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间恶犬 第71章

作者:斑衣白骨 标签: 推理悬疑

  海阳叹气,道:“没有,她说她不知道段博山有个洗照片的暗房,也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不承认她有杀人动机。但是我们发现了决定性的证据。”

  叶初阳忙问:“什么证据?”

  海阳道:“我的人在段博山的暗房里发现一根长发,经过鉴定,是章敏的。”

  叶初阳了然;在暗房发现了章敏的头发,说明章敏去过暗房,那章敏也一定会发现段博山在做的脏事,章敏谎称没有发现段博山猥亵女儿的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海阳忙得很,说晚上有空见面说,就把电话挂了。

  刚才叶初阳和海阳通话开着免提,江瀛也听到了海阳的话,他从地上站起来,一转身坐在叶初阳身边,抬脚架在茶几上,道:“看来警方已经确认了章敏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叶初阳忧心忡忡地皱着眉,道:“既然章敏是凶手,段博山是被章敏母女联手毒死的,那宋友海和段博山又是什么关系?”

  江瀛没骨头似的把身子一斜,靠在叶初阳肩上,抱着胳膊闭着眼说:“两件案子糅在一起了,很麻烦。”

  叶初阳拧眉想了想,往右一转头,看到江瀛枕在他肩上把眼睛闭上了,两道眼睫毛浓密且长,他轻声问:“睡着了吗?”

  江瀛道:“没有,你说。”

  叶初阳道:“把这两件案子从头捋一捋吧,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视了。”

  江瀛稍一沉吟,说:“我们本来是为了查宋友海,在查宋友海的途中发现了章敏,由章敏扯进了段博山,我们发现段博山的时候段博山死亡。后来我们查到段博山或许是宋友海杀死粱悠悠的第三名目击者,第一名目击者是死在烂尾楼里的流浪汉,海阳已经证实了流浪汉就是第二名目击者邓翠萍口中的路人,宋友海杀死了流浪汉抛尸烂尾楼,这条线有问题吗?”

  叶初阳沉着道:“没有,你继续说。”

  江瀛:“按照我们发现的线索往前推,段博山在粱悠悠死后第五天去学校里找粱心心,实则是去找王诗雯。但是当时段博山应当是认出了粱心心。”

  叶初阳:“认出?”

  江瀛道:“你还记得出现在宋友海精神舱里的那道光吗?你怀疑是段博山过寿当晚从包厢里照出来的光,因为当时段博山站在窗后被宋友海看到,所以宋友海有杀死段博山灭口的动机。现在我们知道段博山是装瞎,他很有可能看到了宋友海杀死粱悠悠,粱心心逃走,宋友海又杀死流浪汉的一幕。但是段博山不能站出来作证,因为他在装瞎。后来他去学校接王诗雯,意外见到了粱心心,他应该在那时候就认出了粱心心就是案发那条巷子里逃生的女孩儿。”

  叶初阳:“就算他认出粱心心又怎么样?他在装瞎,不能和粱心心有任何交流。”

  江瀛:“不怎么样,这只是我一个很无聊的假设。接着说宋友海,其实宋友海依然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叶初阳:“你是说章敏有可能是无辜的?”

  江瀛:“海阳找到的铁证在我看来不算铁证,那根头发也有可能是真凶栽赃章敏。前提是这个凶手已经知道了段博山是装瞎。这就麻烦了,有可能是宋友海,也有可能不是宋友海。”

  江瀛这么一分析,又扯进或许存在的第三个嫌疑人。

  叶初阳觉得头晕脑胀,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道:“现在又分裂出了第三种情况;假设章敏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那她就没有作案动机,有作案动机的就剩下一个宋友海,但是宋友海若要作案就得知道段博山是装瞎,还利用段博山猥亵王诗雯的秘密栽赃给王诗雯的母亲。宋友海时间短任务重,精神还有问题,所以你不认为宋友海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制定杀人计划,所以可能还隐藏着第三个嫌疑人,是吗?”

  江瀛翘起唇角,笑道:“你说的就是我想的。”

  叶初阳摇头一笑:“如果海阳听到我们说的这些,他会发狂的。”

  手机响了,叶初阳拿起来,看到一串陌生号码。

  他接通了,道:“喂?”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说话,叶初阳等了几秒钟,还是没人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江瀛一直阖眼休息,听叶初阳接了电话只说了一个字就把电话挂了,就问:“谁?”

  叶初阳道:“不知道,应该是打错了。”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串号码,叶初阳皱起眉,不打算接。

  江瀛把他手机拿走了,接通了道:“说话。”

  手机里传出一道轻微颤抖着的女人的声音:“你好,是叶初阳先生吗?”

  江瀛把手机还给叶初阳,道:“找你的。”

  叶初阳:“我是叶初阳,你是谁?”

  女人道:“我,我是粱铎的妻子,我叫张雅舒,我们前两天见过。”

  叶初阳很快想起来了,他从粱铎家里离开时给张雅舒留过电话,粱心心如果需要心理医生疏导的话可以联系他,他认识不错的心理医生。

  叶初阳道:“梁太太你好,有事吗?”

  张雅舒的呼吸很紧促,刻意躲避谁似的压低了嗓音,道:“叶先生,我想见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叶初阳觉得奇怪:“你找我什么事?”

  张雅舒直接说出了一个茶馆的名字,道:“见面说吧。”

  叶初阳道:“梁太太,我现在有点忙,你有事就在电话里说。”

  张雅舒:“不行!必须见面说!”

  张雅舒忽然的歇斯底里把叶初阳吓了一跳,叶初阳愣了愣才道:“发生什么事了梁太太?”

  手机里蓦然没了声音,静得好像通话已经被挂断了,叶初阳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确认还通着。

  迟了好一会儿,张雅舒颤抖哽咽的呼吸才再度响起,道:“我知道杀死悠悠的凶手是谁。”

第62章 安眠药

  张雅舒约在蜀香客茶楼见面,言曰要告知叶初阳杀害梁悠悠真凶的身份。

  江瀛陪叶初阳赴张雅舒的约,又把公司一摊事撂下了,展星羽急得要疯,直接把电话打到叶初阳手机上,电话一通,劈头盖乱就问:“你又把江瀛带走了?!”

  叶初阳被他吼得耳朵一震,心道展星羽真是在他面前没什么教养可讲,展星羽今年二十五,叶初阳三十二,他的年龄高出展星羽一大截,展星羽叫他叔叔他都能应着,但是展星羽对他的态度一直比同龄人还不如。

  好在叶初阳已经习惯了展星羽无礼的态度,淡定地揉了揉耳朵,道:“我没把他带走,是他跟着我。”

  正在开车的江瀛默默地看了叶初阳一眼。

  展星羽很火大:“你知不知道华丰集团的周总等着见他?你把他送回来!就现在!马上!”

  叶初阳语气凉凉道:“他又不是小猫小狗,我怎么把他送回去?”

  展星羽:“那你把他轰回来!别让他跟着你!”

  叶初阳稍稍沉下嗓音,道:“展总,拜托别人帮忙起码要讲礼貌。”

  展星羽:“……叶博士,请你把江瀛送回来,他需要见一位很重要的合作商。”

  叶初阳轻飘飘笑了一声:“江瀛就在我身边,我一直开着免提,你自己跟他说。”

  展星羽:……

  叶初阳把手机伸到江瀛面前,江瀛道:“星羽,我刚才和周渠良约好了,下周我去银江和他好好谈海运公司的事。”

  展星羽咬着牙说:“爷爷刚走,你知道公司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拜托你谨慎行事别落人口舌好不好啊。”

  江瀛一叠声说了七八个好,然后把电话挂了。

  叶初阳冷着脸说:“他是对所有人都没礼貌,还是仅仅对我没礼貌?”

  江瀛瞥了眼他脸色,笑道:“星羽不是针对你,他脾气比较急,有时候对我说话也不好听。”

  到了蜀香客茶楼,距离张雅舒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叶初阳在一楼大厅挑了个能看到门口的卡间,他和江瀛对坐了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应该通知海阳?”

  张雅舒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倘若杀死梁悠悠的真凶另有其人,那张雅舒也应该找海阳才对,叶初阳并不认为他比警察还能对梁悠悠案件负责。

  江瀛把玩着一只小小的茶盅,道:“张雅舒不找警察或许有她自己的原因,既然她都不急着找警察,那你也别着急,先听听她说什么。”

  叶初阳觉得江瀛说得有道理,就耐下心等,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张雅舒还是没到。

  江瀛道:“打给她。”

  叶初阳播出张雅舒刚才打进来的号码,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即将呼叫停止的时候才接通。

  “喂?你是机主的朋友吗?”

  手机里传出一道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叶初阳心里预感不秒,和江瀛对视一眼,道:“是的,麻烦你让机主接电话。”

  男人道:“这女的出车祸了,在等救护车呢!”

  叶初阳怔了一怔:“在哪里?”

  男说出了地址,随后又道:“嗳嗳嗳救护车来了,你直接去医院吧,中心医院。”

  叶初阳放下手机,神色有些恍惚。

  江瀛问:“怎么了?”

  叶初阳:“张雅舒出车祸了。”

  张雅舒在江北路和一辆公交车相撞,依照交通法规来判断的话,张雅舒全责,因为张雅闯了红灯,撞在公交车保险杠上,车头都碎了。

  叶初阳和江瀛赶到医院时张雅舒已经被送进手术室,梁铎随后赶到,签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医生说张雅舒被撞断三根肋骨,一根插进肺部,凶多吉少。

  梁铎一听,瞬间瘫倒,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

  叶初阳想把他扶到楼道边的椅子上,但是粱铎体重不轻,他自己难以办到。江瀛揣手站在一旁,很冷漠地看着他们,并不打算搀扶粱铎,直到叶初阳朝江瀛瞪一眼,江瀛才一把将粱铎拽起来。

  粱铎此时忧虑焦灼又混乱,他如坐针毡般坐在椅子上,西装领口早已被汗水浸透,身体像是即将虚脱了一样一层层往外冒着冷汗,他本健康的脸色又黄又白,像是正在生一场大病。

  叶初阳和他说话,他也不理,只是不停地挫动自己的手掌,时不时抬头看一看正在进行手术的手术室门,眼神异常的潮湿。

  江瀛买了一瓶冰红茶,把正在和粱铎艰难对话的叶初阳领到一旁,拧开冰红茶瓶盖,把饮料递给叶初阳,道:“有点奇怪。”

  叶初阳的确渴了,喝了几口水才问:“什么奇怪?”

  江瀛瞥了一眼粱铎,然后稍稍朝粱铎背过身,低声道:“粱铎撒谎。”

  叶初阳眼睛一睁:“他撒谎?撒什么慌?”

  粱铎在五分钟之前才赶到医院,这五分钟里,江瀛没有和粱铎交谈一句,粱铎也一共才说了十句话不到,江瀛却说粱铎撒谎,这让叶初阳非常地莫名其妙。

  江瀛抱着胳膊,毫无感情道:“他说他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而且他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来了。”

  叶初阳扶了扶眼镜:“对,他是这么说的。”

  江瀛本把粱铎挡在身后,此时把身子一斜,露出粱铎的侧影来,道:“你看他领带没系,西装领子又是乱的,皮鞋鞋带也系的松松垮垮,这幅打扮会是在会议上吗?”

  叶初阳定睛一看,也觉得有点蹊跷:“他接电话的时候不在公司?”

  江瀛道:“或许他的确在公司,但是他一定不在开会。”

  叶初阳疑道:“那他为什么要撒谎?”

  江瀛道:“人在心虚、紧张、慌乱的时候会想要伪装自己,而谎言就是他们最顺手拈来的保护色,他们会口不择言的说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谎言。”

  叶初阳:“粱铎心虚?”

  江瀛把他手里的瓶子拿过去,想喝口水,把瓶子抬起来又顿住了,偷瞥一眼叶初阳,又把瓶子放下,拇指轻轻蹭着瓶嘴儿,道:“还有一个疑点,他既然知道了妻子病危需要他签字做手术,为什么还在医院大门前拖延时间?”

上一篇:皮囊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