我们按照你谱写的圣人圣规行事。”
路明遥听得微微歪了下头,无声叹息。
这大概就是为何上下仙界明明就只隔着一层界,下仙界的仙士们在飞升上却与上界有着极大的鸿沟。长久以来,能成功飞升的仅有寥寥数人。
于修行者而言能力与修为道行固然重要,可最后的大渡劫最考验的其实是心境。若在修行中连最基本的德善都抛弃了,怎还配成为真正的上仙?
“我承认,我过去确实犯下了不少错误,如今的下场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谢遇安混乱发丝下,暗沉的双眼里写着悔恨的裂痕,“但我的过错并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说着,他转头看向路明遥:“待此事解决之后我会向仙宫忏悔,接受宫主降下的一切责罚。”
“现在的我已经没了继承仙宫的资格,只是一个和你们没什么差别的罪徒。”谢遇安敛目长舒口气,“倒也算是终于卸下了压在身上的担子。”
随后,谢遇安又简略地将宋濂与仇天闵合作将他藏起不让他离开,在控制住他后强行要走了他的花印,来配合炼制可以改变修士体质,把他们炼成合适的炉鼎的秘毒。
而仇天闵这些年勤勤恳恳为仙宫办事,谢遇安与他接触多年从未怀疑过他对待仙宫的真心,更不知他私底下其实与魏彩莺有这么深厚的交情,以至于他会因为他对魏彩莺的处决而对他起了如此之重的报复心。
仇天闵当初确实曾私下找他给魏彩莺求饶,但他以为那只是仇天闵过于善良。且恰巧入魔的魏彩莺被扣押的那段时间都是由仇天闵负责,而魏彩莺并没有发狂,确实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心造成误会。
而且仙宫规矩原本就是叛变仙道擅自修习魔道功法或堕魔者,都需要给予重罚,废其根骨贬入地道,于幽冥中受完了应该受的刑罚方能再入轮回。
只是谢遇安那会儿为了自己的私心,又害怕他多年前与魏彩莺的事情被其他人发现,继而用其作为借口讨伐好不容易成为宫主的他。更何况他这些年对外一直都对自己过世的夫人忠贞不渝,清正廉洁,当年私心若叫人发现的话,那他好不容易经营下来的形象就会幻灭。
若仙道的人为此再不服从他这个宫主,仙宫可还会要他?
谢遇安出神地回忆完往事,才又痛心地斥责宋濂:“我当宫主的那些年可曾亏待过你和太玄宗?纵使谣言满天飞,我也不曾被它们影响而对你或太玄宗有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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