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斑衣白骨
薛文桥愤怒地盯着他:“你才不是受害者,你是主谋,是帮凶!”
江瀛笑了:“小朋友,话不能乱说哦,是你爸想杀人,我只是给他领路而已。”
薛文桥脸色迅速涨红:“别说谎了,我爸都告诉我了,他当时找你根本就没想杀你,结果是你怂恿他去杀人!”
江瀛耸耸肩,道:“如果他不想杀人,我再怎么怂恿他都没用。”
薛文桥:“你利用我爸杀人,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江瀛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笑道:“所以你今天是来找我辩论的吗?”
薛文桥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眼泪挂在两腮上,看起来可怜得很。他用手背用力揩去眼泪,恨恨道:“我爸在哪?”
江瀛微笑:“嗯?”
薛文桥:“你还装,我爸失踪了,肯定和你有关系。”
江瀛:“你爸不是在十五年前就已经逃走了吗?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他的下落?”
薛文桥:“他是逃走了不假,但是他两年前就已经回到丰海了,他回到丰海接我和我妈去外地,却在回来的第二天就失踪了。”
江瀛脸上那点淡薄的笑容僵住了:“你爸回来了?”
薛文桥:“对,他两年前就回来了,但是回来不久就又失踪了,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江瀛:“和我有关系?”
薛文桥年轻,沉不住气,梗着脖子冲江瀛嚷道:“如果和你没关系,我会来找你吗!”
江瀛冷漠地微笑着,道:“证据。”
薛文桥:“什么?”
江瀛道:“证明我和薛林失踪有关系的证据,你不是很笃定和我有关系吗?那就拿出你的证据。”
薛文桥把背上的背包拽到胸前,用力在里面翻找:“你以为我没有证据是不是,我现在就给你看。”
他拿出一部手机,很老的款式,手机壳脏兮兮的,屏幕碎了大半。
薛文桥:“这是我爸的手机,他失踪前最后的通话记录就是给你打的!”
薛文桥没说谎,这部手机拨出的最后一个号码的确是江瀛的号码,江瀛认出了自己的手机号,也看到了那通电话拨出的时间——2018年5月20号。
薛文桥担心手机被江瀛抢走,很快就把手机装进包里,然后紧紧抱在胸前,道:“你还不承认吗?”
江瀛戴着墨镜,脸上情绪被藏起大半,他纹丝不动地静站了片刻,豁然一笑,道:“还真是我的手机号。”
薛文桥见他承认,却比他承认之前更觉心慌,因为江瀛太冷酷了,太镇定了,江瀛似乎什么事都不会做,又好像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江瀛摘掉墨镜,往周围略一环视,道:“这里人太多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薛文桥警惕道:“不,就在这儿说。”
江瀛脸色一冷,笑道:“小朋友,我这人耐心很差,劝你不要跟我讲条件,想知道你爸的下落就乖乖跟我走。”
江瀛返身走向停车的小广场,薛文桥踯躅片刻,还是跟上了江瀛。
江瀛走得很快,回到车上坐在驾驶座等着薛文桥,薛文桥却站在车头前略显犹豫,不敢上他的车。江瀛拧着眉用力按了一声喇叭,薛文桥还是抱着包坐在副驾驶。
江瀛开车往医院方向走,薛文桥问:“你带我去哪?”
江瀛道:“找你爸。”
薛文桥当即就信了,按捺不住激动道:“果然和你有关!”
江瀛笑笑,没说话,剩下的路程里都一言不发。
车往前开了几分钟,薛文桥渐渐察觉到不对劲,因为江瀛医院周围绕圈,越往前走越寂静,江瀛最终把车停在医院后门和医院家属楼之间的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幽暗逼仄,勉强容一辆车单行,前后无人。
江瀛把车停下了,却没有下车,反而咔哒一声关上了车锁。
薛文桥心生恐慌,用力掰动车门扶手:“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让我下车!”
江瀛拿出烟盒点着一根烟,淡淡道:“你不解开安全带,怎么下车?”
薛文桥忙把安全带解开,哐哐拍车窗玻璃:“开门!”
江瀛把烟盒扔到驾驶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寂静无人的巷口,道:“别着急,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让你下车。”
薛文桥回过头,胆颤心惊地地看着江瀛,脑子里忽然涌出‘冷血’二字……他如同五雷轰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随江瀛上了江瀛的车,他是在自寻死路。
江瀛轻轻掸掉不小心掉在西装领上的一粒烟灰,道:“手机哪来的?”
薛文桥试图和他拉锯:“这是,是我爸的手机。”
江瀛把车窗放下来一半,烟头伸到窗外磕掉一截烟灰,笑道:“我当然知道是你爸的手机,但你是这两天才拿到这部手机的不是吗?如果你两年前就拿到了这部手机,你两年前就会来找我,不会等到现在。说吧,手机哪来的?”
薛文桥道:“昨天我收到一个快递,同城匿名的,里面就是我爸的手机。”
江瀛:“你是说这部手机是有人寄给你的?”
薛文桥:“对。”
江瀛静坐了片刻,朝他伸出手,道:“手机给我。”
薛文桥把背包死死抱住:“不行,除非你带我找到我爸,否则我就报警!”
江瀛冷笑:“报警?你爸是通缉犯,就算他失踪了,也是通缉犯,如果你敢报警,你还会来找我吗?”
薛文桥咬住牙,脸白透了,但还是说:“不行,不能给你,这是找到我爸的唯一线索。”
江瀛阴寒着脸看着他,久久无奈一笑,道:“怎么办?你把我的耐心磨光了。”
他把烟头往窗外一扔,然后升上了车窗,在车厢里弯着腰朝薛文桥靠过去。
薛文桥立即往角落里缩:“你干什么?我报警了!我我我我真的报警了!”
他提起拳头就去捶打江瀛,但是被江瀛轻而易举地捉住手腕窝在胸前,然后江瀛一把将安全带扯出来在薛文桥脖子里饶了一个圈,双手各持安全带一端用力往旁边一拉,薛文桥的脖子被紧紧栓在绳结里……
薛文桥登时涨红了脸,双手用力抓绕江瀛的手背,鼓着眼珠艰难地说:“手机,手机给你。”
他虽然在求饶,但是他已经绝望了,因为他在江瀛眼睛里看到了杀气;江瀛此时已经不像个人了,江瀛无情且冷血,就像一把冷冰冰的枪,或是一把冷冰冰的刀,总之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人气,只有疯狂的兽性。
薛文桥甚至在他眼底看到一簇淡蓝色的像冰一样的火……
江瀛抓住安全带两端,还在不断的收紧,狞笑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在乎你爸是生是死,他死了对我更好。就算他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把他杀死。”
薛文桥:“求你……放过我……求你。”
江瀛一边在疯狂,一边在观摩自己的疯狂,他知道如果他再不放手薛文桥就被他勒死了,他要承担杀死薛文桥的代价。但是他也知道他不想松手,他更想看到薛文桥死在他手中,他对自己即将杀死薛文桥而感到亢奋,哪怕他无法承担杀人的代价。
江瀛看着他的脸,说:“我不能放过你,因为你不会放过我。你和你爸爸,你们都不会放过我。”
薛文桥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的脖子越来越疼,疼到没有知觉,脑袋像是要爆开的那样疼,疼得他眼前渐渐昏黑……意识模糊中,他听到有人在拍打车窗,还有人在说话,他睁开眼睛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一个老人在用力捶打车窗玻璃,嘴里喊着江瀛的名字。
他看到了一丝生还的希望,用仅剩不多的力气去抠江瀛的手背。
海宏成焦急地捶打车窗,亲眼看到江瀛在车里用安全带勒住了一个男孩的脖子,男孩即将被他勒死。
“江瀛!江瀛你住手!”
江瀛听到了海宏成的话,但只是杀气腾腾地瞥了海宏成一眼,并没有放开男孩。
海宏成绕到驾驶座车门前想要把门打开,但是车门从里面被锁住。
此时白斯年走了过去,先透过车窗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捡起路边一块石头哗啦一声将车窗玻璃砸穿,把手伸进车里先拔掉车钥匙又打开了车门锁。
薛文桥立即撞开车门,呼通一声从车上滚了下去。
白斯年把薛文桥扶起来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抬高他的下巴,道:“慢慢呼吸,别用力。”
薛文桥喘了几口气,把白斯年一推,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
海宏成:“小蒙,把他带回来!”
一名穿便衣的年轻警察立即朝薛文桥追了过去,像抓贼一样一边追一边喊站住。
江瀛自始至终没有下车,他坐在车里看着薛文桥逃走又被警察追赶的一幕,从内到外都心神麻木,无动于衷,只有海宏成对他的询问让他感到很烦躁。
海宏成扒着车门一声声问他刚才那男孩是谁,他又为什么用安全带勒住男孩的脖子。
江瀛呼通一声用力关上车门,想要开车离开才发现车钥匙被白斯年拔走了,他下车朝白斯年走过去,露出冷淡的微笑,道:“白老师,车钥匙还给我。”
白斯年微皱着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江瀛,我想你有必要解释清楚你刚才在干什么。”
江瀛:“我在干什么?”
白斯年:“你在车里用安全带缠住了一个男孩的脖子。”
江瀛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笑问:“人死了吗?”
白斯年摇头。
江瀛道:“既然人没死,那有什么好说的?”
海宏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道:“人死了就迟了!你刚才的行为是杀人未遂!你懂不懂啊臭小子!”
江瀛向他转过身,脸上保持着僵硬的微笑:“海警官误会了,我没想杀人,也没有杀人未遂。刚才那个年轻人是个偷车贼,他不仅想偷我的车还想伤我,我是正当防卫。”
江瀛在狡辩,而且是厚颜无耻的狡辩,海宏成看出他在狡辩,偏偏拿他没奈何,因为他口中的偷车贼逃了,还没抓到,现在无论江瀛怎么颠倒黑白都是对的。
海宏成道:“你跟我胡说八道是吧?好,那就等我的徒弟把人带回来,你们当面对峙。”
江瀛道:“可以啊,你们慢慢抓人,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等消息?”
海宏成:“不行,你就跟我在这儿等。”
江瀛索性连车也不要了,转身就走。
海宏成:“你要是敢走,我就告诉小叶!”
他对江瀛千万般束手无策,只有这招奏效,江瀛转身往回走,道:“为什么要告诉叶博士?”
海宏成见他手背被抓出好几道血印子,还有血滴在往下流,就说:“你不想让我告诉小叶也行,那你跟我去医院。”
于是江瀛跟着海宏成去了医院,海宏成把他领到换药室让相熟的医生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然后又把他带到分诊大堂,让他坐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周围全是输液打点滴的病号。
海宏成道:“你就在这儿等吧,我徒弟待会儿就把人带过来。”
江瀛冷着脸不说话。
海宏成背着双手站在江瀛面前,因被江瀛打出的腰伤还没好利索,所以微佝偻着腰,此时又是皱眉叹气,看起来比往日衰老了许多,道:“就算那个孩子是偷车贼,你也不能把人往死里勒,你刚才可是下狠手了啊,你还真打算犯命案?你还这么年轻,想下辈子在牢里过吗?”
江瀛一脸冷酷地听着。
海宏成重重一摆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半个小时后,叶初阳到了,找到分诊大堂,在人群当中一眼看到了江瀛,但是江瀛没有看到他,江瀛正低头扯弄手上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