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管城子
红狐侧身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挡在张绮烟面前，露出了獠牙。
“是我做的又怎样？”
【作者有话说】
咕咕咕
第29章 嫁衣（12）
“嗯？红梅你干了什么？”
听见身后人沉沉的声音，红梅耳朵抖了抖，凶狠的模样维持不到一秒就破功了。
等会再收拾你。张绮烟的眼睛里透露出这么一个信息，随即她看向面前的青衣男子与他身边的少年，记得之前在路上遇见过，冯家的客人，而且还是捉妖师。张绮烟放下些许心，不用应付除妖师千奇百怪的招式就好，捉妖师的能力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虽然她是女子，但论拳脚功夫不输给大多数人。
“柳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我方才看见张姑娘追着这只妖怪，担心出事就跟过来看看，只不过没想到张姑娘跟她还挺熟的。”柳三思瞥向眼神凶狠的红狐，觉得还是自家狐狸可爱一点，“而且还是劫走了失踪新娘的妖怪。”
张绮烟毫不犹豫道：“红梅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柳公子应当是认错妖了。”
“若是可以，我也想相信张姑娘，但红梅姑娘方才已经亲口承认是她做的。”一只手搭在红狐肩上，柳三思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们身后。
张绮烟反应迅速抬脚侧踢，不过却踢了个空，她几乎只能捕捉到柳三思的残影。
她一手将红梅拉到身后，紧紧盯着又站回原地的柳三思，脸上的防备完全藏不住了。就凭柳三思方才露出的那一手，张绮烟就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若不是他无意为敌，红梅现在就是在他手上，而不会还能在自己身后。
红梅方才被吓得够呛，但还是努力假装镇定地与柳三思对视：“是我抓走了新娘，与绮烟姐姐无关。对不起。”她后半句是对张绮烟说的。
“红梅！”张绮烟猛地转头看向她。
永泰镇新娘频频失踪一事，她也有所耳闻。新娘失踪是一个多月前开始的，算算日子刚好是她来永泰镇后不久，而红梅又是同时来的泰平镇，如果红梅真与此事有关……
红梅低头避开她的目光：“对不起，绮烟姐姐。是我将新娘抓走，我以为这样你们就不敢成亲了。”
“你——”张绮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太傻？还是太过天真？扯断繁杂的思绪，她微微皱眉朝柳三思道，“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红梅犯的错，要杀要剐我也会与她一同承担。”
红梅开口想说什么，就被张绮烟一把按住了头。
“闭嘴。”
一旁的柳三思摸了摸自己脸，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个坏人，十恶不赦那种。他偏过头看向白九祝，却见白九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红狐。
不得不说，这让他心情瞬间糟糕透了，所以说话时的语气也谈不上好：“既然是为了让张绮烟成不了亲，你为什么要杀害梁小姐？”
“梁小姐？那是谁？”红梅一脸茫然。
柳三思也意识到这跟向匪徒问被其打劫的人名字一样是个愚蠢的问题：“半个月前，你送回来的新娘。”
“那个新娘……”，红梅浮现出古怪的表情，类似于嫌弃，“她整天哭哭啼啼，又不肯吃东西。我担心把她养死了，就把她放回去了。可你说她死了？我将她送回她说的家时，她分明还活着。”她转头冲张绮烟急迫解释：“我没有对她动手。”
张绮烟抚慰地摸了摸她后背，看着柳三思定然说道：“红梅不会骗我，她说没有，就是真的没有杀害梁小姐。”
柳三思看起来毫不惊讶，只是问道：“红梅姑娘的耳朵与尾巴是收不起来吗？”
张绮烟目光不善。
“我别无他意。”柳三思本还想说他没有特殊的癖好，但脑海中倏地就想象出白九祝翘着兽耳、晃悠尾巴的模样，鼻头一热，不由就把后半句给咽回去了。
张绮烟半信半疑答道：“红梅刚化形不到半年，还没学会怎么完全变成人形。”
“那与我所想差不多。”柳三思蹙起眉头。红梅身上也有杀障，但妖气驳杂，所以应该是妖怪之间厮杀所造成的。就算她真的杀了人，一个化形不到半年的小妖也没有那个能力掩盖杀人后的孽障。
他忽然感到袖子一重，低头一看，是白九祝在扯他袖子。
“她说的是真的。”白九祝指着红梅道。
于是柳三思完全相信了红梅的话。
既然如此，杀人的另有其人，或者说另有其妖。能在仆人去通知其他人的短短时间中将梁小姐杀死离开，很有可能是一直守在梁小姐房间附近。
柳三思追问：“你将新娘子送回时，可有发现她房间附近有什么人又或者是妖怪？”
红梅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没有注意，不过妖怪应该是没有。因为从前总要避免被其他妖怪抓住吃掉的关系，所以我对妖气很敏感，那天没有感受到其他妖怪的气息。”
这件事难道是人干的？大费周章把梁小姐的衣服脱下来，还能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将梁小姐的身体弄走？
“这太不合理了。”张绮烟说出了柳三思心中所想，她继续道，“听说那天梁小姐房间中的血很多，几乎是一个人身体中的全部血，正常来讲就算割颈，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中流出那么多血。其他人不可能相信是人干的。”她脸色也有些发白，如果他人坚持是妖怪所做，那红梅将会成为唯一的目标。
不过，柳三思想起了永春州的陈娘子，有没有可能会有第三个可能——魔？
正在这时，柳三思忽然感觉到一阵灼热的风拂过耳边，他迅速揽住白九祝往后一跃，红梅也用尾巴缠住张绮烟后退。
一团火焰在他们先前站的位置炸开，激起尘土与红色的花瓣，不过土地与周遭的树木却没有被灼烧到。
“没想到柳师兄也在这，真是抱歉。”
烟雾散去，现出两道人影。
柳三思皮笑肉不笑：“葛师弟，你这术法准头可不太行。”
葛青抽出一把指宽的剑遥遥指向红梅：“反正不会伤到人，真是斤斤计较。”
他身边的江源冲柳三思歉意一笑：“他除妖心切，说话有些冲，还请柳师兄别介意。柳师兄离远点吧，免得被误伤。”
确实不会伤到人，但会伤到白九祝。柳三思意味不明地冲他们笑了笑，退后一步：“请便。”
江源一瞬间竟然以为自己像是面临什么巨大的野兽般，令他毛骨悚然。然而再定睛一看，又没了那种感觉，他只好告诉自己是错觉罢了：“多谢柳师兄。”
他转头冲张绮烟道：“姑娘，你身后的妖怪很危险的，快过来吧。”
张绮烟防备地看向他们：“红梅没有杀人，是误会。”
“原来是相识。”江源苦恼似的皱起眉头，“你可知她方才又杀了一个人。”
他指了一个方向：“方才那边，有一户人家被掳走的新娘回来了，不过死得只剩下身上的嫁衣跟一地的血，而且还发现地上有红色的毛。”
“如果我没说错，这只狐妖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吧。”
江源冷冷地看向红梅，紧攥着的手摊开，掌心摊着几根红色的毛。
第30章 嫁衣（13）
张绮烟顺着他手所指望去，脸色难看不少，正是方才她追来的方向。
红梅不等她发问就乖乖把话吐出来：“有个新娘说她父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母亲早逝剩下年幼的弟弟无人照料，她离家已经几乎要一个月了，所以想要回家看看他们。我见她好可怜就送她回去。”她顿了顿，“等明天再抓……再跟我回来。”
但现在看来那名新娘子也不用等红梅再抓回去了。张绮烟只需稍稍思考，就知道有人在拿红梅当替罪羔羊。那人所选的对象都是红梅掳走的新娘子，可能早就盯上红梅了。
张绮烟顶着来自两个除妖师的压力，镇定道：“两位应该是除妖师？可否听我一句。若真是红梅做的，为何要大费周章将她们送回家再杀死？红梅她从未杀过人，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掳走新娘一事我会替红梅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杀死梁小姐与另一名姑娘的不是她。”
葛青面上不耐：“我怎么知道妖怪在想些什么？妖怪向来是最会骗人的，现在放过它，如果真是它杀的人，甚至再杀人，又该怎么办？你别说什么为它担保的鬼话，命是什么都换不回来的。你要是再挡在那狐妖前面，就别怪被我伤了。”
灵力从他掌心溢出，缠绕到了剑身上：“江源，别废话了，这只妖怪交给我。”
江源无奈地点点头，咽下到了嘴边的话，退到一旁。
红梅着急道：“绮烟姐姐，我不会有事的，你先避开。”
张绮烟扣紧她的手，低声道：“本就是因为我，你才会来泰平镇，才会闹出这些事，我也有份。等会趁我缠住他，赶紧逃。”
“可是……”
“难道不听我话了？”
葛青没有耐心等她们说完悄悄话，他双脚发力一蹬，携着迅猛的剑风冲她们而去。张绮烟紧咬着牙，试图找出破绽，这是她第一次直面除妖师，磅礴的灵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但是她不能退缩，除妖师的灵力对于红梅这种小妖来讲，无异于砒霜之于人类。
但两人终究没有对上，葛青即将挥下剑时，他身形忽的一滞，与此同时，张绮烟远离了原地，出现本在一旁看戏的柳三思身后，握紧了他的后颈。红梅也趁机逃跑，速度与柳三思之前见着的完全不同。
等狐妖不见踪影，葛青才缓过来，脸色阴沉地将剑插入地中。短短两秒，也足够狐妖逃出他们掌控。
江源脸色看上去也很差劲：“刚才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样，动弹不得，是那只狐妖的手段吧，居然留了一手。”
葛青咬牙切齿：“狐狸就是狡猾。”
江源拍了拍他肩膀，看向还挟持着人质的张绮烟：“姑娘，可以松手了，那只狐妖已经走了。”
张绮烟迟疑了下，似乎不想松手，紧接着身体就倏地软软瘫下了，几根银针赫然插在她的后颈。
“多谢江师弟。”柳三思一被松开桎梏，就后怕地拉着白九祝往旁边退了几步，“张姑娘没事吧？”
葛青不情不愿地把倒在地上的人背到背上，抱怨道：“江源只是让她睡一觉，一个两个的净会添麻烦。要不是寻妖盘坏了，哪会让这妖怪逃走。”
柳三思惊异地扬起眉：“寻妖盘坏了？那江师弟跟葛师弟是怎么找到这的？”
江源边将张绮烟颈后的烟取出边答道：“寻妖盘不知为何，从昨日开始就失灵了，寻妖针一直打转，所以今早就想去找匠师修修。没想到正巧就碰着有户人家里面传来尖叫，说是他们被妖怪掳走的女儿死在了自己房间里。我与葛青本不知从何追查，幸好碰到了冯大公子，向我们告知有妖怪冲这个地方来。”
葛青撇撇嘴：“江源，跟他讲这么多干什么。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此？”
柳三思冲他笑了笑：“我见到张姑娘追着那狐妖，便也追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葛青面色不善地瞥了他几眼，没有追问下去：“别想打那妖怪的主意，她的妖丹是我们的。”
“我对她的妖丹没兴趣，不会与两位师弟抢。”
江源疑惑地眯起眼：“既然没兴趣，柳师兄为什么要参加除妖试炼？毕竟柳师兄没了灵力，现在在外行走若是遇到以前结过仇的妖怪，可是很危险的。而且还带着一个普通人。”他后半句所指的是白九祝。
在他人看来，白九祝就像是因为害怕，所以一直躲在柳三思身后，连看他们都不敢看。
柳三思摸了摸身后少年柔软的头发，状似苦恼道：“毕竟如果不是这个理由的话，掌门是不会将我放下山的。而且挖妖丹，我还是挺难下手的。我记得几百年前说这种试炼方法太困难也太过残忍，所以不被采纳，今年怎么用了？”
葛青不屑道：“有什么难下手的，这就跟宰鸡一样，真是胆小。掌门说过，越是艰难，才能更加磨砺心性。”他提到掌门的时候两眼放光，憧憬之情不言而喻。
取妖丹必须趁妖怪垂死时活生生取出，否则妖丹就会随着妖力一同溃散，而且还得防备妖怪临死反扑。柳三思本不过是随口提的，但葛青给他的回答倒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掌门提出来的？柳三思本还以为会是长老们整的幺蛾子。
毕竟掌门师叔总是宽厚平和，柳三思着实想不到这种试炼方法是出自他口。柳三思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掌门师叔。但掌门师叔既然是师傅最为信任的人，柳三思不想多加猜忌，索性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江源打断他的思绪，指了指将人从花林背到泰平镇而累到直喘气的葛青：“柳师兄，你既然认识这位姑娘，可否请你将她送回？”
柳三思面容苦恼：“我与张姑娘也是刚刚才认识，不知道她住所在哪。不过她是冯大公子未过门的妻子，送去冯家也是一样。就劳烦葛师弟再背一段路了。”
葛青：“……不劳烦。”
【作者有话说】
柳三思：假装被扼住命运的后颈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