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伏第一天
“强子?”
没有回应。
“妈的!”雷涛彻底被激怒了。
他叫过来另一个小弟,小声吩咐着。
话说完,那小弟猛地抬头,瞪大了眼,捏着嗓子说,“涛哥,强子还在里头呢!”
“让你去就去!”雷涛的眼里闪着瘆人的寒光。
那小弟缩了缩脖子,转身朝汽车跑了过去。刚才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涛哥比笼子里那些烈犬还可怕。
雷涛摸不准厨房里有几个人,就贴着客厅的墙慢慢靠近,同时朝里面喊,“我说,朋友。”
等了一会儿,就听里面有人回应,“啥事儿,畜生?”
雷涛的脸色变得难看,不过他还是忍了,“你是贺雄辉小弟吧。咱俩没仇没怨的,我也不难为你。把赵文宇交出来,我就让你走,怎么样?”
里面人哈哈笑了两声,“我是贺雄辉他爹,也就是你爷爷。”
“操!你他妈到底是谁!”雷涛的火再也压不住了。
那个声音大声回答,“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
“听清了么,孙子?”
雷涛一愣,这倒是他没想到的。可马上他就笑了起来,笑得很放肆,还兴奋地拍着巴掌。
“警察啊,那太好了!”
他笑着,慢悠悠摸出一支烟点着,火光也没能消融他眼底的寒意。
他玩味地看着那跳跃的火苗,“你不知道,我这人最喜欢玩儿警察了。”说完朝那火苗吹了吹。
邢岳此时正坐在厨房的一个角落,倚着墙,脚边躺着那个叫强子的小弟。
他听见外面雷涛在笑,“操,跟非洲土狼叫唤似的,真他妈难听。”
他本来打算把雷涛引进来,可那孙子没上当。正琢磨着别的法子,忽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
他立刻贴着墙挪到了窗台下。
门外雷涛还在继续跟他说话,“警察同志,就你一个人?可真是孤胆英雄啊。看来他们老贺家跟警察走得还真近,狼哥一点儿没冤枉他们。”
脚步声停下,与他一墙之隔的那个人轻轻推开了他头顶的窗。
“哎,那个贺雄辉不会真的认你当爹了吧?”
邢岳哼了一声,原来雷涛一直在试图分散他的注意。
他仰起脸,紧盯住那个窗口。
忽然,窗外一亮,跟着一个火球就飞了进来,“啪”的一声砸碎在厨房门口的地上,火苗就乘着四散流淌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
很快,第二个火球也飞了进来,砸在了同一个地方。
外面的雷涛不再说话,开始欣赏这幅逐渐成型的炽烈画面。
多么熟悉的场景。
他自己都觉得神奇,看来这就是警察的宿命。
地上的火苗在迅速靠近,邢岳把腿收回来。见强子的脚就要被燎了,又把他往墙角拽了拽。
外面的人又把胳膊悄悄伸了进来,打算把窗户关死。
邢岳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顺势站了起来。
那人吓得“啊”了一声,就拼命挣着朝后躲。
邢岳一手揪住他的衣领,跟拎鸡一样,把人从窗口拖进来,狠狠地扔在地上。
地上的火苗迅速爬上了他的身体。
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开始在地上打滚。
邢岳从地上拎起强子,扒下他的上衣,把人从窗口扔了出去。
地上那人还在拼命地挣扎。越是挣扎就越是引火上身。
邢岳瞅准时机,把强子的上衣盖到他身上,这才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出火海,也从窗口扔了出去。
这时候,厨房里的东西也开始燃烧,释放出滚滚浓烟。
邢岳屏住呼吸,跳出了窗。
外面,强子还直挺挺躺在地上,另一个小弟身上的火已经差不多灭了,正趴在一边哀嚎。
见他们俩都死不了,邢岳就朝前院绕过去。
他必须尽快把雷涛控制住,不然这房子就危险了,老黄可还在三楼藏着呢。
等他回到前院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院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桃花源的老老小小被连续不断的狗叫声惊醒,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纷纷赶来看热闹。结果发现这家的房子竟然着火了。
“我的妈呀,这房子里有没有人啊?老黄在不在里头啊?”
“赶紧打119!”
“已经打了!”
“那车是谁的啊?还亮着灯呢,咋还堵到人门口了?”
“谁家有灭火器啊?”
“唉,这房子要够呛了!”
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基本上都是干着急。
邢岳紧张起来。雷涛手上有枪,现场这么多群众,真把他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他已经摸到了那辆汽车跟前,见后门和后备箱盖都敞着,地上还扔着一截塑料管。
估计雷涛那小弟就是从汽车油箱里抽了汽油,做的两颗□□。
浓烟开始从房子正门向外翻滚。
邢岳听见雷涛在里面叫骂了两声,就开始往外跑。
于是他立刻钻进了汽车的后排,把车门轻轻关上。
这边刚关好车门,雷涛就跑出来了。
浓烟呛得他直咳嗽,等揉了揉眼睛,就看见院子里一堆的人,也把他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攥紧了枪,可想了想,又悄悄收起来。
“有人跑出来了!”
“这人是谁啊?好像不是老黄啊!”
“哎,哎,你是这家人吗?你没事吧?”
“屋里还有别人吗?”
雷涛一声不响,低头钻进了汽车。
引擎声响起,汽车轰鸣着,疯狂地朝院外倒过去。
围观的人尖叫着躲开。
汽车倒出了院子,车尾一甩,后备箱的盖子竟然“嘭”的一声自己合了起来。
雷涛立刻紧张地回头去看。
邢岳这时正挤在后排的座位下面,屏住了呼吸。
没见有什么问题,雷涛这才一脚油门,沿着来时的路,把车子朝小区外面开。
尽管车速很快,邢岳还是能听见有人的说话声从窗外掠过。
几分钟后,车子拐了个弯。
邢岳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桃花源,回到主路。他的车就停在这条路上。
这是一条新修的路,路面很宽,车流不算密集。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应该没有多少车了。
正是好机会。
他小心地翻转身子,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朝车窗外瞄了一眼,然后猛地窜起来,勒住了雷涛的脖子。
这下着实把雷涛吓了一跳。他双手离开方向盘,一手去拽邢岳的胳膊,另一只手就去摸枪。
“不许动!”邢岳警告他。
见他的手摸向腰间,邢岳赶紧也腾出一只手去抢那只枪。
车子失去了控制,在两个人的争抢下蛇形狂飙。
这时,汽车的灯光一晃,邢岳的余光瞥见对面有个人,正骑着自行车逆行过来。
眼见着车头就奔那人撞了过去。
那人也看见了这辆疯狂的汽车,吓得车把来回乱拐。
邢岳只好松开夺枪的手,狠狠转了一把方向盘。
趁着这个空隙,雷涛掏出了手|枪。
邢岳干脆把方向盘打死。
汽车像蒙住眼的疯牛,开始高速原地打转。车轮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很快就冒出黑烟。
由于惯性,车里的两个人都被甩到一边。雷涛的枪也脱手掉在地上。
见雷涛挣扎着想去捡枪,邢岳就把手一松,方向盘迅速回转。
汽车又朝反方向转了过去。
两个人再次被甩到了另一边。
趁雷涛的身子还歪着,邢岳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汽车的喇叭长鸣,邢岳从后排跳到副驾驶。
他一手攥住方向盘,就准备去捡地上的枪,却被对面雪亮的车灯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