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一了
汪莹莹说:“是吗,我都不知道。”
赵凯丝的火又冒出来了。
汪莹莹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甚至不知道她喜欢的口味。可她来的路上还在想,即使是受了蛊虫的影响,她也还是对汪莹莹有真诚的感情的,或许汪莹莹也是一样。
但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汪莹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赵凯丝情绪的异常,她把吸管插进奶茶杯里,喝了一大口,皱眉说:“老板的手艺退化了,感觉有点苦,以后我们还是别喝这家了。”
赵凯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句话也不说。
汪莹莹还像个傻子一样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说:“我老公不知道怎么了,昨天到今天一直在拉肚子,还在诊所挂水。现在的诊所真是,就是拉个肚子就要收几百块……”
一说到钱,赵凯丝突然想起来,每一次,汪莹莹都是这样看似无意地在她面前抱怨什么什么东西贵,她就会很自然地给汪莹莹打钱。她甚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汪莹莹在她面前哭穷说要用父母的养老钱结婚养男人,也是为了卖惨从她这里骗钱!
赵凯丝突然应激,转过头盯着汪莹莹,双眼满是愤怒。
汪莹莹一下呆住,说:“怎么了?”
赵凯丝忍无可忍骂道:“我受够你了!你闭嘴!我不想再听你在我面前秀你那武大郎一样的老公,更不想听你说钱!”
汪莹莹终于感觉到了赵凯丝不对劲儿的地方,她慌张地伸手想要去拉赵凯丝,但还没碰到赵凯丝,她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酸翻了上来,她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呕吐。
这是放在奶茶里的解蛊药起作用了!
黑色黏糊状的呕吐物源源不断地从汪莹莹的嘴里吐出来,腥臭味瞬间弥漫开。
赵凯丝吓了一跳,但还是本能地想要去扶汪莹莹。
躲在民居后的张黑狗宋如浊飞快窜了出来。
宋如浊将赵凯丝往后一拉,而后立刻跑到了汪莹莹的身边。
汪莹莹吐完了黑水,浑身虚脱,倒地不起,片刻后又感到腹中绞痛,大叫着拼命挣扎起来。
宋如浊和张黑狗顾不得恶心,迎难而上。
张黑狗在汪莹莹身后,双手穿过她腋下往后拉固定住她的身体,宋如浊则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罐黄色的糊状物,用手挖了一大坨,直接往汪莹莹的脸上糊,迅速封住了汪莹莹的七窍。
汪莹莹惊恐地想要大叫,但她叫不出来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腹部皮肤隆起,有一个比拳头略小的东西,在她的腹部疯狂游走横冲直撞,似乎要撞破她的肚皮冲出来。
宋如浊又快速从包里拿出一块生牛肉贴在了汪莹莹的肚子上,那横冲直撞的东西终于是寻到了路,顺着汪莹莹的肚脐就往外钻。
汪莹莹被封住七窍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肚脐那鼓起再被撑大,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肚脐拼命往外钻!
她看不见,宋如浊倒是看得真切。
那是一只小孩儿手臂那么粗的蛆虫!
那肥硕雪白的蛆虫,蠕动扭曲着,带着黏糊糊的透明液体钻出汪莹莹的□□,疯狂往生牛肉里钻!
太恶心了,宋如浊和张黑狗快干呕了,也只能忍耐着目不转睛地看。
蛆虫的身体完全离开汪莹莹的那一刻,宋如浊眼疾手快将生牛肉连带着蛆虫拍在地上,另一只手上拿着匕首毫不犹豫地猛扎了下去。
“嘭”的一声,蛆虫的身体爆开,浓稠的白色汁水四处飞溅,宋如浊急忙后退,却还是被溅了一手。
张黑狗看着那蛊虫死在宋如浊手里的同时,快速揭开封在汪莹莹七窍上的稀泥。
汪莹莹已经到了失去氧气的极限,险些晕死过去。这会儿肺部陡然有了空气,汪莹莹猛吸一口,狼狈地大口喘息,整个人都瘫软着倒在了地上。
浓重的血腥味和呕吐物的酸味混合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臭,熏得宋如浊眼睛都睁不开,但这会儿他还不能休息,提着匕首就往赵凯丝的方向走了过去。
赵凯丝人已经完全吓傻了,愣愣站在原地,甚至分不清现在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噩梦。
直到宋如浊走近,赵凯丝看到他一手的血,终于喉咙泛起一阵酸,弯腰就猛吐了起来。
因为太过伤心,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汪莹莹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吃,可这会儿她却是吐出了一大堆黏稠的牛奶色糊状物。她又害怕又恶心又难受,眼泪鼻涕呕吐混成了一团。
宋如浊忍着不适感,直冲那一顿糊状物,目光如电,一眼就找到了那只蠕动着的小蛆虫。
就是这只雄蛊,只有雌蛊的三分之一大小。但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困住了赵凯丝十年。
宋如浊手起刀落,一刀将那玩意儿扎了个对穿。
那蛆虫原地挣扎了几秒,终于不再动弹。
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席卷了赵凯丝的全身,她好像是负重跑了一万米以后突然卸下了自己浑身的负担。那些总是让她痛苦的情感,在这一刻淡化了,从前的一切,都好像是别人演的电视剧一样,不会再牵动她的心。
之前害怕的情绪到现在也变成了轻松,赵凯丝感觉天都亮了,一切是那么让人舒适。
她激动地轻轻笑了一声,又捂着脸,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
这一次的眼泪,是感激是惊喜是兴奋是解脱,没有一丝负面情绪。
她彻底好了。
躺倒在地一直深呼吸的汪莹莹也在这个时候缓了过来。
完了,全完了。事情已经完全败露,她怎么敢面对赵凯丝。
可张黑狗就不是个会疼小辈儿的老头,推了一把她的后背,说:“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就完事儿了,说,你这个情花蛊是哪里来的,你还用过这玩意儿害其他人吗?”
汪莹莹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赵凯丝,还像以前一样装可怜。
赵凯丝根本没看到她,只是面对着阳光,迎接自己的解脱。
张黑狗又推了她一把,她还想狡辩,张黑狗指着宋如浊说:“那人,你认识很久了,你知道他有精神病吧?你也知道精神病打死人都不用赔命吧?当然,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特别凶残,包里随时带两块板砖。”
宋如浊:……
风评被害。
汪莹莹看了一眼宋如浊,想起刚才宋如浊冲着自己脸上糊泥的狠劲儿,一阵哆嗦,刚才那种窒息感她再也不想经历了,她真的害怕,不由自主就开始交代。
“这个蛊是、是我太奶奶给我的……只有一对,我,我给凯丝用了……”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赵凯丝也不伤心了,只觉得这些年的一切都如此滑稽。
汪莹莹流着眼泪,细细弱弱地说:“我本来没有想害凯丝,我只是……只是,我想和凯丝做朋友,她离我太远了,我没有办法……我只是试了试,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真的会有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太奶奶说了这是个能让别人喜欢我的东西,对人不会有伤害……我不想害凯丝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是最要好的姐妹!就算没有这个蛊我们也是!”
宋如浊道:“可是后来你发现真的有用,凯丝太大方了,抓住她就像抓住了养老保险,于是你肆无忌惮,靠着这个情花蛊骗凯丝的钱,还一直瞧不起凯丝。”
汪莹莹摇头流泪,心虚又苍白地狡辩:“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赵凯丝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一直蒙在她眼前的薄雾散开了,她摘下了对汪莹莹的友情滤镜,突然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个样子。
汪莹莹自卑,她心里清楚她其实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所以她很嫉妒学姐能找到不错的老公,也很嫉妒赵凯丝有底气一辈子不婚,所以她才会在大家面前装作她游刃有余地拿捏了一个小男友,让她们之间的差距看起来不至于过大。
汪莹莹又很卑劣,所以她会一边骗赵凯丝钱一边嘲讽赵凯丝,还会对别人言语刻薄。
同时,汪莹莹又和她老公一样好吃懒做,是个纯纯废物,她从来没有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过,干着份两千块的临时工,只等着赵凯丝养她。
她其实各方面都很差劲,和赵凯丝本就不是一路人。
从前因为有友情滤镜,大家才会觉得汪莹莹的老公配不上她,可现在一看,他们两人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切清晰以后,赵凯丝再看她这幅样子就觉得她的演技极其拙劣,回想这些年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漏洞百词,要不是被蛊迷惑了,赵凯丝应该早就看穿了这个人。
赵凯丝冷冷开口:“你不想害我,你巴不得我好好的,一直养着你给你养老送终。”
汪莹莹急忙说:“我不是的,我们本来就是最好的姐妹,我……”
她似乎是想列举一些能够证明她对赵凯丝友情的过往,可翻遍了自己的脑海,什么也想不起来。
赵凯丝冷笑一声。
如果说之前本心里还有一点儿对她的友情,那现在真的是彻底消耗了个干净。
汪莹莹对上了赵凯丝冰冷的目光,她明白,现在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她颓然地瘫坐在地,就着满身得泥泞和呕吐物低声胡乱说:“不是的,不是的……”
赵凯丝没再看他,转头看着宋如浊说:“不行,我得立刻打电话,找律师想办法把我送她的东西拿回来!唉,这种自愿赠与的,可能不太容易拿回来……”
“容易的。”张黑狗笑着说,“使用诡物损伤普通人生命财产的案件,可以上特调组总部审理,这和一般法-庭不一样,涉及诡物的案子有一套完善的审判标准。我以前看过类似的案子,这种情况,应该能判她诈骗,可以要求返还被诈骗的财物。不过呢,你们两个当事人把案子理清楚以后,这段记忆都要抹去。”
宋如浊和赵凯丝都没怎么听懂,只是隐约抓住了关键词:可以要求返还财物。
赵凯丝惊喜道:“所以我买的房子能要回来?”
张黑狗点点头:“你放心,使用诡物诈骗的案子不多,庭-审排期很快。你这金额这么大的诈骗,要拿回来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赵凯丝还是听不懂,但她不在乎,再次对着张黑狗鞠躬感谢,说:“大师,多亏你了,这房子,拿回来就送你吧。”
张黑狗倒是想要,但按规定他接私活也不敢收这么贵的。一大笔钱从他眼前溜走,他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惊叫,倒是汪莹莹先尖叫了起来,她扑上去想抓赵凯丝的手,着急大喊:“不可以!是我的,你送我了!”
赵凯丝露出厌恶的表情,立刻后退一步。
汪莹莹急得要命,甚至已经忘记了装可怜,她无比愤怒,失去理智开始歇斯底里疯狂大喊:“你他妈的,赵凯丝,你送我了!你送我了!就是我的!”
宋如浊拉着赵凯丝往前一步躲开了发疯的汪莹莹,俩人没有再看看她一眼。
宋如浊又说:“凯丝姐,等案子结束,按规定需要抹去这一部分记忆,你会忘记这些让你痛苦的回忆的。”
赵凯丝惊喜:“还有这等好事?快点,我等不及了,把我这些傻逼小丑回忆全给我删了!”
赵凯丝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第33章
夏日在蝉鸣中迎来了最后的尾巴。
九月初,赵凯丝准备好了迎接她新的旅程。
出发去学校那天,赵父请了他们当地有名的歌舞团,开着一溜豪车,一路吹吹打打又唱又跳,把赵凯丝送往机场。
全嘉县的人都知道赵凯丝考了四年,终于考上了名校。
赵凯丝的车队开过的时候,遇上了另一队婚车,两队车要同走一小段路程,队伍太长了,谁都不好让。
赵凯丝摇下车窗,看了眼对面头车里的新娘。
是汪莹莹。
这一个对视,二人都都十分吃惊。
谁都没想到会这样遇到。
赵凯丝率先转头关窗,汪莹莹立刻尴尬低头。
本应该是盛装打扮完成一个美好仪式的日子,可汪莹莹做着敷衍的妆发,乘着寒碜的婚车。
赵凯丝对副驾的男人说:“爸,让他们先走。”
赵父看了一眼对面,笑道:“我女儿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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