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刑侦] 第183章

作者:三伏第一天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推理悬疑

  可邢岳还是闹,撒娇似的,继续缠着。隔着衣服,浑身冰凉。

  项海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睁开眼,翻了个身,撩开衣服,手在他背上一摸,“哥,你身上咋这么凉?”

  邢岳的脑袋来回蹭了半天,终于贴着他耳边说了声,“冷。”

  这话悄悄的,轻得像一次呼吸。

  项海彻底醒了,手一抹,却发现小腹那更凉,就像一直卧在冰上,捂都捂不热。

  “你是不是也挨浇了?”

  邢岳不说话,只是脑袋上下动了动,算是承认。

  “你到底干嘛去了?”项海不明白,他自己也淋了雨,可也没冻成这样。

  说着就打算去摸摸邢岳的脑门,看他是不是发烧,可手却被按住。

  “......哥,咱别闹了,行不?”

  邢岳摇头。被子微微起伏,项海的掌心下渐渐焦灼。

  尽管嗓子还哑着,邢岳还是重重地出了声。

  他身上冰凉,可呼吸却像在这房间里点火。

  火在耳根处烧起来,瞬间将项海点燃。

  “小海...”

  他又开始叫他的名字,声音很低。手指埋进他细软的发丝,催促着。

  他想要用这种真实的方式庆祝。

  庆祝他们都活着,庆祝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折腾完,邢岳不愿动弹。项海斗争了半天,终于还是爬起来。

  打开卫生间的灯,他发现洗手池边扔着几件衣服,是邢岳的,已经湿透了,上面还滚着不少泥沙。

  项海皱起眉,一转头,又看到墙上还挂了套陌生的衣服,像是工作服,上衣背后写着“松浦船务”四个大字。

  松浦...是那个码头么?

  把自己洗干净,项海又钻回被窝,发现邢岳已经睡着了。

  摸了摸他的脑门,感觉比刚才暖了不少,这才也躺下来继续睡觉。

  可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邢岳就开始翻腾。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直到把被窝里的热气折腾得精光。

  项海坐起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邢岳不说话,只是不安地来回翻动,最后干脆把被子一甩,滚到了墙边。

  项海赶紧又给他盖住,“哥?”

  邢岳抓着被角,还想掀开,哑着嗓子说,“热。”

  项海拧开床头的灯,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短发乱糟糟的,紧皱着眉,眼窝烧得通红,额头上却一滴汗也没有。

  项海立刻按住他的脑门。刚才还是冰凉的,这会儿烫得他的心揪成一团。

  “哥,你发烧了,怎么弄的?你今天到底干啥去了啊?”

  邢岳不说话,闭着眼,把手臂搭在眼眶上。

  “我去给你拿药!”项海说着就跳下床,却被从后面拉住。

  “小海,”邢岳睁开眼,半撑起身子,就那么看着他,目光却模模糊糊的,“你陪我去么?”

  “什么?”

  “明天,去看我爸,你陪我去么?”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当然了。”项海坐回到床边,让他躺下,又替他把被子盖严实,“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邢岳这才把眼闭上,却还拉着他的胳膊,“那睡吧,太晚了。”

  “行,睡吧。”项海顺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定好闹钟,明天咱们早早地过去。”

  邢岳终于安静下来,头一点点歪向一边。

  项海把那只滚烫的手塞回被子,轻轻站起身。想了想,还是去了厨房。

  他可以肯定,邢岳绝对是掉水里了,所以衣服才湿透,所以浑身才冰凉,所以才发烧。

  花了二十分钟,他用可乐和生姜片,煮了浓浓的一碗姜糖水,端到床边。

  邢岳身上的被子又被掀了,人就那么晾着。

  项海把他拽起来,哄着他把水喝了,才让他躺下,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果然,没过多久,邢岳的额头就冒出了汗珠。

  身上烧得难受,连手心里都是汗,他又想掀被子,却被项海牢牢按住。

  等他稍微平静了些,项海就跑去洗手间弄了条湿毛巾,搭在他脑门上。

  很快,他又翻腾起来。项海就再把他按住。

  反反反复复,直到那条毛巾变得半干,邢岳终于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项海又试了试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这时候窗外的雨声也停了。

  -

  早饭弄的差不多了,项海准备去把邢岳叫起来。

  隔着卧室的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咳”、“咳”地清着嗓子,就跟准备发表演说似的。

  推开门,他探进脑袋,“你醒了?”

  邢岳正站在屋子中间,睡衣外面套了件厚实的卫衣,看见项海进来,又吭吭地清了清嗓子。

  “领导这是打算讲两句么?”

  邢岳笑了,在喉咙处捏了捏,试着说话,“咳,那个,我饿了。”

  还好,虽然还不那么透亮,但他又可以说话了。

  项海也笑起来,“饭已OK,请领导出来咪西吧。”

  邢岳就过来搂着他朝外面走,“小同志,你这觉悟挺高啊。”

  “对了,我想先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

  “还是先吃饭吧,”项海把他的衣服拽了拽,“吃完饭暖和,要不容易着凉。”

  “行。”邢岳很听话地去刷了牙,然后就坐到了饭桌旁。

  项海去洗手间把暖风打开,提前吹着,又关上洗手间的门。

  两个人吃着饭,项海就问,“哥,昨天你是不是掉水里了?我看你衣服全湿了。”

  邢岳只是“嗯”了一声,没抬头,继续吃饭。

  “那个越狱的人,后来抓住了么?”

  “抓住了。”

  “在水里抓住的?”

  邢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吧。”

  项海就不多问了。

  这时候邢岳又问,“昨天一整天,你干啥去了?”

  “哦,就,出去跑跑线索。结果等我回来,局里人都走光了。”

  邢岳点了点头。

  两个人继续吃饭。

  -

  一夜秋雨,把天空洗刷得透明。早上起来,头顶像盖着一块无边无沿的蓝色玻璃。空气很凉,但带着雨后特有的清爽。满地的落叶,有青有黄,叶片存了些雨水,折射着太阳的光线。

  车子停在墓园大门外,项海跳下来,从后座抱出一大捧白色的花。

  邢岳关了车门,两手空空,就点上了一支烟。

  今天他穿了件半长的风衣,里面套了件高领毛衣。里里外外,都是和他的短发同样的颜色

  “这可真安静。”

  两个人朝里面走,项海捧着花,耳边只有鸟鸣,还有落叶随着脚步翻动的沙沙声。

  邢岳听了一乐,“这地方要是热闹起来,还麻烦了。”

  他深吸了口烟,“不过清明的时候倒是真挺热闹的,活人比死人还多。”

  两个人继续走着,谁都没再说话。

  这片墓园面积不算很大,邢逸清的墓碑静静地伫立在一个角落,周围的邻居不算多。

  就像罗美华说的,惦记他的人很多,他不会寂寞。

  等他们俩人到的时候,墓碑前已经摆满了鲜花。

  “怎么...这么多花?”项海惊呆了,转过头看着邢岳。

  邢岳的手插在兜里,一耸肩,“别人送的呗。”

  “谁送的?”

  “不知道。”邢岳吸了吸鼻子,蹲下来,看着那些花,“这上面也没写名。”

  他已经习惯了。每次和老妈过来,基本都是这样。

  只是这一次格外多,因为今年是邢逸清离开的第十年。

  “那...怎么办?” 项海忽然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一束显得有些寒酸了。

  “什么怎么办?”邢岳回过身,扬起脸,阳光落入眼睛,他眯起眼,“就放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