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对啊。”归籽儿眨巴着眼睛,“怎么张少,你,你不知道啊?”
邵靖阴着脸没吭声,归籽儿暗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问了。邵靖揉着太阳穴坐了一会,闷声问:“他,他还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啊……麦子就说他想去丽江玩玩,让我看着店。”
邵靖心里稍微松了点。没交待店的事,就是说他还要回来,不是一去不归。
归籽儿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拿眼悄悄瞄着邵靖,终于大起胆子问:“张少,麦子--出什么事了?”
邵靖摇摇头:“没事。”他终于发现自己坐在这里有点碍事,便站起身来,“那店里这两天你就多操点心。”
“没问题--”归籽儿话没说完,邵靖已经走了。
上了车,邵靖却没立刻发动车子。他脑子里现在乱得很,一方面他想去见钟乐岑,另一方面,他又想赶紧去找小麦。周琦昨天晚上说的话一句句又重新浮出来,脑袋跟要炸开似的疼。真要放弃小麦,去找钟乐岑?可是他怎么都找不到那种感觉。钟乐岑在他的生活中只是钟家那个没有灵力的长孙,除此之外,几乎就是个陌生人,怎么想,也找不到沈墨白的感觉。一想起沈墨白,他脑子里还是首先想到小麦。到这时候,他要说他不爱小麦要去爱钟乐岑,那实在是自欺欺人,可是钟乐岑又千真万确的是沈墨白,他上辈子许的诺言还如在耳边,要说食言--他实在不能再干第二次了。
狠狠一捶方向盘,邵靖发泄似地踩下油门,不管怎么说,他得先去见见钟乐岑。然后,他得去买个礼物。小麦去丽江,大概三四天就会回来了吧?正好是他生日,得先把礼物准备下。送个什么好呢?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邵靖把车开到康佳花园门口,这是周琦给他打听出来的沈固住处,当然,也是钟乐岑的住处。不过,这两人已经都上班去了,不在家。本来也是,都快中午了,谁还不去上班啊。
邵靖不耐烦地坐在车里等着。小麦现在,不知道下飞机了没有。他到底喜欢什么呢?平常日子过得那么节俭,好像也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好像--就是喜欢钱吧?要么,拿上十万现金送给他?
不行。邵靖自己把这个方案否了。他可还记得小麦给他打的十五万的欠条,送他现金那肯定是不会要的。可是那送什么呢?邵靖冥思苦想,无奈他的脑袋一遇到这种事是完全的不够用,想得头疼也没想出来到底要送什么。于是他反过来,开始回想自己给别的朋友都送过什么礼物。然而想了半天,他发现他这辈子一共给三个人送过礼物:周琦和东方良的成年礼,他各送过一把吉列,当然也是半开玩笑的性质,因为无论周琦还是东方良都属于比较阴质的体质,毛发不多,十八岁的时候根本还用不大着那玩艺;最后一个就是他的母亲,每年生日,他都给她送一束花,再送一件首饰。以上这些经验,用到小麦这里都不合适。
邵靖懊恼地又捶了倒楣的方向盘一拳。他的生活几乎是从出生开始就以不断地学习为主,至于人情世故,没什么人教导。张家的子孙似乎天生的就有优越感,只有外人想办法如何巴结他们,他们不需要去费心交往别人,所以到了今天,就是邵靖想讨好一下人的时候,居然想不出办法……
邵靖烦躁地推开车门,点了支烟。这时候他才发现,天色已经昏黄了,他就坐在这里思考给小麦的礼物,居然想了整整半天。周琦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大少,你喜欢的是麦子吧?”
邵靖狠狠地用两根手指把烟又捏灭了。灼热的烟头烫在指腹上,一阵疼痛。难道说他喜欢的是小麦?不是因为把他当成了沈墨白?那他为什么又总想着要来找钟乐岑呢?
一辆车停在路边上。邵靖随便瞥了一眼,没在意。过了一会,车门开了,有个人下了车,径直朝他走过来。邵靖一抬头,愣了一下,原来是钟乐岑。他脸上还带着点笑意,不过,那笑意明显不是对着邵靖的。邵靖往车里又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沈固坐在驾驶座上,带着笑意目送钟乐岑。
这两个人之间,显然是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了吧?邵靖心里又一次跳出这个念头,然后诧异地发现自己毫无伤感。钟乐岑已经走到他面前,邵靖上下细看,却找不到前世沈墨白那种感觉。似乎,还是小麦更像呢……
“墨白--”邵靖试探着叫了一声。走过来的钟乐岑似乎有点走神,已经走到他面前了,却不开口。直到邵靖叫了他一声,他才好像大梦初醒一样:“哦,将军--啊不,张少,张少还是叫我乐岑吧。”
邵靖猛地捏紧了手里的烟:“你--”虽然已经反复想过,可是这一句张少,算是非常明白地表示了钟乐岑的立场,一切都已经是前世的事了,将军不存在了,墨白也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张少”和“乐岑”。
“小麦呢?”钟乐岑看来也多少有点尴尬,看了看四周,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出去旅游了。”邵靖说得有点底气不足,小麦为什么突然出去旅游,他很明白。本来没人提起这事也就罢了,现在钟乐岑这么一问,邵靖突然很想马上跟到丽江去把小麦捉回来,一个人跑出去,算怎么回事呢?
“哦--”钟乐岑很谨慎地说,“你们--”
“我以为他是你。”邵靖这话说得闷闷的。找了这么久,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一个乌龙,说起来,小麦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吧。
钟乐岑很是诧异:“怎么,难道你都记得?”
邵靖忽然觉得一阵疲劳。宿醉,着急,烦恼,一股脑地都袭上身来,他抬起有些发涩的眼睛看着钟乐岑:“记得。十八岁生日那天记起来的。虽然不是那么清楚,但很多事我都记得。也许是菩提珠的功效,一碗孟婆汤,到底抵不了清心咒。”
钟乐岑有些为难:“其实,还是记不得的好。就算记得了,所谓今生来世,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执着的。上一世是我过执,这一世,我希望大家都看得开些。”
“过执……”邵靖心里猛地一震,低下了头。过执,过执,当年沈墨白就曾经说过这句话,怎么现在,他居然是过执了吗?半晌,他才慢慢地念出来,“取我眼中血,还你心头肉,一执百念生,自作还自受。自作自受的人正是我,这菩提珠,我想还给你,但--”
钟乐岑笑笑:“没什么的,我们都有错。菩提珠本也不是我的,它既然愿意跟着你,你也还不了。”
邵靖又沉默了片刻,才说:“可是你的眼睛,是因为当年剜目求子吧?”这是他最不能释怀的事。
“也许是,但现在已经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已经可以看着你了吗?”
邵靖无话可说了。本来,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的,要道歉,要请求他的原谅,要赎罪,总之,要做很多事。可是这一会儿,钟乐岑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他,上一世的沈墨白,真的已经没有了。而他现在这么固执地要做的事,其实,是一种“执”。
真的是执?邵靖琢磨着。自从十八岁之后,寻找沈墨白就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要说过执,也真的算得上了。可是谁又不过执呢?谁能真正看得开?
也许小麦可以?邵靖忽然想起来他潇洒地把红线扔给他的模样,得到的时候就好好抓住,发现不是自己的就痛快放手,也许那小子才是真正的洒脱。话又说回来了,他一个人跑到丽江去干吗?听说丽江是个很容易有艳遇的地方,不会去找露水姻缘了吧?
“哦,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一下忙。”
“啊?”邵靖完全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事?”刚才他居然全想小麦去了,简直想马上飞到丽江去捉奸。
“你能写大鹏明王咒吗?”
“大鹏明王咒?”邵靖怔了一下,表情有点不自然了,“不会。”
“不会?”钟乐岑也怔了一下,“不是说张家都知道你身带佛家六字真言,而且还送你去学过--”
邵靖估计自己的脸色不会太好看:“我没用心学。”
“没用心学?”钟乐岑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你暴殄天物的模样。
邵靖不说话了,半天才冷冷地说:“我从来不想学这些。那菩提珠本就是你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道术学得一向不怎么样。在他心里,他本来不应该有这些天赋的,尤其是佛家,那根本就是从沈墨白那里偷来的。他开始恶补还是在认识了小麦之后,看见小麦也是一副你暴殄天物的谴责神情,他就偷偷去天师网学习去了,但是大鹏明王咒--他现在还没有补习到。
钟乐岑愣了一下,没话可说了。两人沉默了半天,邵靖干咳了一声:“你要大鹏明王咒做什么?我现在学,来得及么?”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沈墨白,难得向他提出点什么要求,他总要尽力做到才行。
“那,你到我们家来吧。”
邵靖为那句“我们家”噎了一下。这句话让他再次意识到,沈墨白已经不是他的沈墨白了,他现在是别人的钟乐岑。这种感觉像根小刺,也说不上疼,但扎在那里就有点难受。他跟着钟乐岑走了几步,手机忽然响了,是归籽儿打来的。邵靖不太耐烦地接起来:“小归?什么事?”他现在心情很不好,除了小麦,最好别有人打电话来。
归籽儿的声音很急:“张少,好像不太对劲啊!麦子跟的那个旅游团,好像出事了!”
“什么?”邵靖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新闻上刚刚演的,滨海市的一个旅游团,在丽江被什么越狱的贩毒分子劫持了,好像是要出境还是什么的。”
“新闻上演了?”邵靖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确实的?”滨海有那么多旅游团,去丽江的也不止一个吧?怎么就那么巧会是小麦参加的那个?
“确实的!”归籽儿都带点哭腔了,“麦子跟我说过他那个旅行社的名字,我听得很清楚,就是这个旅行社!”
“行了,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钟乐岑一直在听着,这时候连忙说:“你有事?那就赶紧回去吧,明王咒的事明天再说。”
邵靖胡乱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这明天恐怕也不可能来说明王咒的事了。他看了钟乐岑一眼,想问问他要明王咒干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任什么明王咒,也没有小麦的命重要了。那可是贩毒分子,这种人能干出什么事来,一般人难以想像。
邵靖闯了三个红灯直蹿西点店,归籽儿已经关了店门,正急得团团转,看邵靖进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张少,怎么办?”
“你怎么听的新闻?”
“新闻我听得很清楚,确实没错。你看,网上也有了--”
邵靖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六个越狱的贩毒分子持枪劫持了一个滨海去丽江的旅游团,团里有游客二十五人,加上两名导游和两名司机共二十九人,目前警方已经发现了一名导游的尸体,贩毒分子要求出境,挟持着二十八名人质,正与警方对峙。但人质的名单现在还没有出来,只知道是绿岛旅行社的旅游团。
“怎么办?”归籽儿眼巴巴地看着邵靖。邵靖不假思索:“我马上去丽江。”
“你现在去来得及吗?”
“不然怎么办!”邵靖吼了一声,扔下归籽儿飞奔出店门,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订机票。最近的一班飞机是晚上8点起飞,凌晨将近一点的时候到昆明,然后他要在昆明等7个小时,再坐大巴去丽江。旅游团也是走的这个路线。
邵靖略一沉吟,订下机票,打电话给周琦:“帮我在昆明联系辆车,我下了飞机就要去丽江。”
“这没问题。不过,据说警方现在已经封锁了公路,你过去有用吗?”
邵靖暴躁:“没用也要去!你让我在这等着我更得急死!总之你别管了,赶紧帮我联系辆车。”
“行。你先别着急,警方已经封锁了公路,跑不了的。”
“我就怕他们跑不了!万一急了枪杀人质怎么办!”邵靖几乎是在吼了。
周琦也没话说了,那是持枪的贩毒分子,不是幼儿园老师,逼急了枪杀人质是很可能的。
“行,我给你准备车。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邵靖冷静了一点:“兄弟,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自己去,你那身体不行。”周琦是天生不足,小时候差点都养不活,在城市里开个车到处逛逛或者上个健身房在跑步机上意思半个小时没问题,真要连轴转地坐车找人甚至必要时候还要弃车爬山,他就不行了。
“那你自己小心。我--给你多准备点东西?”
“行。”邵靖挂断电话,开车直奔机场。小麦,好好等着,我马上就到。
第49章 劫持
小麦万万想不到,出来旅个游也能被劫持。
雨在不停地下,窗外一片黑暗,借着车内微黄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近处的山影。他们停在这里将近一天了,游客们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都被六个歹徒收了去,现在个个又渴又饿。
小麦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了一会,失望地靠回椅背上。外头看不见半个人影,警察应该还在盘山公路下边,双方仍在僵持。歹徒在公路拐弯处锯倒了山坡上一棵大树,完全截断了公路,警车是上不来的。刚才他听到了一声爆炸声,可能是歹徒在公路上还安了炸药。
小麦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连著名的纳西古城都还没见着,就被车拉到了这荒郊野岭里。带队的当地导游已经被打死并弃尸,为的是“给警察提个醒儿”,从这一点就看得出来,这六个人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小麦背后坐着一个女人忽然站了起来,立刻招来一声呵斥和枪支打开保险的声音:“干什么!坐下!想死了!”
女人应声微微弯下腰,但并没坐下:“我丈夫身体不好,麻烦你们给他一杯水喝行吗?”
六名歹徒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不耐烦地说:“没有。坐下!”
女人固执地站着:“我丈夫有心脏病,求求你们,给他一杯水,要不然他撑不住了。”
小麦回头看了一眼她旁边坐着的男人。其实从滨海出发的时候他就注意过这夫妻俩了,还说过几句话。妻子长得很漂亮,那种带点少数民族风格的野性的漂亮,很吸引人的目光。不过小麦更注意的是她的丈夫,男人看上去长得敦厚温和,红润的脸上总是带点微笑,可是小麦总觉得他的呼吸声不对劲,时断时续,有时候甚至给人气若游丝的感觉,好像随时会断气,可是他上车下车却很灵活,完全是个健康人,要不是喝过灵芝露,小麦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可是他现在回头一看,却吓了他一跳--男人的脸在灯光下是一片蜡黄,完全没有半点血色,不知是不是被灯光映的,乍一看跟死人似的。
横肉更不耐烦了。在这里耗了整整一天,歹徒们也是焦躁不安的,横肉嘴里骂了一声,站起来就要过来:“臭娘们,你活得不耐烦了,敢跟老子啰嗦!”
女人的丈夫坐在外面的位子,赶紧把妻子拉着坐下来:“没事,我,咳咳--不渴,咳咳--”他说了这么几个字,已经咳嗽起来,胸腔里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听在小麦耳朵里像没上油的齿轮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横肉看了一眼,骂骂咧咧又坐下了。女人坐下来,拉着丈夫的手,声音里微微带了点哽咽:“不能再拖了……就是你不渴,他们也要喝水啊……”
小麦不明白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但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去考虑。他也很渴,差不多都有将近一天没喝水了,乘客们都渴得厉害,只是没人敢说话。现在女人开了个头,就有几个男乘客大着胆子嘀咕起来:“至少给点水喝啊……”
“就是。这是要把人渴死啊。”
横肉一瞪眼:“吵什么吵,都不想活了!”他还没说完,旁边一个歹徒忽然摇了摇手,打断了他,环视一下车里的人,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谁要喝水?”
这人在六个歹徒里长相是最斯文的一个,手里也没拿枪,要不是在这车上,谁也不会相信他是个劫匪。自从劫了车,他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始终都是他们叫做老大的一个男人在发号施令,但老大在下命令之前却时常会低声跟他说几句话,显然,这算是个军师类的角色。
刚才说话的几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先开口的那个硬着头皮说:“我们已经一天没喝水了,这车上有女人有孩子,受不了的。你们不是也需要人质吗?至少一人给一口水喝吧。”
军师又笑了笑,很和气地指了指车外:“外面有雨水,如果要喝,你可以去接。”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一个小声说:“雨水怎么喝……”
军师不紧不慢地说:“渴极了的时候什么也能喝的。要喝吗?要喝就下车。”
一车人都忍不住窗外看了看。雨下得大了,一滴滴雨水落在车窗玻璃上,流成一条条诱人的水线。军师不说,大家还没想到这事,现在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更觉得嘴里像烧了把火一样。最先说话的那个男人咽了口几乎不存在的唾沫,喃喃地说:“喝雨水--也没东西接啊……”
军师偏头露出一个思考的表情,然后指了指旁边一个女人的背包:“雨衣不能接雨水么?”他看起来得有三十出头,做这种动作未免有点做作,小麦在后边看着,不知怎么就觉得想打冷战。
开头说话的男人有点忍不住了。他长得胖,车厢里又有些闷热,出汗最多,也就最需要水份,于是硬着头皮说:“那你让我去接点雨水来。”
军师耸耸肩,示意旁边一个瘦得竹竿似的歹徒把车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人也觉得这劫匪客气得诡异,但他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于是试探着站起来往车门走。横肉动了一下,但看看老大不动,也就没吭声。男人慢慢走到车门处,见几个歹徒都没反对的意思,胆子稍微大了一点,向那个带着雨衣的女人说:“能把雨衣借我用一下吗?我接点雨水,大家都喝一口。”
那个女人也早渴得难受,看有人敢下车接水,赶紧把雨衣拿了出来。男人拿着雨衣下了车,站在车门口说:“麻烦你帮我拉着这一边,最好有个瓶子,能把水灌进去--”
他话还没说完,军师忽然一伸手,从横肉手里拿过手枪,对着男人的头就开了一枪。这一枪离得很近,男人的头整个被打开了花,血水和着脑浆喷射出来,借给他雨衣的女人刚刚伸手拉住雨衣的一边,男人的脑袋就在她眼前炸了开来,血水直喷到她脸上,女人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尖叫,直接晕了过去。
车上一阵混乱,女人们失声尖叫。军师掉转枪口,对着车顶又开了一枪,压住了尖叫声,然后吹了吹枪口,仍旧慢声慢气地说:“还有谁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