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一了
说完,赵父挥挥手,豪车车队便集体靠右,让出了主路给婚车车队。
本就寒碜的婚车队伍,在赵凯丝家豪车的衬托下,更显得可怜。
俩车队擦肩而过的时候,婚车头车司机突然说:“嚯,是赵家啊,赵老板送女儿去上大学了,怪不得排场那么大。”
听到这话,低头摆弄自己婚纱上褶皱的汪莹莹忍不住抬头,朝着对面看了一眼。
看过去的时候,赵凯丝正在关车窗,汪莹莹从最后一丝缝隙里,只看见了一双明亮的、望着前方的眼睛。
汪莹莹瞠目欲裂。
婚礼前一个多月,她和赵凯丝突然大吵了一架,具体因为什么她想不起来了,左右不过是赵凯丝不赞同她结婚。
为此,赵凯丝和她彻底决裂,在一夜之间变得十分厌恶她,让她根本没有一点儿机会再和赵凯丝说上一句话。同时,赵凯丝收回了送她的房子和各种奢侈品,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她的生活。
这中间好像还发生了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可记忆总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汪莹莹想不起来了。
就像她想不起来当年她们怎么莫名其妙成了最好的朋友。
一阵愤怒和不甘疯狂地在她心里升腾,毫无征兆,汪莹莹情绪瞬间爆发,一把将那婚纱上捋不平整的的褶皱给撕了下来。
“呲”的一声,婚纱立刻破了个洞,坐在汪莹莹身边的新郎吓了一跳,忙说:“你干什么?这婚纱租的,你弄坏了到时候怎么还?”
汪莹莹顿时更生气了,大声说:“你见过谁家结婚租两百块的廉价婚纱?都这么便宜租了还要担心损坏!这我结婚!我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
新郎阴沉着脸,说:“我早就给你说了,我父母只有这个能力,只能拿出两万块钱,要办婚礼还要留一部分做备孕资金,我说了你要是觉得我条件不好你就自己再相亲找着,找到了咱俩就分手,是你自己不同意的,你自己想结婚的!”
汪莹莹很不想对男人发火。
这些年,她相亲过很多次,但她自身条件确实不太行,被甩过好几次,她都没好意思给周围的朋友说。优秀的男人她更是一次也没有碰到过,她怕拖到年纪大了更不好找,所以格外着急。
而这个网络上的男人,可以说是她又哄又骗才真正抓住的,她不想失去他,所以,她并不想和他起冲突。
但刚才看到了赵凯丝的豪车,她就是压不住火,愤怒地对对面的男人道:“你说得这么好听,其实不就是想玩完了不负责跑路吗?”
新郎冷着脸道:“反正我的话都说在明面上的,从来没有骗过你,倒是你,我来之前你怎么说的?你说你不在乎钱,让我到你家里来,你会准备房子,还会想办法帮我找个轻松的工作,还说你闺蜜赵大小姐会给你一大笔新婚启动资金,结果呢?都是假的,到头来还怪我?我家里能拿出两万块已经是仁至义尽。我如果不是顾念我们间的感情,我早就走了。”
汪莹莹突然说不出话来。
房子,车子,未来养小孩儿的启动资金,她都已经计划好了,她笃定她能从赵凯丝那里拿到,所以她才那么有底气在这么个条件下结婚。
可赵凯丝突然的翻脸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猝不及防,让她整个人生都陷入了非常窘迫的境地,她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是的,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她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汪莹莹突然感觉无比崩溃,她心中的怨毒和愤恨不知从何而来,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豪车车队,她似乎是看见了对方奔赴向来美好的前程。
而她呢?似乎可以一眼望到头的难堪和穷困。
那恨意来的猛然,她突然哭了出来,愤恨地大喊了一声:“赵凯丝!”
已经关闭的车窗隔绝了声响,赵凯丝没听见这声叫嚷。
但坐在副驾的赵父突然说:“啊,刚才那婚车好像是汪莹莹,今天她结婚啊?你怎么一点儿没提?”
赵凯丝平静地说:“吵了一架,绝交了,三观不合,不想做朋友了。”
赵父轻笑一声,说:“嗯,好啊。爸爸不干涉你交友,所以以前从来没有提过,你这个朋友人品一般,不来往是好事。”
赵凯丝轻轻“嗯”了一声。
做了十年的最好的朋友,某一天赵凯丝突然醍醐灌顶,觉得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
具体是怎么想通的,她们吵架又吵了些什么……赵凯丝想不起来了。
她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但……并不重要。
她要往前走了。
*
目送着赵凯丝的飞机远去,宋如浊轻轻笑了一下,而后给牧九渊发了一条信息。
[宋如浊:谢谢你,谢谢你。]
[牧九渊:为什么要说两次?]
[宋如浊:一次是我本人说的,感谢你什么都懂,每次都能帮到我。第二次是帮凯丝姐说的,她抹去了一部分记忆,没办法记得你的帮助了。]
[牧九渊:没事,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帮她。我对活人不感兴趣。]
宋如浊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微微上翘,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得意。
罗先一拍宋如浊的后背,说:“小傻子,一天看着手机乐。看路,一会儿撞墙上。”
宋如浊还是乐,屁颠屁颠跟着罗先背后说:“队长,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好奇,清除记忆以后,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旁人会看出奇怪的地方吗?”
罗先扬起下巴,道:“我办的事,就没有出问题的。你放心,我清除的是诡秘力量相关部分,其他记忆还在。人的脑子是很神奇的器官,即使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剩下的部分大脑会自动圆上逻辑,实在是圆不上的部分,也无所谓,变成模糊的记忆就行。反正人啊,总是会渐渐往前走,渐渐忘记过去。”
“哦……”宋如浊应了一声,快步跟上罗先,由衷赞叹道:“队长,你好厉害啊。”
罗先“嗯”了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了。
他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赵凯丝中蛊这事儿结案,他也算在尾巴上帮了点儿忙,给赵凯丝和汪莹莹清除了相关记忆。
还有,这一次罗先回来,不是自己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了总队给的奖状奖金,以及一个培训教官。
当然,教官也是熟人——带宋如浊进入特调组的徐东明。
这次来机场陪宋如浊送赵凯丝只是顺便,主要目的是接徐东明。
特调组所有成员都来了,包了个大巴,在车上等着,迎接他们的教官,连佩奇和河童也跟来了,老老实实在角落里侯着。
等了没一会儿,众人便听到罗先喜气洋洋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徐队,多亏你了,我们换了个大办公室,还有空调,你都不知道以前我们遭老罪了……”
特调组众人赶紧都起身,迎接大领导兼教官。
而后,车门打开徐东明领着巨大的行李箱上车,众人立刻齐声喊道:“徐队早上好!”
宋如浊喊完,挂上了乖巧的笑。
隔了三个多月再见徐东明,他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年轻刚毅正直。
宋如浊却是脱胎换骨。
他不再是初见那样病恹恹精神抑郁的颓然模样,此刻的宋如浊,眼里有着光,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所以宋如浊特别感谢徐东明,虽然对方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在宋如浊的眼里,他就是领着自己入门的前辈、老师。
徐东明看到宋如浊的样子,也是很开心,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宋如浊的肩膀,说:“小宋,我看了这几个月你们队里的结案报告,你的表现非常亮眼,你现在,已经是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特调组成员了,我为嘉县的人民群众高兴,也为你高兴。”
自从父母离开以后,宋如浊就很少领会这样充满溺爱的夸赞,他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但更多的似满心的欢喜,于是对着徐东明鞠躬,又对着特调组其他成员鞠躬,真挚道:“要感谢徐队长,也感谢我的队友们,要不是你们,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
张黑狗立刻在一边儿嬉皮笑脸:“可得感谢我们。对了,徐队,老罗不在的时候,咱们还处理了另一个案子,也极其优秀,没来得及写报告。我一会儿给徐队你详细说!当然,我本人也在这个案子了出了极大的力。”
徐东明笑道:“是,我知道,这三个月来,嘉县发生的诡秘事件比过去二十年都多,你们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还完成得这么好,而且一次都没有惊动普通群众,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那可不,可把他们骄傲坏了,甚至连佩奇和河童都与有荣焉,在角落里翘尾巴。
徐东明继续夸:“因为你们的优秀,也因为现在各种诡秘事件的频发,组织决定让我给大家进行为期一周的培训,提升各位的专业格斗技能,以便更好地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共创辉煌。”
众人立刻鼓掌。
徐东明又笑,说:“来的匆忙,就带了点小玩意儿……”
罗先道:“嗐,来就来吧,您还整那么客气……”
徐东明笑着一手把芸姐手里的果果薅过来,另一只手把座椅上的嫦娥给薅了过来,而后招手喊宋如浊说:“来,小宋也过来,都是给孩子们带的。”
众人立刻伸长了脖子瞧看。
罗先还客气说:“徐队就是客气,这会儿就要给大家分礼物了。”
所有人都带着笑凑上来,看着徐东明打开了大行李箱,而后一一拿出了:制-式-刀,伸-缩-棍,防-弹背心。
众人:……
徐东明热情地道:“别客气啊,都是给孩子们的,拿着吧。”
果果:?
嫦娥:喵?
宋如浊:……
见大家沉默,徐东明又笑了下,摸着自己腰间的配枪,说:“这个啊,你们现在的级别还不能用,等以后级别到了,还要经过严格培训,才能配备。”
众人:……
哪怕你带两瓶牛奶说是给孩子的呢!
罗先咳了两声,说:“大家还不多谢徐队长。”
众人反应过来,齐刷刷鼓掌感谢。
徐东明十分欣慰,一样样把装备拿出来开始给大家讲解使用技巧。
这一整周,徐东明都在嘉县,按照特调组每个成员的能力方向,给大家进行了一次完美的体能和格斗技能训练,训练结束以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但确实能感觉到战斗素质的明显提升。
不过,短暂的一周训练还是很快结束,徐东明和以前一样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没时间和大家聚餐一次,就要匆匆离开。
众人将徐东明送到了机场,一一道别以后,徐东明又单独叫住了宋如浊。
宋如浊有点紧张地和徐东明面对面,徐东明笑了一下,说:“小宋,放松一点,你其实一直做得很好。”
宋如浊低头轻笑了一下。
徐东明接着说:“小宋,虽然我不是你的队友,但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在注意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感觉,你好像是个很不一样的人。”
宋如浊连忙摇头,说:“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徐东明摇头说:“不,你不普通,你的力量很强。”
宋如浊愣住了。
徐东明的手放在宋如浊的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说:“小宋,你听我说。我太爷爷、爷爷,都是牺牲在保卫国家的战场上的,我父母都是援边战士,我十八岁参军,二十岁加入特调组,我对家国的忠诚和我的个人能力,我是有信心的,我和我的先辈一样,随时都做好了死的准备。”
宋如浊嘴唇微微颤抖。
肩上的力道加强,宋如浊听到了徐东明的更铿锵有力的话:“即使是这样,我也经常觉得力不从心。在那场地震以后,这个世界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从容安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这个世界正在一点点沦陷入深渊中。我们没有时间了。”
“可、可是……”
宋如浊没法儿反驳徐东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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