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间恶犬 第63章

作者:斑衣白骨 标签: 推理悬疑

  海阳见她记得这么清楚,索性问:“知不知道他的电话?”

  王诗雯还真点点头,背了一串手机号。

  海阳觉得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记这么清楚?”

  王诗雯头一低,脸又红了:“妈妈说邓叔叔以后就是我爸爸,让我背住他的地址和手机号,有事就找他。”

  叶初阳和海阳对视一眼,均有点意外,没想到还能无意间挖出一个章敏的男朋友。

  保姆赵姐敲了敲门,道:“警察同志,心心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叶初阳和海阳下了楼,叶初阳看到一楼客厅里坐着小陶和粱铎,张雅舒在帮赵姐往客厅端水果和点心。粱铎爽朗健谈,张雅舒则稍显文静,只微笑着,不多说话。

  粱铎向海阳问起来意,海阳如实告诉了他,他稍显意外:“还有这么巧的事。”

  海阳道:“嗯。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就只有这些。”

  粱铎道:“那悠悠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海阳道:“开庭日期是检察院和法院定的,一般都在两个月之内。不过你放心,宋友海一直在我们的羁押当中。”

  粱铎难掩郁愤道:“我听说了,宋友海请了个律师。这种人怎么还有脸请律师?怎么还有律师愿意为这种人辩护!”

  站在他角度上去看问题,他的女儿遭受无妄之灾,被一个精神病人夺去生命,杀人凶手就应该以命相抵,竟然还有律师为此等人渣辩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海阳能理解他,但是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宋友海的确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力。

  叶初阳听着他们谈话,注意力却在张雅舒身上,他悄悄观察张雅舒;张雅舒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另一端,和丈夫还有警察都保持了距离,似乎对他们正在谈论的事并不关心,脸上的神色也稍显冷淡。

  但是叶初阳却从她冷淡的神色中看到一重心事。

  张雅舒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漂亮,做粱悠悠粱心心的母亲确实过于年轻。她低着头扣自己的指甲,十根指甲做了精致的美甲,但是已经被她扣得残缺不全,鲜红的指甲油像是被钢刷刷掉了一大半,剩下斑驳的狼藉。

  她无意间一抬头看到叶初阳盯着她,就向叶初阳淡淡一笑,道:“需要添茶吗?”

  叶初阳说不用了,但她还是给叶初阳的杯子填满了茶水,茶水漫出来一点洒在桌上,她又拿纸巾擦去,笑道:“我总是笨手笨脚的。”

  叶初阳说声没关系,道:“我刚才见过粱心心了。”

  张雅舒往楼上看了一眼,道:“她在画室,她很喜欢油画。”

  叶初阳道:“她的状态挺好的,能从那样的经历当中恢复过来,她很坚强。”

  张雅舒露出一抹没什么感情的微笑,道:“嗯,这孩子一直都很懂事,没怎么让我们操过心。”

  叶初阳察觉到她说起粱心心时的神色有些值得玩味,就故意找话题和她多聊了几句。

  叶初阳道:“粱心心成绩怎么样?”

  张雅舒道:“很好,她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悠悠的成绩也很好,没跌出过班级前三名。”

  叶初阳:“心心的成绩比悠悠更好?”

  张雅舒:“嗯,心心更要强一些,样样都要做第一。”

  说到这里,张雅舒欲言又止,面露犹豫。

  叶初阳笑道:“怎么了?”

  张雅舒捂着半边脸,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悠悠出事前几天也得了一次第一。”

  说起粱悠悠的死,她显得很伤感,眼眶微红。

  叶初阳心里生疑,看不出她到底是对两姐妹有感情还是没感情,刚才她还一副冷淡的模样,现在说起粱悠悠,倒伤心起来了。

  张雅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要去洗手间整理,不小心撞到了放在沙发扶手上的一只手提袋样式的粉色碎花帆布包,里面的东西掉了大半出来。她连忙蹲下身去拣。

  一只栓着红绳子的铃铛叮朗朗的滚到叶初阳脚前,叶初阳捡起铃铛递给张雅舒,张雅舒却一把抢过去塞到包里,道:“谢谢。”

  叶初阳忽然按住她的手,看着她手里的粉色卡子,问:“这是你的发夹吗?”

  张雅舒手里是一只粉色波点发卡,和粱悠悠死亡时戴在头上的夹子很像,张雅舒看着手里的夹子,整只手微微打颤,道:“是的,这种发卡有两只,是一对,一只是悠悠戴着,一只是我戴着。”

  粱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问道:“雅舒,怎么了?”

  叶初阳把她的手松开,道:“抱歉。”

  张雅舒点点头,抱着包快步走了。

  粱铎道:“不好意思啊警官,自从悠悠出事后,我太太就经常这样魂不守舍的。”

  叶初阳忍不住向他问:“张女士和您的女儿感情很好吗?”

  粱铎有些难为情:“我和雅舒结婚还没多久,悠悠和心心都不太接受她,她们的感情不是很好。”

  粱心心和王诗雯从楼上下来了,王诗雯背着书包,粱心心道:“爸爸,诗雯要走了。”

  粱铎便笑道:“那我送诗雯回去。”

  王诗雯细声细气道:“不用了,邓叔叔来接我了。”

  海阳:“是你刚才跟我说过的邓叔叔?”

  王诗雯点点头,道:“他就在小区门口。”

  海阳想见见这位邓叔叔,就向粱铎告辞,和叶初阳及小陶离开了粱铎的家。

  王诗雯走在三个大人当中,双手揪着书包带,低若蚊蝇道:“警察叔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海阳道:“什么忙?”

  王诗雯道:“我的小狗丢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海阳先笑了笑,才问:“在哪儿丢的?”

  王诗雯道:“就在这个小区里,上个月我带着小狗来找悠悠和心心玩,小狗跑出去就没有再回来,我和悠悠还有心心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说着,她向海阳转过身,第一次抬头直视海阳的眼睛,道:“警察叔叔,乐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帮我找到它吗?”

  海阳看着她,还真不忍心拒绝,便道:“好吧,你有没有小狗的照片?”

  王诗雯终于笑了,笑得很甜:“有的,我用段爷爷的相机给乐乐拍过照片,在我房间里。”

  海阳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给王诗雯,道:“那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帮你想办法。”

  王诗雯接住纸条,认真把纸条叠了一下收起来了。

  几个人继续往小区大门走,叶初阳把海阳领开几步,低声道:“海阳哥,你觉不觉得张雅舒有点不对劲?”

  海阳正色道:“她的确有点怪,刚才她说起发卡的时候很慌张。我得找机会验验那只发卡。”

  几句话的功夫就出了小区大门,小区门口停着一辆灰扑扑的东风,一个穿着橘色工作服的男人站在车旁抽烟,工作服上印着‘燃气公司’字样。

  王诗雯向他挥挥手,道:“邓叔叔。”

  邓伟强身材高壮,皮肤黢黑,本端正憨厚的面相被左脸一块伤疤破了风水,那快疤像是被火烫出来的,显肉褐色,疤痕皮肤松弛又丑陋,看起来很有几分凶气。

  邓伟强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接过王诗雯的书包,一双乌黑的眼珠扫量着叶初阳等人,因为两个警察也在盯着他。

  王诗雯牵住邓伟强的手,笑道:“邓叔叔,他们是警察,会帮我找乐乐。”

  邓伟强一听警察两个字,脸色登时不自然起来,很草率地向海阳点点头,就要领着王诗雯上车。

  海阳把他拦住了,道:“等一下。”

  海阳走过去,简单问他姓名,和他谈了几句。

  期间小陶一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邓伟强,海阳初步解了情况就把邓伟强放走了,破东风刚拐过路口,小陶就猛拍一下大腿:“我想起来了!”

  海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小陶:“海队,那个男的我见过!”

  海阳:“在哪见过?”

  小陶道:“我看到他脸上那块疤我就想起来了,他在一个月前去段博山家里换过燃气管!”

  海阳瞬间亢奋:“你他妈不早说!快点追!”

  两个警察开着警车去追邓伟强的破东风,留下叶初阳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叶初阳没有警察那么高效的行动力,他站在原地在心里分析了一会儿邓伟强和段博山的命案可能存在的关系,发现海阳的确有必要拦住邓伟强,因为章敏有为财谋杀东家的嫌疑,还疑似擅动东家的保险柜,但章敏一个人很有可能做不成,所以她很大概率会有一个帮手,而这个帮手有可能就是她的男朋友邓伟强,加上邓伟强在一个月前去过段博山家里换燃起管,这巧之又巧的事儿撞在一起就绝对不是巧合。

  叶初阳先捋顺了这层关系,然后才往附近的公交站走,没走几步,手机响了,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海宏成。

  叶初阳:“喂?海叔叔。”

  海宏成一说话,他搭公交车回家的愿望就泡汤了,必须多掏几十块钱打出租。

  海宏成道:“小叶,你赶紧到医院来吧,江瀛出事儿了!”

第55章 坦诚

  医院门口不好停车,江瀛把车停在附近一个小公园南门停车场,步行到了见面地点——中心医院步行街旺角书店。

  江瀛戴着墨镜往书店里看了一圈,书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两个店员在闲坐。

  他走到街边树荫下,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我到了,你在哪?”

  一道年轻的男性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自己一个人吗?”

  江瀛:“别说废话了,我给你十秒钟时间,十秒钟之后你不站在我面前,我就走。”

  他把电话挂了揣进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才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的功夫,就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穿一身黑,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微低着头朝他走了过来。

  男人站在江瀛面前,眼睛被帽檐遮住,道:“你是江瀛?”

  江瀛嘴里衔着烟,打量他两眼,然后点着了火才说:“找我什么事?”

  男人道:“把墨镜摘掉,我要看你的脸。”

  江瀛把墨镜往上一推,露出一双目光寒凉,漆黑无边的眼睛,笑道:“看清楚了吗?”

  男人也把帽檐抬起一点,看了看他的脸,点头。

  江瀛戴好墨镜,道:“先说你是谁。”

  他索性把帽子一掀,露出一张圆中带方,过分稚嫩,下巴还长着两颗青春痘的年轻的脸,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他盯着江瀛,脸绷得死紧,眼睛里露出很纯粹很天真又很执拗的恨意,道:“你看我的脸,还想不起我是谁?”

  江瀛微昂着下巴,用冰冷的墨镜看着他,道:“你给我打电话说你是薛林,现在看来不是,不过你长得倒和薛林很像,你是他儿子?”

  他把帽子戴好,道:“没错,薛林是我爸。”

  江瀛唇角一扬,露出凉薄的揶揄:“那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叫薛文桥?”

  薛文桥:“你查过我?”

  江瀛道:“你爸是杀人凶手,是通缉犯,我身为受害者家属,把杀人犯家属调查清楚,不合情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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