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正在周伟得意之际,陆汀突然拿起一本厚实的文件夹举起,他立即反应过来,大喊:“你别过来!”
陆汀点头:“嗯,我不过来。”
随着声音落下,将蓄力的胳膊往前方一挥,文件夹脱手而出,砸在了周伟的额头上。纸人立刻扑上去,用身体压在打火机上,瞬间成了灰烬。
但它并没有立刻消失,那些灰烬堵住了打火机的出火口,无论周伟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将其打燃。
邱实趁机冲上去,却不想,周伟直接将打火机砸到了地上,塑料外壳炸开,闪烁出一点小到可以忽略的火花。一瞬间,火就烧了起来,在周伟还没来得及跳开的时候,以惊人的速度爬上他的裤脚,又爬上了衣襟。
之前被汽油打湿的地方成火焰最爱的聚集地,大火燃起,立刻烧着了他的头发,脸上火辣辣的,皮肤当场就散发出了烧焦的气味。
难以形容的疼痛迅速爬满全身,周伟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不住的发出嚎叫。等到身上的火被熄灭,他人已经奄奄一息。
李骞手里拎着灭火器,没有多看地上的人一眼,看着被推开的办公桌和歪倒的显示器和主机,他松了口气,还好,公司财务没有损伤,重要文件应该都在。
120来得很快,火警也紧跟着赶到。消防员们进来后迅速排查现场,把一些零星的火全都给灭了,消除一切可能复燃的隐患。
周伟疼得一直哭,浑身上下百分之70的皮肤被烧伤,组织液不断流出。
当时怒火烧光了他的理智,看到扑上来的人,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所有阻止我的人都烧死”,全然忘记自己距离汽油最近,更加忘了,自己胸前还沾湿了一块。
现在的他在疼痛中无比后悔,如果时间后退,他一定不会这么冲动!至少要在自己退远一些再砸打火机!
救护车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没有一个人跟车,大家都还留在办公室里。
李骞在跟消防员交代情况,陆汀和邱实一起,在两个保安的帮助下,将歪倒的东西扶起来。虽然没造成财务损失,但想明天正常上班是不可能的了。
忙活完,天也亮了。
作为目击者大家都得光临派出所,等做完记录出来,众人早已经饥肠辘辘。李骞在附近请大家吃了早餐,分开后,把陆汀四人送回家,快到时,他开口道:“今天和明天不用上班,改家里办公,你在工作群里跟大家说一声。”
见青年目光担忧,李骞笑了下,“创业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周伟这个真不算什么。”
人活在世上,会遇到千千万万种人,郁闷归郁闷,但生活还是要过下去,总不能因为一个垃圾就自艾自怜,每天都抑郁着过日子吧。
而且在他看来,周伟纯属自作自受。
“没想到周伟会做出这种事。”林一蹙眉,对陆汀道,“需要我把这件事告诉林总吗,他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这话有点微妙,陆汀下意识朝邱实看了一眼。
邱实立刻道:“周伟故意纵火,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们不要乱来。”
“保证不会。”陆汀努力摇头,正打算叫两个保镖一起上楼,邱实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意识到可能是小黑的金主,他迅速取出来,看着屏幕上多了一条短信。
【替我转告陆汀,恭喜他成为我的新玩伴】
第53章
发来短信的号码, 正是与小黑往来的那个号。邱实的目光凝重起来,他知道,背后的人一定找到小黑了解了情况,而且他很可能已经知道, 手机卡在警方手里, 而警方也正等着他上钩。
“太嚣张了!”邱实捏紧手机, 没想到对方会公然挑衅, “玩伴”两个字明显不是一起玩耍的伙伴,而是陆汀成了他攻击和折磨的新目标。
明知道对方很可能就是常华飞,却无法将人立刻逮捕。
邱实看向两个保镖:“我需要回趟警局, 暂时代替我的同事很快就会赶到,你们保护好他的安全。”
常一:“放心,有我们在,没人动得了陆先生。”
邱实看了陆汀一眼, 开车离开了小区。一路上, 他给这个号码拨了无数次, 不是通话中,就是关机或者无法接通。
他有些后悔没有立刻把手机卡交上去, 就算是当时无法定位, 也能在刚刚对方发来短信时, 早点顺藤摸瓜查上去。
邱实脸色越发严肃, 进门后来了个急刹车, 刚推开门就看见陈队一脸疲惫的往里走。
听见有人叫自己, 陈队站住看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陆汀那里谁在盯着?!”
“我路上叫了张平安过去。”邱实把陈队叫到自己位置前, 弄开卡槽后用镊子取出手机卡递过去, “对方找了一个人盯着陆汀,这是监视陆汀的人丢掉的。”
“什么时候的事?”
邱实忽然有点心虚:“前,前天的事。”
陈队笑了,笑的人头皮发麻:“前天?为什么当时不交上来。”
“当时太晚,我想着大家难得下个早班可以休息……后来,后来就忘了。”邱实低着头不敢看人,恨不得捶自己两拳,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
“邱实。”陈队深吸一口气,险些把手里的水杯扔到青年脸上,“这是证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在第一时间交上来!你小子是脑子不清醒还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知道错了,陈队。”邱实眼睛都红了。
陈队的手指了指他,气得肝儿疼。可一看到面前这种内疚自责的脸,终究是没能狠心再骂,他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冷声问:“你有几天没回家,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邱实闭着嘴,没有回答。
他不说陈队也知道,最近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队里的每个人都是连轴转,就是回家睡觉都不能安心,得时刻警醒,免得临时出任务。邱实这几天一直跟着陆汀,那套合租房他进去过,不用问就猜得到,邱实去了肯定睡沙发。
这种情况下,还要让他保持高度的清醒和警觉,是有些强人所难。
陈队结果镊子,强忍着心里的火气,推了下邱实的脑袋,沉着脸说:“回去写个检讨,下不为例。”
“陈队,不处分我吗?”邱实巴巴的望着老大,他进来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有三年,陈队于他来说更像一个严厉的哥哥,累了他会不动声色的关心你,犯了错也会处罚,好让人涨涨记性。
“你先把陆汀保护好再说。”陈队将卡送去技术科,让那边用仪器检测信号来源,必要时候可以和运营商联系。
回来办公室的路上,他问邱实:“他为什么要把电话卡丢掉?”
“不想干了。”邱实强打起精神,说了当时的小黑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经过。
陈队听完沉默两秒,一直紧绷着的脸总算露出一点笑,“没看出来,那小子还挺损的。”
“也算是给了小黑教训,他以后应该不敢再偷窃了。”邱实小心打量着老大的脸色,眉头拧起,“我拿到手机卡的第一时间插进了自己的手机里……”
陈队又想骂人了:“你他妈的疯了是不是,万一上面有常华飞的指纹呢!”
邱实低下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陈队运了口气,闭着眼睛示意他继续说。
邱实:“我连续给和小黑有通信往来的号码打了好几次,不是无法接通就是关机,或者不在服务区。”
“应该是通过设置的特殊号码,只能等对方主动联系。”陈队说完不解气得指着邱实的鼻子说,“你小子再犯一次,就滚出一队!”
“我保证不会了!”邱实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不断的心理暗示自己要保持清醒。
陈队皱眉看他:“把这几天的事情汇报一下。”
“陆先生那里没有问题,林家和常家各自派了一个保镖过来,他的安危不用过多担心。”邱实一顿,担心道,“不过常华飞好像盯上他了,发了一条挑衅的短信过来。”
技术科那边很快就让人把电话卡和调查内容送了回来。
那张电话卡的确是一张临时号卡,通讯记录中只有一个号码与小黑有通信往来,因为对方除了必要通讯,其他时候都是关机状态,根本无法完成定位,更多信息需要通讯公司的信号机房提供,目前已经派人前往,至少要中午才能带回消息。
陈队捏着证物袋问:“指纹呢?”
“邱实拿的时候很小心,只在侧面留下了一点指纹,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技术科的人回答说。
陈队看了眼邱实,让技术科的人先回办公室。他坐了下来,两手交叉垫着下巴,突然冷笑一声。
看来常华飞不只嚣张尖锐,警惕心很强。从他发给陆汀的信息来看,他还狂妄自大。
他以为是在玩猫捉老鼠,实际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队看了眼杵在自己办公桌前的邱实:“还愣着干什么,回去跟着陆汀,让张平安去跟田芳汇合。”
邱实知道,老大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抓紧时间问起这几天的调查情况。
陈队:“庄婷那里田芳一直跟着,也去电费交纳网点查过监控,庄婷的确每年都去交一次电费,一次一年,且每次都是单独一人前往。至于常华飞那边,暂时没有线索。”
邱实问:“那钢铁厂那边?”
“钢铁厂的锅炉不可能关,生产线也不能停,轮班的人里总会有人看见过什么,我们的人正在挨个排查那段时间工作的所有工人,至于陆汀发现的那台机器,我们跟上面打了申请,想用最新的血痕鉴别技术试试看。”
邱实想起那条项链出现在银蓝公司的时间,以及他和陆汀在造纸厂的监控,第一次看到常华飞跑车出现的时间。
他迟疑道:“xx年9月9号和10号凌晨?”
陈队沉吟一声,不耐烦地瞪他:“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赶紧走。”
邱实不敢耽误,连忙往陆汀公司赶去。出警局大门时,恰好碰见负责监视常华飞的同事换班回来休整,见到邱实,他们一脸羡慕。
“还是你小子有福气,跟着陆先生可比我们舒服多了。”
“怎么了?”邱实奇怪道。
“那常华飞比皮球还滑溜圆润,一直在耍我们!”同事愤然道,“他每天都故意开车溜我们,一天上午出去八百回。而且每晚必出门吃宵夜,就是为了看我们的车追着他跑。”
邱实:“……”
同事被火气憋得脸红脖子脖子粗,挥了挥手,疲惫的闭着眼睛说:“算了算了,我先去吃点东西,调整下心情。”
和他们轮换的是回来休息了小半夜的王家和,王家和正巧出来,见邱实脸色不好,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邱实垂着脑袋跟他说自己犯错了,王家和没时间多安慰他,拍拍兄弟的肩膀迅速赶往了银蓝大厦。
常华飞最近刚出差回来,本来应该有一堆事,但不知为什么,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抛弃了旧玩具的小孩子,人即便在公司也对一切事物爱答不理,每天都拿着望远镜站在玻璃前往下看。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常老爷子的耳朵里,老人虽然不常出现在公司,但耳目众多,大权依旧紧紧握在手里。
他派人把这个小孙子叫了过去,人刚进门,一个烟灰缸飞了过来,直接擦过常华飞的额角。
尖锐的棱角划破皮肤,流血了。
常华飞的眼角余光被覆盖上了一层红,那点红色沿着他的颧骨往下,落到唇角,被他用舌头给舔了。
“整天没个正形!”常老爷子稳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中杵着拐杖,鹤发童颜,丝毫看不出已经七十多岁。
常华飞坐到爷爷对面,随意的翘着二郎腿,胳膊肘放在扶手上:“您老叫我来什么事。”
“我听公司的人说你最近对工作有所懈怠。”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常华飞无所谓道,“我去警局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我最近忙着跟他们斡旋,没心思工作。”
也只有小孙子才敢在自己面前用这种随意的语气说话,换了常华盛,这会儿一定是恭恭敬敬,不苟言笑。
老爷子没有不高兴,只是蹙眉道:“你又给我惹了什么事!”
“没事。”常华飞抽过一张卫生纸,按住又流血的伤口,“爷爷您放心,我可是您最疼爱的孙子,不可能干犯法的事。”
常老爷子冷哼一声,看了眼小孙子额角被染红的纸,又看了一眼,终究是心疼了:“看到有东西扔过来也不知道躲躲。”
常华飞舔舔唇,挑眉道:“我这不是想让您消气吗。”
“让你妈去给你好好处理一下。”老爷子一脸心烦的赶人,实则是担心伤口感染。
离开那间书房,常华飞的脸色转冷,额角被血染红的卫生纸被扔到地上,铮亮的皮鞋从上面碾压过去,留下灰色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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