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枫垂露
临时关押房内,陈强坐在莫虹身边,愧疚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一遍遍地道歉:“虹儿,对不起,我没料到会连累你,我真后悔没有直接杀了他!”
莫虹苦笑着摇了摇头:“当时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如果他死了,那我定然也逃不了干系。”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他这样欺负你?!”陈强一瞬间极气愤,紧接着他却说不出话来,因为莫虹一双眼睛里呛满了泪水。
“强哥,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想当年,我们虽然穷,可日子每天都有盼头,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却一点都不快乐。”,莫虹绝望道。
“虹儿,出去以后,离开丽都吧。”
莫虹看着四周的高墙,摇头道:“出不去了,宋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
话音刚落,牢房门口传来脚步声,巡捕冷漠道:“莫虹,你可以走了!”
陈强的脸色瞬间晴朗起来,可莫虹却心头一颤。当她在巡捕房外看到宋晖的车时,那种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宋晖见了她,还特地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虹即将上车的一刻,宋晖突然贴在她耳边说:“你放心,我们还有大把时间,我慢慢和你玩。你不是爱装烈女么,我最喜欢这一款了。”
一路上,宋晖都坐在车后排,他掐着莫虹的脖子,强硬地吻上莫虹的唇。
陈强一直在旁边看着,原本完好无缺的脸皮一点点地剥落,生生流下了两行血泪。
当宋晖抬手去解莫虹的旗袍扣子时,原本完好的手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痛,再看时,掌心破了个大窟窿,周边的皮肤如同被灼烧一般,惨不忍睹。
宋晖捂着手嚎叫的一刹那,莫虹下意识地看向陈强。
这一次她没有被吓住,只是那眼眶里的泪再也刹不住车,扑簌簌地落下来。
车子本来要驶回丽都,这下只能就近去医院,德国大夫捧着宋晖的手瞧了半天,瞧到宋晖耐心耗尽,都要骂娘了才满脸不可思议道:“这太奇怪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口。”
用酒精清洗伤口时,宋晖叫得撕心裂肺,诊室外莫虹打了个冷战。
与她如临大敌的表情相对的,是陈强脸上难掩的笑意。
他邀赏似的问:“虹儿,你还记得我们在狱中说的,若能平安出去,便离开丽都?”
莫虹目光复杂地看了陈强一眼,在陈强的再三追问下,终于答应了一声:“嗯。”
诊室门开的那一刻,莫虹慌乱地抬眼看向宋晖。
奇怪的是,宋晖并没有暴怒,也没有动手,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莫虹。
“虹姐儿,你知道老一辈管我们这样的叫什么吗?”宋晖忽然问。
“什么?!”莫虹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
“叫八字相克,我算是知道了,老天这是警示我,但凡我对你起歹心,就没有好结果!”宋晖似笑非笑道,“罢了罢了,我今后不碰你了。”
陈强双目倏地一亮,惊喜地看着莫虹。
可莫虹却毫无惊喜的感觉,她直觉其中有诈,这些日子她如履薄冰地跟宋晖周旋,多少对宋晖的性子有些了解。宋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绝对不会闷声吃亏。此刻他能和颜悦色,必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才这般用缓兵之计。”
回到丽都,莫虹借口自己乏了,第一时间躲进房间,她将房门反锁了,脱力般倒在床上。
陈强欣喜道:“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莫虹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头涌上一阵歉疚。她打开手提箱,慢悠悠地往箱子里塞衣服。趁陈强不备,她猛地将那悬于窗前的风铃取了下来。
闲云道人曾告诉过她,若想将请来的魂魄送走,只要将风铃取下,而后轻轻地用手甩三下,默念“哪来的回哪去”,三个时辰后,魂魄就会被鬼差领走。
陈强在她晃动风铃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怔怔地看着莫虹的动作,半晌,大吼道:“不——”
听着那凄厉的呼喊声,莫虹的泪一下子涌出来,她颤声道:“强哥,你忘了我吧,来世投个好人家,找个比我好百倍的姑娘。”
“虹儿,我求你不要!”陈强恳求着,伸手去够那风铃,却被莫虹避开了。
“强哥,我走不了的,宋晖的势力有多大,是你想象不到的。即便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我抓回来的,对不起,我和丽都签了死契。”
陈强的血泪流了满脸,还在拼命争取。
此刻的莫虹和陈强都不知道,宋晖的休息室内,闲云道人正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宋晖一进门,便把那手上的纱布解开丢在一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差点没疼死我。”
宋晖把手伸到闲云面前,掌心上的窟窿看起来触目惊心,周围的一圈焦黑如同被烈火灼伤一般。
闲云道人取出一个阔口瓶,把里头的东西倒在宋晖的伤口上。
很快,伤口的灼烧感退却了,那堪称惨烈的伤口疾速愈合。
宋晖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辟邪的甘露罢了。”闲云道人擦了擦手,“你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保证那小鬼魂飞魄散。”
闲云道人手上把弄着一串风铃,乍一看与莫虹方才取下来的那一串极相似,可细看之下会发现,两串风铃上的纹路不一样。
“你确定?”宋晖将信将疑。
“对付这种小鬼,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闲云道人嗤笑道。
莫虹房内,陈强还在恳求着,可莫虹不为所动。
她侧卧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不愿再听陈强的话,那风铃被她紧紧地捂在胸前,防止被陈强抢去。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疲意很快涌了上来,似睡非睡间,莫虹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的眼皮很沉,周身像被固定住一般,用尽全力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睡前,莫虹分明没有关灯,可这一刻房里却漆黑一片。
窗户上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不断地挠玻璃。
莫虹看向窗台,一瞬间,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窗户外有各种各样的鬼魂,死状各异、面色狰狞。吊死鬼吐着长长的舌头,一直在舔窗户;如僵尸一般的怪物,用那尖锐的长指甲挠着窗户。
眼看着他们就要把窗户给破坏殆尽,而陈强正严阵以待地站在窗边。
发现莫虹醒了,他只说了一个字:“跑。”
话音刚落,玻璃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一群鬼魂张牙舞爪地涌进来。
同为鬼魂的陈强全然招架不住,只能拼尽全力冲莫虹喊道:“跑啊——”
那断头鬼的脖子可以九十度翻转,它张开血盆大口,一把咬住陈强的脑袋不松口。
莫虹吓得直哆嗦,眼看着那些鬼魂朝自己涌过来,她本能地朝门外跑。
可门外有一股极强的阻力,她费了半天的劲儿,才稍稍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陈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莫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不敢回头。
终于,在那些鬼魂越过“陈强”这堵屏障,发现莫虹的一刻,她成功地将门拉开了。
慌不择路的莫虹光着脚连滚带爬地下了楼,在看到街灯亮起的一刻,她一下坐倒在马路牙子上,失声痛哭。
第四十八章
这一日, 夏景生与孙闻溪一同为安床做准备。
孙家的西房很大,采光也很好, 夏景生站在窗前, 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
这便是他今后要住的房子。
当日孙其满与夏家夫妇谈及婚后事宜,只说了一句,让小两口住到孙家, 夏家忙不迭地答应了。
夏景生正想得出神,身后忽然缠上来一人:“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即将过门,心中忐忑。”夏景生微微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孙闻溪看着那白花花的一截,不禁低头亲了下去, 双唇轻轻地摩挲吻吮着。
夏景生脖间一痒,当他反应过来孙闻溪做了什么时, 整张脸红透了。
“景生, 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孙闻溪伏在他耳边,轻声说。
“咳咳……少爷,床送来了。”仆人进来时, 恰好瞧见两人依偎在一块。
夏景生忙拽开孙闻溪的手,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
“抬进来吧。”孙闻溪吩咐道。
福满木匠店的掌柜依言将千工拔步床送到了, 那床的雕工极其精细, 床中有睡铺、小橱、妆台。
若是将围帘一拉,床中便自成一方天地。
夏景生按事先看好的方位,吩咐仆人将床安置好。
而后与孙闻溪一同捧着一床新铺盖, 齐声念诵:“东一铺西一铺,夫夫恩爱常幸福。”
铺盖放好后,还有那特制的鸳鸯枕,两人各捧一个枕头,念诵:“左一放右一放,夫夫和睦福满堂。”
最后将那喜被一铺,安床仪式便完成了。
夏景生正想出去,忽然被孙闻溪伸手一拽,脚下一软,正好坐在了孙闻溪的大腿上。
“新铺的床,可要试试?”孙闻溪把人搂在怀里,轻声问。
“大白天的,没个正形!”夏景生轻斥道。
孙闻溪抬手将床围一拉:“这下不是白天了。”
夏景生被他搂着,半截身子软了下来,嘴上却道:“你别乱来,师傅有言在先。”
孙闻溪在他脸上偷了个香,纵使有一颗做流氓的心,可恋人不点头,他也唯有做个圣人。
坐怀不乱,真的好辛苦。
两人在房里言语了一阵,饭食便做好了。
小两口刚一入座,戴着老花镜的孙其满已发现了夏景生脖颈上浅浅的吻痕。
霎时间眉开眼笑道:“新婚夫夫恩爱是好事,可要注意节制哟!”
孙夏二人心下一片惊涛骇浪。
这车还停在始发站没发呢,怎么就被判违章了呢?新手司机孙闻溪心中实苦。
饭桌上,孙闻溪每回给夏景生夹菜,孙其满都微笑着一脸暧昧地瞧着。
夏景生扒拉着碗里的饭,不敢抬头看孙其满那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