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刑侦] 第278章

作者:三伏第一天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推理悬疑

  这一切太过熟悉,又很陌生。是一场美梦,也是噩梦。

  好在无论是梦境中还是梦醒后,他们都是真实的,有交握的手可以证明。

  戴好警帽,俩人并肩而立,很快,会议室的门开了。

  一片深蓝鱼贯而入,肩上银星闪耀。

  邢岳一眼就看到了徐枫,刹那间,右手自觉就要举到眉边,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来的人不少,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每个人都带着和煦的笑。

  徐枫来到俩人面前,长久地打量着他们,鼻翼微动。

  邢岳终于举起右手,挺直脊背,“徐局。”

  徐枫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又把目光转向项海。

  “徐局。”项海同样敬礼。

  他与徐枫之间其实了解不算多,到分局总共不过半年,还有大半的时间飘在外头。

  可徐枫同样拍着他的肩,又重重地按了按。

  随后,徐枫轻吐了口气,转身向他们介绍那两位陌生的领导。

  一个是新调任的振华分局局长,另一个是新调任的东江市局局长。

  简单寒暄过后,授奖仪式正式开始。

  本着特事特办的原则,这场特殊的授奖仪式也因地制宜地从速从简了。

  但该有的流程都有。

  市局领导讲话,分局领导讲话,监狱领导讲话。

  授勋,授奖章,授奖金和奖状。

  只是省略了他们的获奖感言环节。

  正好,俩人正乐得如此。

  随后,邢岳又作为邢逸清的儿子,接受了追授给邢逸清大大小小的各种荣誉。

  这个环节本该更隆重,但同样,因地制宜地从简了。

  大概四十分钟后,授勋仪式结束,领导在掌声中退场,只有徐枫留了下来。

  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仨,徐枫掏出烟,“抽不?”

  邢岳摇头,“已经戒了。”

  项海跟上,“我也是。”

  徐枫哼地一乐,又舒了口气,自己把烟点上,“好啊,戒了好。”

  他留下主要是为了和邢岳面对面商量孔杰的案子。当然,在那之前,他也有话想对这俩人说。

  可来回看着面前这两对眼睛,打好的腹稿又不见了。

  “唔...”他吸了口烟,吐出烟雾,拣要紧的说,“袁国平已经被收押了。检察院以涉嫌强|奸、猥|亵、渎职、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等罪名,对他提起了公诉。”

  “霍延也是一样。”

  “还有,邢局当年的案子已经审结,主犯赵郎死亡,其余从犯均已到案。”

  “剩下赵亭,赵文宇等人,都已经移交给检察院,等待公诉。”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他们曾经为之痛苦的,为之奋斗的,为之迷茫的,为之不顾一切的...现在都有了结果。

  这是他们等待已久的结果,是他们的信仰结出的果实。

  徐枫把最后一口烟吸掉,摁灭烟头,忽然掏出手机。

  “哦,那个,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推开会议室的门,又随手关上。

  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没有监控,没有狱警,也没有长明灯。

  “哥,结束了,”项海的眼圈有些泛红,“真的结束了?”

  “结束了。”邢岳转过身,张开手臂,“真的结束了。”

  “哥!”

  项海猛扑进他怀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结束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对,我们赢了!”邢岳收紧手臂,“我们胜利了。”

  还好我们都没有放弃。

  胜利需要被铭记,也需要被庆祝。

  无需鲜花和掌声,也无需聚光灯,只要彼此的体温就够了。

  他们是胜利者,是恋人,也是战友,是彼此坚持到胜利的理由。

  所以他们要以自己的方式来庆祝。

  致战友,也致我的爱人。

  于是项海钻出邢岳的怀抱,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的本性是贪婪的,像没有终点的列车,欲望是燃料,永远以下一站为目标。

  穷则思富,富又想贵;输了想翻盘,赢了想连庄;寂寞时想恋爱,爱了又期待地久天长。那些个什么“有你在身边就够了”的屁话,不过是迫于现状折叠了欲望。

  赌徒如此,囚徒也一样。

  胜利的果实还没来得及品尝,心里就滋生出别的念想。

  都怪这个吻,这个从时间的缝隙中偷来的吻,释放了所有蛰伏的欲望。

  项海很想永远这样吻下去,就像过去自由时一样,却不得不争分夺秒。

  可记忆的闸门已经被打开,所有和这个吻有关的,和胜利无关的;那些如一日三餐般平凡的,却被他小心翼翼珍藏在那只褪了色的“聚宝盆”中的...全部洪水一样奔涌出来。

  好不容易分开唇瓣,额头还抵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也愈发颤抖地纠缠着。

  上一次这样的拥吻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他忽然紧搂住邢岳的脖子,脸深埋在他肩上,“哥,我想,回家...”

  “我错了,哥,我错了!我想回家,呜呜呜,我好想回家。”

  从那个染血的雪夜到刚才胸前被挂上勋章,从药厂到看守所,再到法庭,再到现在,项海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

  不是因为不能披红挂绿、堂堂正正接受荣誉,也不是因为身上的蓝衣只能像道具样的临时串场,他只是突然很想回到从前,回到他们可以自由亲吻、拥抱的时光。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在乎袁国平是死是活,只想回家,回到那个有邢岳和他在的家,那间带着橘子味空气的房子。

  他承认是自己太贪心了,比邢岳要贪婪许多。

  邢岳心中的那个家里只有他,而他心里的家却觊觎着许多许多。

  有山有海还有玫瑰花。

  项海哭得很凶,像偷跑出去玩久了,忘了回家路的小学生。

  邢岳只是不停摩挲他的后背,在他冒着青茬的头顶一下下亲着,“你没错,我看谁敢说你错了?”

  不怪你,要怪就怪这胜利来得不是时候。一桌子庆功宴,却已经不香了。

  “小海,咱们的家还在呢,会回去的,再等等,咱们都会回去的。”

  警察叔叔说会送他回家,可迷路的小学生却哭得更厉害了。恨自己贪玩儿,爸妈明明告诉过别走远。怕回家会挨揍,更怕以后连挨揍的机会都没了。

  邢岳感觉背上的制服就快被那双小爪子给抓碎了。

  想想还挺逗的,自己这点儿软技能正在被项海继承并发扬光大,搞的他都不好意思炫技了。

  他能体会项海此时的心情,但这种滋味早在项海还没来时他已经尝得够够了,所以这会儿他挺平静,因为他很满足。

  眼下这几分钟不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

  去他的赵郎和袁国平,去他的一年半还是两年,去他的缝纫机和长明灯,去他的将来和过往。

  他只愿珍重现在。

  现在项海很激动,他自己也在澎湃,但质感却不一样。

  一个是春汛时奔涌的东江水,一个是浴缸里随手撩起的小浪花。

  当然浪的那个是他。

  他仍在被那个吻抚慰着,像久病的人终于等来了一贴良药。

  这或许是接下来的18个月里唯一的机会,因此他格外珍惜,想再好好把握一下。

  “小海,你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他偏过头,在项海的耳朵尖轻轻磨蹭着,“你再甩一道,我级别就超越我爸了。”

  这话很灵,项海戛然而止,并且赶紧抬起头,看了看他肩上湿漉漉的一片,又朝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声音瓮瓮的,“没蹭上...”

  邢岳追过去,在他湿漉漉的眼尾亲了一下,“真咸...你早上洗脸了么?”

  “洗了。”

  “你可别又冒泡啊。”

  项海使劲吸了吸鼻子,“没泡儿...”

  于是邢岳这才低下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火燎一样低声求着,“小海,这个时间多宝贵啊,你再多亲我一下吧,嗯?”

  项海一脸的潮湿被他一句话就燎干了,朝门口看了一眼,“还是别了吧,徐局接电话马上就回来了。”

  邢岳呵呵一声,“哪来的电话,徐局那手机一直黑屏呢,你没看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