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斑衣白骨
海宏成:“对,我们所长已经派出去四个人去走访了。如果发现薛文桥的消息,我会通知你。”
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叶初阳和江瀛,又道:“今天把你们叫来,我是想提醒你们,薛文桥身后很有可能有一个很复杂的背景,被他丢下车的男孩太怪异了,他好像正在进行某种见不得光的活动。我怀疑他的所作所为最终针对的是江瀛,所以你们要小心啊。”
叶初阳感激道:“我们知道了,谢谢海叔。”
海宏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行了,我知道你们也忙,该干啥干啥去吧。”
海宏成把他们送到大堂,叶初阳让江瀛去外面等,他要和海宏成单独说话。江瀛就走出派出所站在挂着警徽的门檐下抽烟。
几分钟后,叶初阳和海宏成单独聊完,出来了。
江瀛把面前漂浮的白烟挥散干净:“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叶初阳边走边说:“没什么,我们的一点家事。”
江瀛扔掉烟头,小跑跟上他:“你们的家事我不能知道吗?”
叶初阳瞅他一眼:“你干嘛要知道?”
江瀛不信:“他是不是跟你说我坏话?”
叶初阳又瞅他一眼,摇摇头:“你的思想真是即阴暗又幼稚。”
江瀛委实担心海宏成在叶初阳面前说他不好,毕竟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就紧张兮兮地问:“到底是不是?”
叶初阳抬手指着停车场:“去开车。”
江瀛耍无赖:“你不说我就不去开车。”
叶初阳有的是法子治他:“你不开车我就走路。”
他说完就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江瀛没办法,连忙去开车,停在路边响了声喇叭。
叶初阳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去南岭果园。”
江瀛把车开上路,才问:“你想查薛文桥?”
叶初阳嗯了一声,然后把音乐打开,一首猫和老鼠轻柔变奏版响了起来,他换了一首,还是猫和老鼠的BGM,就问:“你车里只有猫和老鼠?”
江瀛在触屏上笃笃笃连按好几下:“还有舒克和贝塔。”
叶初阳觉得好笑:“别人在你车里,你就放猫和老鼠还有舒克和贝塔给他们听?”
江瀛很莫名其妙:“车里有人我干嘛放歌?”
叶初阳被问住了,竟觉得有道理。
江瀛:“你不喜欢这些曲子吗?那你喜欢听什么?我下载备好。”
叶初阳翘着唇角一首首换歌:“我喜欢凤凰传奇。”
江瀛实打实的碰到了自己陌生的领域:“这是歌名吗?”
叶初阳挑起眉,感到很意外:“你不知道凤凰传奇?”
江瀛觉得承认自己不知道是件丢面子的事儿,但是他的确不知道,只能虎着脸点头:“我不常听歌。”
叶初阳:“没听过最炫民族风?”
江瀛:“我只听过东南西北风。”
这下轮到叶初阳懵逼:“什么风?”
江瀛腾出手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连上车载音响,播了一首东南西北风。
前奏一响,立马飘荡出上个世纪古旧的曲风。这是首十几年前的歌,叶初阳都没听过,他很奇怪江瀛怎么会听过这种歌。
他问江瀛,江瀛自己倒很理所当然:“吴妈总是放老歌,海内海外的都喜欢听,我就从小跟着她听。八九十年代的老歌我基本都会。”
叶初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猫和老鼠还有舒克贝塔的?”
江瀛不觉得这件事有何何幽默,但是叶初阳却笑得很开心,他有些纳闷地看了看叶初阳,道:“从小就喜欢,不开心就看它们。”
叶初阳一直笑,笑得江瀛也不禁莞尔:“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一直笑?”
叶初阳又问:“吴妈就没放过最炫民族风给你听?”
江瀛摇头:“没有,也是一首老歌吗?”
叶初阳把他手机拿起来,边找边说:“不算老,是本世纪最伟大的一首金曲。”
最炫民族风的前奏响起来,江瀛一边开车一边听,听得很认真,等到副歌唱了一遍,他一本正经地点评了一句:“不好听。”
叶初阳笑道:“不好吗?很好啊,我很喜欢。”
江瀛就改口:“哦,好听。”
叶初阳又放小苹果给他听。
江瀛一听前奏就满意地点头:“这个好。”
去南岭果园的路上,叶初阳把这几年的金曲和雷曲全都搜罗出来一首首放给江瀛听。
江瀛认认真真地听完每一首,然后认认真真的给出好听或不好听的评价。叶初阳给他放了十几首歌,他最喜欢野狼disco,并把这首歌循环播放,三四遍放完,他已经能跟着唱了。
叶初阳抱着肚子笑倒在座椅里:“你平常真的不听歌啊?这首都没听过。”
江瀛一边跟着节奏点头一边说:“我不怎么上网,也不会找歌来听。”
叶初阳:“那你平常休闲娱乐都干什么?”
江瀛:“打拳。”
叶初阳:“除了打拳呢?”
江瀛:“看电影。”
叶初阳:“什么类型的电影?”
江瀛:“鬼片惊悚片恐怖片,国内国外的都看。”
叶初阳作为一个胆小鬼,单单听到恐怖片三个字就已经心生畏惧:“其他片子不看吗?”
江瀛道:“电影本身就很没意思,和现实脱轨太大,只有恐怖片稍微写实。”
叶初阳不笑了,默了片刻,道:“过两天我们去看电影吧,好吗?”
江瀛:“好啊,最近有部泰国的鬼片正在上映,据说评价还——”
叶初阳斩钉截铁地阻止他:“不看鬼片,我来挑片子。”
江瀛有点失望:“哦,那看什么?”
叶初阳:“到电影院再说。”
南岭果园是是位于近郊区的一片植物花卉批发市场,地理位置很偏僻,只有两路公交抵达。南岭果园以南是一片已经荒废的大型游乐场,一架摩天轮拔地而起,成为这一带最高的建筑物。
江瀛指着摩天轮,道:“那就是姜往找我投的项目。”
叶初阳站在烈日底下,用手挡着阳光,仰头看着那架摩天轮:“游乐场?”
江瀛面露讥笑:“他异想天开想重开那座游乐场,没有一丁点做生意的脑子。游乐场的前老板前前后后搭进去几千万,近六年都没有盈利,前老板顶不住了,破产跑路。现在姜往跳起来想当接盘侠,他要是没有充足的资金流撑着,一定也会惨淡收场,但他手里才几个钱?真够没脑子。”
叶初阳不懂商业,也觉得在这里开游乐场不是明智之举:“他为什么想开游乐场?”
江瀛更不屑:“他跟我说过很多次,他想设计出全世界最完美的游乐园,没有游乐园给他设计,他就想自己造。”
若是为了‘梦想’,叶初阳反倒能够理解。
离开派出所之前,叶初阳向海宏成仔细问过,薛文桥驾驶面包车到了南岭果园附近,进入监控盲区之前,面包车沿着南岭果园附近的一条小路往北去了。
叶初阳环望四周,感受到了和走访此地警察一样的无力,这里空旷,人少,监控盲区也比较多,只要瞄准一个盲区,就能躲开监控网络。
叶初阳自言自语:“薛文桥会去哪儿?”
江瀛沉思片刻,道:“我们自己走一遍。”
叶初阳:“什么?”
江瀛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他们上了车,江瀛发动车辆,道:“现在我是薛文桥,如果我想避开摄像头,我会往哪儿走?”
叶初阳明白了,江瀛在扮演那晚逃走的薛文桥,重走薛文桥那晚逃走的路线——他很不想承认,江瀛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诸如此类逃脱天网监控的事做的驾轻就熟,很快就摸索出了一条能从避开监控范围的路线,一路行驶在监控死角。
江瀛往东开,逐渐开到了荒废的游乐场附近。
叶初阳打量着四周,道:“再往前就出城了,难道薛文桥逃出城了?”
江瀛道:“前面有条路能拐到我们刚才经过的加油站,他很可能从那条路回城。”
叶初阳:“如果他返回加油站,监控一定会拍到他,但是警察却没有发现。”
江瀛想了想,道:“警察找的不是薛文桥,而是面包车。”
叶初阳懂了:“薛文桥会弃车步行吗?”
江瀛不语,又往前开了一段路程,毫无征兆地把车停下:“如果薛文桥弃车步行,能藏车的地方只有这座游乐场。”
他把车停在游乐场路边,烈日下的游乐场旧址像沙漠中的孤城一样荒凉又孤寂,那架高大的摩天轮立在阳光下,像一根闪烁着冷光的冰锥。
叶初阳用手挡着阳光,在周围寻找入口:“外面全都被挡住了,连入口都没有,车能开进去吗?”
游乐场周边全都围着一圈绿色一人高的铁皮,类似修路时在道路四周放置的禁止通行的路障。
江瀛甩上车门,把一顶黑色棒球帽扣在叶初阳头上,还把帽檐往下压了压,道:“这圈儿铁皮加起来得有一公里那么长,没准儿已经被耗子打出了几个洞。”
叶初阳头上突然多了顶帽子,遮住了毒热的阳光,他抬起帽檐看着江瀛:“哪来的帽子?”
江瀛也嫌热,西装外套脱掉留在了车上,上面剩一件衬衫,解着领口扣子说:“上次和别人去打棒球,留在车里的。”
他走到绿色铁皮前,抬手敲了敲的铁皮,回头对叶初阳说:“站远点,别过来。”
叶初阳不知道他想干嘛,但很听话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看到江瀛抬脚猛地踹在了铁皮上。
哐的一声,金属铁皮被撞击后还有颤抖的余音,江瀛连踹了四五脚,坚硬的铁皮衔接处被他踹出一道裂痕。
叶初阳:“你小心点。”他头一个关心的竟是江瀛脚上那双干净又昂贵的皮鞋,皮鞋已经被铁皮割出了好几道口子。
江瀛闷声猛踹,很快把铁皮踹开一臂长的缝隙,然后将翘开的铁皮往里踹,硬生生踹出一个半人高的小门。最后那一脚踹过去,铁皮勾破了江瀛的裤脚,还在他脚踝留下一道血口子,他皱眉骂了声:“操。”
叶初阳听见他骂人,就问:“怎么了?鞋子破了吗?”
江瀛不说话,弯腰从小门钻了进去。
叶初阳蹲在小门前往里看,只能看到江瀛的一双长腿来回走了两圈,问:“江瀛,我能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