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印墨立刻打电话去定酒店,却被告知附近已经住满了。
影视城正值拍摄高峰期,周围全是各种大小剧组,他们的人都还不够住呢。
荆酒酒出声说:“今天辛苦各位了。”
大家一怔,转过头看他。
一时间都还有些不大适应,厉鬼是这个模样,还能礼貌地和他们道谢。
荆酒酒小声问:“请大家吃个饭,怎么样?吃鱼虾吗?”
小和尚愣愣应声:“就是那个,什么海鲜吗?我还没吃过。”
荆酒酒点头:“素斋附近也有。”
这还是因为周大师请他们吃饭,他们回来的路上发现的。
小和尚口水直流:“吃吃吃!”
老和尚脸上有些挂不住:“吃什么吃?小和尚不得食荤腥之物。”
荆酒酒:“店里有一道素螃蟹,颜色金黄,味道鲜美……”
老和尚:“……这店,远不远啊?”
荆酒酒:“不远的。”
小和尚也小声问:“那贵不贵呀?”
荆酒酒:“不贵,我付钱。”
印墨听不下去了。
荆酒酒都和他们说多少话了?
印墨:“走不走?不走,我有话和荆酒酒说。”
老和尚:“走!”
说完,他们就包袱一提,风风火火地跨出门去了。
荆酒酒这时候才又凑在白遇淮的身边,小声问:“是为了……留给我报仇吗?”
白遇淮:“嗯。”
少年不用亲自动手,不用背上弑父的名头,就可以让荆家尝到加倍的痛楚,在受尽折磨后,走上原本既定的命运。
但邪神害人的手段,实在残忍冷酷。
到时候荆酒酒见了,会不会不忍心呢?
荆酒酒在白遇淮耳边轻叹了一口气:“那个邪神和我说。荆家人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白遇淮眼皮一跳,胸口闷了闷,一时间有点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儿。
白遇淮:“是吗?”
两个字从他喉中吐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口气。
荆酒酒说:“这句话很奇怪。”
不奇怪。
白遇淮心下轻声说。
谁都会喜欢你的。
“一个邪神,他并不需要去留意什么荆家人。他之所以拿我和荆家人作对比,我觉得,在他口中的所谓‘荆家人’,也许是荆家祖祖辈辈以来,像我一样被供给他的人。”荆酒酒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白遇淮的思绪这才猛地拉了回来。
理智回笼,脑内清明。
白遇淮抿了下唇:“……有这个可能。”
荆酒酒又轻轻叹了口气:“那真是……不管将来有怎么样的结局,都是他们活该了。”
门外,小和尚小声问:“他们怎么没有跟上来啊?”
老和尚:“不知道。”
小和尚:“那我们要是到了饭店,没钱付款怎么办?”小和尚也叹气:“难道今天又要吃馍馍了吗?可以配个老干妈吗?十块钱,可以吃八天哦。”
印墨:“……”
印墨:“……我有钱。”
但他还是回头,朝门内看了过去:“酒酒?”
这一看,就看见白遇淮微微侧过身去,将荆酒酒揽入了怀中。
印墨眉头皱得更紧,转身快步回去,又低低叫了一声:“酒酒。”
白遇淮很快就放开了荆酒酒。
“走吧。”
荆酒酒懵了一秒:“……嗯。”
白遇淮为什么突然抱他?
是因为刚刚那一瞬间,他看上去有点难过吗?
其实我已经不太难过了。荆酒酒小声在心底说。
遇见白遇淮,他顺利离开了古堡,达成了心愿。虽然戳破了一个残酷的真相,但至少做了个明白鬼。现在邪神找到了,荆家倒霉了。他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荆酒酒将手镯牢牢扣紧:“嗯,走吧!”
印墨望着二人之间,隐约透出的亲密气氛。他一下又想起了,上次他们来医院探望时带的花。
白遇淮怎么会买花来送他呢?
那花肯定还是荆酒酒买的无误。但却是荆酒酒为了白遇淮才买的。
印墨狼狈地转过头,不再去细细思量。
他快步走出去,催促和尚们:“走快点。跟上来了。”
最后他们还是去吃了真正的海鲜大餐。
老和尚掐着佛珠说:“古时荤指气味浓烈的调料……我们不吃芥末就好了。”这东西,他们也吃不惯。
小和尚举起蟹腿,也开了口:“这里的人态度真好。”
当然态度好。
前面带路的是印墨,走在后面的是白遇淮。
这边的店老板和服务员,或许认不出前者,但后者是一定认识的。
还曾经有人在网上调侃说,白遇淮的国民度之高,粉丝数量之庞大,你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遇见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里,总有那么几个是白遇淮的粉丝。
荆酒酒落座后,都悄声说了句:“那个服务员一直在看你,是不是你的粉丝?”荆酒酒感叹道:“你的粉丝好多啊。”
这样夸赞的话,白遇淮听了很多,但这时候再听一次,也还是会觉得有点微妙的欢喜。
荆酒酒看了看白遇淮身上的衣服,又问:“这个弄脏了,没关系吗?”
“嗯,剧组有多套备用的。”
荆酒酒:“噢。”
他顿了下,才又说:“你穿成这样,站得高高的,还挺好看的。……脸上的花纹也好看。”
少年的口吻是那么的不经意,却又轻轻戳入了白遇淮的心间。
原来一个人的夸赞,真的会让人高兴到不能自抑的地步。
“就是……好像有点掉色了。”荆酒酒说着,抬手蘸了下。
他的指尖很快就留下了一点金色。
只蜻蜓点水的一下。
白遇淮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他低低应了声:“嗯。”
荆酒酒对这些东西都很好奇,因为他吃不了人类的食物,也就只絮絮叨叨和白遇淮说话。
一会儿问他,这些东西在脸上待久了会伤脸吗?
一会儿又问,白遇淮还演过什么厉害的角色啊?
白遇淮一一回答了,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就记得,当荆酒酒只向他问起孟和新,却决口不问他演过什么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冷冰冰地跳动着,没有任何别的反应。
……
等一顿饭吃完,白遇淮倒是没吃上几口。
许三宇开了车来接他们回酒店。
印墨自然就继续找酒店去了。
小和尚在路上舔舔嘴:“我看这个鬼是很好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鬼……”
老和尚无语:“你以后长大了下山,别人骗你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吃人嘴短,老和尚倒是也不再提捉鬼的事了。
他们找了不知道多久,最后还是别的小剧组,临时出让了几个房间。
结果等进去一看。
墙皮掉落,花洒用不了,连被子都散发着霉味儿。
小和尚喃喃道:“大师兄果然是在外面讨饭吧?”
转眼到了第二天。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阴风平地起,也没有谁再被啃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