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十几万?”魏炎和小麦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真的假的?”
邵靖很不满他们的同步,冷冷瞪了魏炎一眼:“叫唤什么!”然后转头问小麦,“这怎么回事?你见过这块玉?”
“是啊,真是酒店送的。”小麦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讲了,邵靖听到问生日的时候,眉一扬:“你是什么时候出生?”
“1986年7月3日。”
“出生时间?”
“中午吧……”
邵靖脸色越发凝重,片刻冷笑了一声:“四柱全阳。算你走运,送你玉的人还不想害死你。”
“怎么——”魏炎脸色大变,“谁想害我?酒店?我不认识酒店的人啊?”
邵靖冷笑:“别人送的玉你也敢随便收?收了别人的玉,就可能要替别人挡灾,要不是你生辰八字阳气足,可能现在已经死了。”
魏炎骇得脸色发白:“怎么——我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邵靖沉吟了一下,又摸出张符纸把玉包起来:“这东西我先带走,看看你的命怎么样了,如果这玉肯跟我走,你就没事,如果不肯……你只好自认倒霉了。好好想想,你得罪过什么人,什么人会对你的生辰八字这么熟悉,想到线索了再给我们打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警告你,别再来烦小麦,否则我随时可以撒手不管,永绝后患。”
第84章 阴玉再现
“这块玉你摸过没有?”一出医院,邵靖就满脸严肃地问小麦。小麦被他唬住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当时酒店送来的时候我正好看见叶顺顺从房间门口走过去,所以跟着出去了,然后在医院里魏炎虽然拿给我看,但我没有摸。”
邵靖略微松了口气:“那还好。你回去马上给我晒太阳去。这东西阴气太重,你看过了也会有影响。”
小麦忽然想起上次归籽儿让他晒太阳的事:“上次我看过这块玉回去的时候,籽儿说我身上阴气重,叫我出门晒了一会太阳来着。”
“哦——”邵靖也记了起来,“就是上次你在店门外头?不错,这小丫头还有点用。”
“可是精怪不都应该是阴物吗?为什么她对阴气那么敏感?”
“植物系的精怪不同,因为植物需要阳光,所以虽然它们也是阴物,但更喜欢阳气。”
“哦——那这块玉——魏炎会怎么样?”
“他得庆幸他是四柱全阳的命相,所以只是生病而已。如果换了别人,把这东西带在身边就会重病致死。”
小麦吓了一跳:“会这么严重?难怪魏炎自从酒店出来又是车祸又是摔跤……不过,酒店怎么会送这块玉给他?他不可能得罪酒店里的人啊!”
“酒店不会送,难道不会有别人安排吗?那个人显然跟魏炎是认识的,并且没想害死人,所以选了一个四柱全阳的人来接收这块玉。我们现在去酒店,查查到底这玉是谁安排的。”
“但是这块玉……它只是块玉而已,怎么就会……”
“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块玉出自坟墓,而且是心怀怨恨而死的人,死者生前的怨气浸入玉石之中,见者不祥;还有一种就是玉石本身被施加了诅咒,戴着的人就会成为诅咒的对象。这两种其实也差不多,区别只在于是否有意的诅咒罢了。所以坟墓里挖出的所谓古玉,并不是件件都适合佩戴,一味的着迷,万一遇上了这种怨玉,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小麦想了想:“都说玉能养人……”
“宝石是天地灵气所钟,真正的好玉能养人不假,而且佩戴时间久了确实会有灵性。然而玩玉也有种种忌讳,其中一条就是忌讳接收别人贴身带过的玉。像魏炎,这是遇上了一块极其少见的阴玉;有些玉虽然没有这样的阴气,却也也携带着前主人的霉运,接收了这样玉,就等于接收了别人的霉运,甚至是要替人挡灾的!如今这些人,不懂装懂,惹了麻烦也是自找的。不过像这样带着这么重阴气的玉,也是极其少见的,不要说佩戴,就是碰一下都要受损。你那些同学里哪个摸过这块玉,估计也要病一场。”
小麦猛然想起那个倒霉的大堂经理:“啊!当时把这块玉送来的那个酒店的大堂经理,十分钟之后就被吊灯砸破了头!”
邵靖眉头一皱:“这么说这玉可能比我想的还要邪行。”他说着把玉又拿了出来,用符纸托着仔细查看。小麦也凑过去看。碧绿的玉石里有几条鲜艳如血的红丝,小麦端详着,发现那些红丝四周好像还有颜色更浅的红丝伸展出来,只是非常的淡,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要是映着阳光就被晃得看不见了,在光线较暗的车厢里反而隐约浮现了出来。小麦盯着那些浅淡的红丝看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好像那些红丝是会动的,组成了一个漩涡……
“怎么了?”邵靖及时伸手扶住小麦往前倾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头晕……”小麦捂住额头,双眉之间似乎有什么发热的东西想往外冲。
邵靖只看了他一眼脸色就变了,掏出一打符纸把那块玉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扶着小麦出了车厢站到太阳底下:“仰头,对着太阳好好晒一会。”
小麦仰起脸来,热辣辣的阳光晒在额头上,好像把那种发热的感觉反而压了下去,舒服了很多。他半闭着眼睛:“我怎么了?”
“我还要问你看见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魂魄竟然有离体的征兆?”
“魂魄离体?”小麦吓得赶紧睁开了眼睛,“我就觉得脑门上好像有什么发热的东西往外冲似的……”
邵靖额头上青筋乱迸:“那就是魂魄离体的征兆!可是我也在看,并没这种感觉,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小麦皱着眉回忆:“我看见那玉里有些红丝,有几道很鲜艳的,还有些颜色浅的,我想看得清楚点……”
邵靖眉头一皱:“还有颜色浅的?我可没看见。”
小麦摸摸脸:“我从上次喝过曹医生给的药之后,视力听力都提高了很多。我以前还稍微有点近视的,现在不但不近视,看什么都看得特别清楚。”
“哦,那是千年灵芝露,喝了当然耳聪目明——别说这个,你看见那些浅色的红丝,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觉得那些红丝好像会动的,像个漩涡一样,看久了就有些头晕,就好像那里面有个黑洞,会把人吸进去一样——”小麦突然住了嘴,这些话,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呢?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还是……
“黑洞?”邵靖皱着眉自语了一句,两人突然同时叫出声来:“黑洞!周琦画的那个!”
“诊所的黑洞就是这个?”小麦觉得很不可思议,“就是一块玉,能吸走那么多魂魄?那现在那些魂魄在哪里,在这块玉里?”
“不,这块玉应该只是用来吸收魂魄的,阴气这么重,一般的魂魄吸进去可能也被同化了。但是,如果诊所里的黑洞就是这块玉造成的,而那个人又确实是仓桥俊,那么——”
“那就是说,把这块玉送给魏炎的——难道是韩亮?”
两人对眼看了一会,小麦一拍大腿:“对啊,魏炎的生日,同学肯定是知道的,怪不得韩亮那么积极,给魏炎把药费手术费什么的全交了,敢情是心里内疚!”
“这个还需要去酒店再确定一下。”
“嗯,我知道是哪个酒店,我们可以去找那个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已经来上班了,但因为头上还带着防护网,所以不好在大堂里现眼,只能在后勤上先管点事,正憋屈着呢。小麦问起那块玉的事,他矢口否认:“那是酒店的活动啊,而且我们一般就是送一块普通的岫岩玉,不值什么钱的。”
“那么你们那个出生日期呢?从哪来的?”
“抽签抽出来的嘛……”
小麦气得鼓鼓的,邵靖冷眼看着,忽然问:“你收钱了吧?”
大堂经理一愣:“收,收什么钱?”
“安排你送玉的那个人,给你钱了吧?”邵靖淡淡地瞥他一眼,“你这几天没觉得身上发寒?”
大堂经理又愣了一下:“……啊,没,没有吧……”可是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因为邵靖说中了,这大热天的,他却半点没觉得热,身上连点汗都不出,要是呆在空调屋里,有时候还会觉得冷。前几天他老婆说可能是他伤没好身子虚,但现在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发寒的毛病却没去。
邵靖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你想过那个人为什么要把那么贵重的玉送出去吗?”
大堂经理犹豫着,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但他这个动作就已经证明他前头说的话全是撒谎,这块玉根本就不是酒店送出的什么岫岩玉。
邵靖从衣兜里掏出用符纸包着的玉:“是这块吧?”
大堂经理一愣:“这怎么——”
“接玉的人,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呢,那天从你们酒店出去,就遇了车祸,就跟你摸了这块玉,就被吊灯砸破了头一样。”
大堂经理喃喃地说:“这,这,这凑巧吧……”虽然这么说,他心里已经相信了。
小麦趁机问:“那天让你安排送玉的,也在我们房间里吧?”
大堂经理犹豫着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小麦又进一步问:“他姓韩,对吧?”
大堂经理低着头没吭声,小麦也不用他回答,转头问邵靖:“你看他还会有事吗?”
邵靖打量片刻:“还有点阴气没消,这几天少出门为好,多晒太阳。行了,咱们走吧。”
大堂经理不由自主往前追了一步,喃喃地说:“那,那,那我拿的钱……”
“你没有害人心,拿了钱还不算太损阴德,多做点好事,能抵得过去。”
邵靖和小麦揣着那块玉回到警察局,小黑子已经调到了韩亮公司的资料,正和周琦在研究。邵靖把事情简单说明一下,掏出那块玉,往桌子上一放,沈固顿时一怔:“嗯?”
邵靖敏锐地看他一眼:“沈组长认识这块玉?”
沈固的表情有些古怪:“这,这块玉很像是我从前戴过的……不过,那一块里头没有红丝。”
钟乐岑扒着他的肩膀看了看:“既然没红丝,你怎么知道是你戴过的那块?”说着伸手去拿。
邵靖下意识地喝了一声:“别动,阴气太重!”
钟乐岑笑了笑,把手缩了回去。沈固眉毛微微拧起来,反而伸手把玉拿了起来:“你看,这形状非常像。颜色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那一块里面没有红丝。”
钟乐岑就着他的手仔细观察。小麦忍不住说:“别看得太认真,那里头有些浅的红丝,看得久了会让人头晕,邵靖说那是魂魄离体的前兆。”
钟乐岑有点惊讶:“你能看见这里头还有浅色的红丝?”
邵靖沉着脸说:“他喝过千年灵芝露,五感都比一般人敏锐。”
“哦——”钟乐岑转向钟恤,“四叔,你看怎么样?”
钟恤淡淡地说:“玉中有红丝有很多原因,浸血是其中之一。”他用一张符纸垫着手,从沈固手里拿走了那块玉,一面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如果这是你从前戴过的,那你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问题好像问得很随便,但小麦发觉身边的邵靖浑身肌肉立刻绷紧了,旁边的东方良也警惕地盯着沈固。沈固倒是很坦然:“没什么不对劲。”
“嗯?”钟恤抬起眼看着他,“没有感觉?”
钟乐岑叹口气:“四叔,你不知道,沈固是被人走过舍的,当时那个人给他戴一块阴玉,是为了养他的魂魄。”
钟恤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上下端详沈固。东方良低声说:“特事科知道吗?”
钟乐岑转头看着他:“知道,是张家老爷子亲自批的。”
邵靖清了清嗓子:“良子,这事先放下,说眼前的。”说完,转头看了小麦一眼。
小麦倒没注意这些明风暗浪:“那,沈哥你能确定这真是你戴的那块玉吗?你戴了那么久,真没什么事吗?要小心啊,我觉得这块玉可邪门了。”
沈固朝他笑了笑:“放心,我确实没事。而且这玉我已经扔掉快两年了,不过形状还是认得出来,但是这些红丝——我记得当时确实没有。”
钟乐岑仔细端详着钟恤手上的玉:“我们来把事情理一理吧,沈固你把这块玉丢在哪里了?”
“萧家,当时我当生日贺礼还给他们了。”
“这块玉应该挺贵重的,他们自己没留下,是不是因为知道这是块阴玉?”
沈固哂笑:“我看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当时老头子很火,我记得他把玉连着盒子都摔到院子里去了,说不定是被什么人捡走了。”
“好,那我们就先这么认为。玉被人捡走了,然后到了韩亮手里,他发现这块玉有问题——”
小黑子从电脑前头转回身来:“今年二月到六月,韩亮的银山公司工地上一连出了三起事故,一次是塔吊吊臂被风吹断,一次是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还有一次是两个工人打架,其中一个被捅死了。前两次他们都封锁了消息,最后一次因为正好有个记者经过看见了,而且在对工人的采访中又把前面两次事故挖了出来。”
沈固点头:“也许韩亮就是因为这个才想到把阴玉送出去。当然也可能他根本想不到,而是仓桥俊来提醒了他。”
小黑子继续扒拉电脑资料:“仓桥俊的入境记录是今年四月,就是在滨海入境的。当时韩亮应该也在滨海处理事故,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碰上的。”
钟乐岑继续说:“从四叔遇上的事来看,仓桥俊应该是想借着韩亮达成自己的目的,我想他养鬼车应该还不是最终目的,如果只为养式神他完全没必要跑到中国来养,肯定还有别的更大的目标,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钟恤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们:“然后呢?”
“那四叔你打伤了他的式神,他大量收集魂魄可能就是为了喂养式神,但他大约也知道自己控制不了阴玉,所以用完之后就叫韩亮送给了魏炎。”
钟恤端详着这块玉:“这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说它有吸收魂魄的能力,为什么却能以阴养阴?”
沈固伸手又接过去,放在手里摩挲了片刻,钟乐岑小声说:“你别直接摸它,万一现在有什么变——”他话还没说完,沈固的手忽然停了,然后紧着又摸了一下:“这里好像不平。”他把玉举起来对着光又看了一下,“这个地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