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
陈督挺忙的,但是让阮玉觉得奇怪的是,他宁愿牺牲效率,也坚决不搬走。
偶尔阮玉出病房门溜达,总能看见陈督的几个秘书和助理在隔壁病房进进出出。
谢顶的是宋秘书,年轻点的是赵秘书,长的最矮是李助理……
陈督还要坚持给他喂饭,奈何技术极差,一开始每次吃个饭,阮玉都要被他糊一脸汤汤水水。
其实吃饭这件事阮玉自己也能做。他只是脑袋疼,外加胳膊骨折了。又不是残废。
但是陈督对这一举动十分坚持!哪怕被阮玉吐槽多次,也绝不悔改!
……这让阮玉由衷怀疑,是不是他在婚姻期间对陈督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导致了现在受到他的打击报复。
然而每次谈起婚姻,陈督都显得格外沉默。
顺带一提,不专业就算了,阮玉还觉得这人十分不要脸!一点都没有当护工的自觉。
譬如他半夜醒了。醒了以后想去厕所放个水。
原来的护工小姐姐发现他醒了,早就起来帮他开灯扶他过去了。
陈督就不一样了。睡的比他还死。轻轻叫两声还不会醒。
他一个人是能去。就是……有点怕黑。
阮玉在憋到天亮和打扰一下对方中犹豫不决。
结果一边躺着的陈督突然大喊了一声“不要!”,一下子从床上猛的坐立了起来。
阮玉看着他这样,没忍住,在一边“噗嗤”笑了一声。
隔了一会,他感觉到,黑暗中,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陈督的手里全是汗。
阮玉一愣,没有挣脱。
陈督在他的使唤下开了灯,然后又走过来弯下腰帮他扣扣子。
阮玉看着面前的男人低着头,一头呆毛在自己面前一晃一晃的,有点手痒。这是一个危险的想法。
根据一般的情爱小说规律,现在开始对alpha动手动脚,改天就是alpha在床上对他动手动脚了。
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阮玉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不要什么啊?”
陈督给他扣扣子的手一顿。
然后,声音沙哑,慢慢说着:“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他的语气有些疲惫:“我梦见你从山上跳了下去。我想拦住你,却没有拦下。”
这样的陈督和阮玉平时看见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但是阮玉自己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阮玉想了想,说:“梦都是反着的。”
陈督闻言,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不会发生的。他永远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陈督执意要搬过来的原因很简单。
他想要多看看阮玉。多一分一秒也行。
这样的日子本来就是偷来的。
他曾经听说,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现在,陈督只希望这个价码不会太高。
阮玉不开心的理由其四,他怀孕了。
怪不得!阮玉在内心疯狂吐槽,我努力举铁练出来的腹肌没了,肚子还变的有些圆润!
像他们这种即将到发情期的omega,练出腹肌的难度堪比人类向月球发射卫星。结果现在全都没了。
阮玉之前洗澡的时候还琢磨着呢。
“我看上去也不胖啊?怎么就有小肚子了?”
结果陈督就跟他摊牌了,说的轻描淡写,又好像有点紧张。
陈督坐他那办公桌上,翘着腿,视线盯着桌子上的文件。
说:“你那不是赘肉。是怀孕了。”
听陈督说完这个消息的时候,阮玉的第一反应是——
“能不能打掉?”他放下了手里打了一半的平板游戏,抬起头看向了陈督。
阮玉的想法很简单。
他自己都是个小孩,结婚生子对于刚结束了高考的他而言,还是很遥不可及的一件事。
而且……离婚三个月,孩子四个月。
阮玉有点想把28岁的他的脑子撬开看看,到底是进了什么水。
不过,也许是故意不想打的呢?
毕竟陈督现在好像挺有钱了,长的也还不赖,学历也不差,基因优秀,生出来的小崽子应该不差。
不算亏。
正对着电脑敲键盘的陈督停下了手。
他合上了电脑。平静地问:“你确定吗?”
阮玉陷入了思考。然后有些烦躁地想着:生下来还要自己养,他连狗都养不好,难道能养好它不成?
于是阮玉点点头,回答说:“我确定。”
他的眼眸清亮。
听到他的选择,陈督没有拒绝。当天就带他去了产科。
主任医师是个中年男O。看了看拍出来的片,一张脸皱成了一张烙饼。
“都四个月了……那只能引产了。”
第一次听到“引产”这个词,阮玉眨了眨眼,问:“什么是引产啊?”
医生尽量用直白地话语描述着:“引产就是不打麻醉,然后让孕妇在清醒情况下通过人工的方法诱发子宫收缩……”
于是阮玉的小脸也皱了起来,一听就很疼。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那痛不痛啊?”
“……生孩子多痛就多痛吧。”医生思考后,如实回答,“不过生孩子可以打麻醉的。”
阮玉觉得这医生说话神叨叨的。
他到现在连啪都没啪过呢(虽然只是心理上)!生孩子更是破天荒头一回,他怎么知道生小孩会多痛。
阮玉犹豫了一下。
然后拉了拉一边当背景板的陈督的袖子。
大概是为了配合他的审美,陈督最近也不穿各式各样的西装了。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阮玉说:“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
“好,你说。”陈督回答。
阮玉看着他的眼睛。
陈督正回望着他。
阮玉已经发现了,陈督在无事可干,或者发呆的时候,就很喜欢盯着他看。
就像是怕一不留神,他突然跑了一样。
……
……
阮玉从思考中醒来,问了一句:“小孩生出来,你带好不好?我不想带小孩。”
他看见,男人沉默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变的喜上眉梢。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然后凑了过来,飞快地亲了他的额头一口。
隔着一个手背。
陈督是把手先放在他的额头上,然后隔着自己的手背亲的他。
按道理说他是没被亲到的。
然而那一整天,阮玉都觉得自己被亲过的地方滚烫。
一个人在病房里,关上房门的时候,阮玉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然后有些气鼓鼓地想着——
“……还没结婚就动手动脚,那结婚以后岂不是还要上床。”
“……不要脸。”
不要脸的,骗子。
第31章
时隔两周, 在一天查房完以后。医生点了点头,表示:“拆了石膏就可以出院了。”
石膏拆了并不意味着胳膊就全好了。只是养在医院里也没什么必要。不如出院。
陈督是守着他拆的石膏。
在医院的诊疗室里。
石膏拆下来以后,照例是丢垃圾桶的,但是阮玉却要了过来,说要带回家纪念一下。
陈督不免在心里有些发笑,纪念什么?纪念自己第一次骨折吗?
回家的路上是陈督开的车,阮玉坐在副驾驶上, 脚边还有个小袋子,装着被锯成两半的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