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伏第一天
可是,该用什么法子来解决他呢?
袁国平又在一地的狼藉里转了半天,始终抓不到头绪。于是从墙角捡回撞碎了屏幕的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家,他就陷进沙发,开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想干掉项海原本很简单,就像他曾经干掉的每一个人。比如那个林胜,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对方就成了一具焦尸。
可这次不一样,他没办法借助赵郎的力量,甚至不能让赵郎察觉。
如果赵郎知道,那个赵亭曾让他调查的人是个缉毒警,而他不但没调查,还反咬了赵亭一口。现在,那个缉毒警正明目张胆地卧在赵亭身边,像颗随时可能引爆的雷。而赵亭因此化身成疯狗,正变本加厉地给赵郎添堵......
所以说,你袁国平到底安的什么心?
袁国平紧闭了眼,狠狠捏着额头。
如果这一切让赵郎知道,项海会落个什么结果不好说,他自己怕是会先一步被火化。
所以他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项海消失。
可他手上没有人啊...以往这些“脏活”都是赵郎的人帮他做,现在两手空空,俩眼一摸黑,短时间内去哪找这种亡命徒?
如果在体制内,想毁掉一个人他有的是法子,可在此之外...
手指又被烫了一下,袁国平这才睁开眼,把烟头按进拥挤的烟灰缸。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自己还真是被气糊涂了,现在项海人是游离于他的掌控之外,可根还在那个系统之内啊。
就像飘渺的烟雾他握不住,可这烟头不还实实在在捏在自己手里。
只要他还是个警察,就有办法毁了他。
没有夺命的刀,就用噬魂的药。
呵呵,一个小小的缉毒警...袁国平微微眯起眼。
他觉得过去的自己还是太仁慈了。那么个小东西,明明困在自己身下,只差临门一脚,竟然让他给跑了。
池御的话也挺有意思,他说项海在十年前就死了......
有时候杀一个人并不是非要了他的命,还包括让他永远失去希望。这一点,袁国平觉得自己很在行。
想到那个如鲜花般美好的小东西,即将再次夭折在自己手上,袁国平忽然就不害怕了,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
他翘起一条腿,晃动着脚尖,开始思索切入点。
很快,脚尖又安静下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池御曾经说过,项海的爸妈都吸毒,而且他爸还是个被枪毙的毒贩子。
啧,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竟然成了缉毒警?
袁国平笑了。
他忽然就明白项海为什么要当一个缉毒警了。
于是他更笑了,甚至还轻轻摇了摇头。
可怜的小东西......所以说,为什么要生出这种不堪一击的希望来呢?是谁给的你勇气?
他又点着一支烟,却不吸,只是捏在手里欣赏。
这无疑是一剂好药,只可惜药力还不够。
还缺一把猛火和一副药引子。
-
凌晨2:07。
项海依旧躺在沙发上,但好在已经有了一条被子和一只枕头。
他睡不着,脑子里总是不停地浮现刚才在洗手间里的场景。他越是紧闭着眼,邢岳就越是在吻他,他就越睡不着。
在沙发上来回翻腾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按。
-哥,你睡了么?
没想到邢岳立刻就回了过来。
-睡了。
他捂着嘴好一阵乐。
-睡了还能回消息?
-那你还问?
邢岳正坐在阳台上项海常坐的那张椅子里,叼着烟。
-你怎么还不睡?
项海又把被子朝上拽了拽。
-你怎么也没睡?
邢岳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敲了一串字,又删掉。再敲了些字,又再次删掉。
他想告诉项海,袁国平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可他不忍心。
又想安慰他别害怕,自己一定会想到办法。可到现在脑子仍是一片空白。
这时候项海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哥,你今天开心么?
-你呢?
-我很开心。你不开心么?
邢岳盯着屏幕,就觉得视线忽然模糊起来,像被大雨朦胧的车窗。
-我也很开心。
-小海
邢岳的手指一颤,话还没说完就发了出去。
-嗯?
-没什么,我有点困了。
-哦,那你赶紧睡吧。
项海有些小失望,原本以为邢岳会很乐意再交流一下子的。不过他最后还是又提了个要求。
-哥,你再亲我一下吧。
-隔着电话怎么亲啊
邢岳拼命擦着屏幕,可那上面的字却愈发的看不清。
-唉呀你就亲一下呗,我能收到。
咋这么没情调呢?
于是邢岳就很听话地把手机挨近嘴唇。只是还在途中,烧了半截的烟就滚落到地上。
-
下午16:11。
邢岳审完了那个父老乡亲盗窃团伙的一杆主犯,把剩下那些次要角色交给秦鹏他们继续审,就离开了分局。
车子停在贺焜的医院楼下,他径直上楼。
一进门,就看见贺焜还在跟养狗专业户老黄视频,满屏的狗头,一屋子的呜呜汪汪。
看见邢岳,贺焜难得收了心,只是又跟老黄交待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从躺椅里站起身,“找我啥事?”
“你在第一监狱有关系吧,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邢岳直截了当地问。
这是他想了一夜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贺焜这样的人,能在第一监狱太太平平度过这么多年,甚至在袁国平成了监狱长之后依然自在,这里面的原因邢岳当然懂。
他自己在第一监狱也有熟人,可惜力量不够。
“你要干啥?”
“对付袁国平。”
贺焜搔了搔眼角的皱纹,“咋对付?进去拿刀捅了他?”
“这你甭管,也牵连不到你。”
贺焜呵呵一笑,又背起手,在窗边来回溜达,“怎么着,之前给你的那么多材料都没用上?”
“用上了,谢谢你。”邢岳微垂着头,“可那样需要时间,我现在等不了了。”
“为什么等不了?你急什么?”
邢岳不吭声。
贺焜摸着下巴,“因为那个卧底的小警察?”
邢岳立刻抬起头。
贺焜呵呵一笑,“别紧张,我对你们那些事没兴趣。”
“我只是好奇,就算你混进去,拿到了姓袁的什么把柄,然后打算怎么做?”
邢岳又沉默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什么把柄,即便拿到了,又能做什么。
那么多板上钉钉的证据已经交给了钟教授,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再能威胁到袁国平了。可他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总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多争取一点点时间。
贺焜看了他一会儿,转头从抽屉里捞出一盒烟,又推开一扇窗。
冷冽的空气瞬间灌了进来,屋子里的温度随着丝丝缕缕的烟雾迅速流逝。
贺焜吸了口烟,把烟雾吹向窗外,回过头,忽然问,“邢岳,你知道当年你爸是怎么死的吗?”
邢岳猛地抬眼,竖起浑身的刺,“你提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