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伏第一天
最后,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之下,肖腾飞和他的两个小弟,以及那嗑药的三女两男,还有项海,都被警察带了出去。
现场沉寂了片刻,便开始疯狂地议论了起来。几乎每个人都掏出了手机。
嫌疑人被带上了警车,陆陆续续地离开。
最后终于只剩了邢岳和项海两个人。
为防万一,邢岳没打开他的手铐,只是扶着他,沿着马路朝前走。
“你还行么?”他低声问着。他打算走远一点再打个车。
“还行。”项海慢吞吞地点着头,身子却不自觉地朝邢岳这边靠了过来。
“靠我身上吧,再坚持一会儿。”邢岳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项海没再说话,只是背着手走着,脚步偶尔踉跄。
走着走着,项海忽然站住,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有些迷蒙,“邢哥,我练好了。”
“嗯?”邢岳看着他的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项海嘿嘿地笑了一阵,然后头就耷拉下来,抵在他肩上,“我都练好了。”
“晚上,可以陪你喝两杯。”
“你那么好,应该,开心一点儿。”
邢岳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把项海紧紧地搂在怀里。
项海一身的酒气,连刘海都是湿哒哒的。
邢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练的?练了多少?
他轻轻抚摸着项海的后背,就觉得手上黏黏的。
翻过手掌一看,全是血。
他赶紧把项海转过去,扶稳。
黑色的T恤破了长长的一道扣子。他掀开T恤,借着路灯的光,就看见项海白净的后背上,有一条足有半尺长的伤口。
伤口不算很深,但足够狰狞。血顺着伤口淌下来,有些凝固在皮肤上,但更多的已经渗进了衣服,连裤腰都洇湿了一片。
邢岳就感觉一阵眩晕,好像自己失血过度了一般,连心脏都快要跳不动了。
他赶紧把项海的衣服放下来,解开手铐,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搀扶着项海来到路边,这个时间的车很少,邢岳急得想骂人。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出租车,邢岳伸手把它拦下,扶着项海,小心地坐了进去。
出租车司机扭回头看着已经迷迷糊糊的项海,又闻着浓浓的酒气,皱着眉说,“喝多了吧?行不行啊,可别吐我车上!”
邢岳就催促他,“不会的。赶紧走吧。”
可司机还是不怎么放心,“等会儿他可别闹啊,车在路上跑着,可危险。”
“不会的。”邢岳又说了一遍。
他把项海揽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他很老实的,特别老实。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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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辛苦了,辛苦了!
第九十二章
“小海...小海?”
下了出租车,邢岳把项海背在背上,偏过头叫了两声,没动静。
项海的脸就在眼前,呼吸均匀地扑在他脖子上,带着些酒气。
邢岳一口气把他背回了家,轻轻搁在床边。害怕碰了背上的伤,就让他趴在了床上。
从酒吧出来,一路都黑咕隆咚的。这会儿在灯光下,邢岳才看清项海到底有多狼狈。
后背上的大口子就不必说了。原本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沾了酒,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上面竟然还挂着几颗亮晶晶的玻璃渣。
上衣和裤子因为都是黑色,也分不清上面哪一片是血迹,哪一片是酒水。只有一撮撮白色的粉末,混合着灰尘,泥浆一样,显得格外扎眼。
邢岳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已经后悔支持项海去缉毒队了。
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啊......
可走上了这条路,后悔也没用了。
他叹了口气,准备先替项海处理一下伤口。于是小心翼翼地把项海身上的T恤脱了,扔在地上。
刚才在路边摸着黑的匆匆一眼,已经让他有些头晕目眩。现在头顶的灯光明亮,项海赤着上身,那条伤口就那么血淋淋地瞪着他,再加上项海的皮肤又格外白皙。
那一瞬间,邢岳的脸都绿了。就好脚下的电梯突然开始自由下坠,整个人忽忽悠悠地抓不住任何依靠。
他赶紧扶住了身后的桌子,然后又跌跌撞撞地摸进洗手间,拿了条毛巾回来,盖在项海的背上。
“废物,可真是个废物!”他毫不客气地痛骂自己,然后一边深吸了口气,一边稳住“嗵嗵”乱跳的心脏。
再去看趴在床上,半|裸的男朋友,怎么瞧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了,是裤子太不协调了。
项海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家里哪哪都是一尘不染的,怎么能忍受穿着脏兮兮的裤子趴在床上?
于是邢岳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小海,那个,我帮你把裤子脱了吧。就是因为太脏了,不是别的。你看行么?”
项海没出声。
“不说话,那就当你是默许了啊。”
得到了默许,邢岳小心地搬动着项海的身体,伸手把他的腰带解开,又解开牛仔裤的纽扣,拉下拉链。
顿了顿,见项海还是没表示反对,就一鼓作气把他的裤子拽了下来。
“腿真长。”
“不是,这人还是有点儿偏瘦啊。”
出于本能,邢岳发自内心地感慨了起来。
项海的腿又长又直,线条也很好看。在这样一个不合适宜的时刻,邢岳竟然忍不住欣赏了至少十秒钟。
“操,真不要脸!你还是不是个人?”紧接着,他又开始了自我批判。
不过随后,他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想,“不愧是芭蕾小王子。”
“不看,不,不看。”迷迷糊糊地,项海忽然说话了。
邢岳一个激灵,赶紧挪开眼,无力地辩解着,“没,没看,我没看!”说着赶紧拽过一条薄毯子,盖在他腿上。
“不喜欢。”项海又嘟囔起来,“我不喜欢。”
听口气有些急,还像是有些害怕,以至于一条腿都跟着抽动起来。
邢岳这才发现他不是在跟自己讲话,赶紧凑过去。见他两只眼仍紧闭着,还微微地皱着眉。
“说梦话了?”邢岳挺意外。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个爱好,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关系。
这时,项海又说话了,“舅舅呢,舅舅呢...”
他瘪了瘪嘴,像是要哭的样子,“舅舅呢,我回舅舅家...”
邢岳不知这话该怎么接。他隐约记得有个说法,遇到人说梦话的时候,不能随便接。
可看项海好像挺难过的样子,又怕他一直陷在这不愉快的梦里,就试着搭话,“小海,走啊,我带你走,回你舅舅家。行不?”
也不知是他这话起了作用,还是梦做完了,项海没再说什么,只是唇角动了动,呼吸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邢岳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舅舅?他回忆起来。
记得项海曾经提过,离开他妈妈以后,就去了外地的舅舅家。那里有他的舅妈,还有一个姐姐。舅妈好像对他的态度一般。
就是在那个家里,才过十岁的小孩儿开始学习做饭,做家务,活得小心翼翼。
可后来他为什么会离开舅舅家呢?
吕松江说就是在东江捡到的项海。那个时候,他的样子很惨。
他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没了爸妈,为什么一个人又回东江来?
他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活的呢?
想到这,邢岳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指却碰到几颗锋利的玻璃渣子。
他又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把他背上的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再给他擦擦头发,擦擦脸,擦擦手,身上也要擦干净。
上回项海的手受伤,从医院开的药水,棉球和纱布还剩了不少,邢岳见过。
没费什么功夫,他就把这一堆东西找齐了。又拧了条温热的毛巾,搁在一边。
盯着项海的后背,邢岳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掀起盖在伤口上的毛巾。
“哎哟我的妈呀。”
还好,这回他只是晕了那么一下,就挺住了。
他先拿湿毛巾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又捏起棉球,吸饱了药水,一点一点涂抹在伤口上。
大概是疼了,项海背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人也哼哼了两声,把脸扭了个方向,冲着里面的墙。
邢岳赶紧朝伤口上吹气,提心吊胆地问,“疼了吧?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我轻一点儿,你忍一忍啊,一会儿就好了。”
见项海没再有动静,就继续抹起药水来。
抹了一遍,晾一晾,他正打算再抹上一层,就听见项海又说话了,“钱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