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们了解到,警方是因一些经济问题将人拘传,只是配合调查,那些人就认为事情不大,很好摆平。

于是其中一有些门路的中层买家,担心事情闹大,他们作为介绍人,害怕失信于自己的上层,就开始纷纷按耐不住,自作主张地疏通关系,给陈砚初来求情了,妄图利用关系和面子,把事情摆平。

殊不知他们却因此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警方可以就此顺藤摸下去,查出背后更大的伞,以及参与的人。

而这才是黎尚之前使用经济问题对陈砚初进行拘传的真正目的。

如果直接是用更严重的罪行来拘留陈砚初,那些消息灵通的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可能还会避之不及,只有因经济原因配合调查,才会让那些人放松大意。

会议室里,贺临道了声谢,神色郑重地把纸条接过,他问两位领导:“目前的情况不会对调查造成影响吧?”

随着调查的深入,领导这边的压力肯定也会增加。

“放心吧。”徐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就现在的情况,老头子我们还是顶得住的。”

话刚说到这里,徐厅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老厅长给他们使了个眼色,接起了电话:“喂,啊?哦,好好好,我知道了。什么?有这样的事情啊?我知道,我知道,纳税大户,肯定不会让你们难办,我得到市局以后问问情况。一定会好好调查,如果是冤枉的,会还他清白,回头有消息了我再答复你。”

几个人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听着老厅长娴熟地打着太极。

徐厅挂了手机以后,转向他们道:“回头这些后面打来电话的,我陆续总结了以后再把情况给你们。”

贺临点头:“好。”

徐厅拍了拍贺临的肩膀,又转头对黎尚道:“我当初任命你们,就知道我和老张没有看错人。”

张副厅长关切地问他们:“DNA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按照之前的预定计划,他们都在等待这个证据,可以说,相关情况将会决定警方这一次整体行动的成败,也是他们能否最终扣留住陈砚初的关键。

贺临道:“早上刚催过,已经加急处理,预计还有两个小时。”

目前刚到八点,他们扣留陈砚初最多到九点多就要放人,也就是说,要拖上一个小时。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砚初是白葬的可能性在逐渐增大。

道理非常简单,若他不是白葬,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连锁反应。

那些求情的人中有不少位高权重之人,这些人是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陈砚初出马,除非他的身上有着更多隐藏的秘密。

而普赛那边明显应对速度变慢。

这也说明,他们所抓的人可能在这个团体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关键地位。

而此时,被关在这里的陈砚初,恐怕还不知道警方的操作和外面的事态变化……

伴随着审问的再次开始。

黎尚那边也没有闲着,他和顾念堂稍作沟通,随后严肃道:“开始吧。”

自从昨天放出了陈砚初被抓的消息以后,已经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

对普赛的技术攻击,也已经持续了十来个小时。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现在的行动做的前期准备。

打草惊蛇之后,就是引蛇出洞,敲山震虎了。

在前期,贺临和黎尚已经和技术组还有学生们推演过无数遍,技术人员很快施行,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悄然进行。

经过了一夜的交战,对方应该也是彻夜未眠的。

随后,也就到了警方计划的下一步,DNS劫持。

在本地网络修改DNS,将普赛的域名引向错误的IP,实现国内对其的屏蔽。

技术人员早已对普赛进行了镜像搭建,制作了一个虚假的网站。

这个镜像网站从外观上看,和普赛几乎完全一样,可这个网站其实只是个壳子。

在屏蔽了真正的普赛网站以后,他们迅速把镜像网站用普赛原来的域名挂了上去。镜像网站会绕过认证信息,让登陆者察觉不出异常,而这个网站,是有用户信息获取功能的。

一旦有人试图登陆,他们的部分信息就会被反馈到警方这里来。

很快,宋安行就兴奋地转头对黎尚道:“有数据进来了!”

黎尚看了看屏幕道:“进行汇总。”

在经历了昨晚的消息,还有网站的无法登陆之后,那些使用普赛洗钱的人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

有的用户有数亿资产放在里面,听说网站出了问题,如何不急?

一旦网站恢复,就会第一时间尝试登陆,查看自己的款项,甚至要做出逃准备。

他们来不及判断网站的真假,见到了镜像网站就急于登陆,殊不知他们的电脑信息已经在被发送到警方手中。

普赛网站也是首次大规模地受到攻击,就算是背后的人发现了这些情况,紧急发送通知,进行技术调整,也会应对不足。

这恐怕是普赛开站以来,最大的一次信任危机。

随着一项项操作的进行,警方很快就获取到了一些用户信息。

专案组的众人忙碌了一个来小时,对方的程序修复终于完成,之前攻击的漏洞被补上,大概也已经通知到位,不再有新的用户涌入镜像网站。

黎尚看了看搜集到的资料,对技术人员道:“收工吧。”

第223章 28

此时的审讯室里, 陈砚初坐在李临希的对面,听着身侧的律师对各种问题对答如流。

眼前的女警还是太年轻了,很快就掉进了为她设计好的陷阱中, 一度被律师的回答牵着鼻子走,即使是偶尔跳出陷阱,问的问题也没有问到点子上。

这让陈砚初觉得有些无趣。

此时背后执棋的人是他, 却因为对手的无能而感觉到索然无味。

百无聊赖的陈砚初忍不住打断了审讯的节奏:“对不起,空调的温度太高, 感觉有些闷, 能再开低一点吗?”

他说的话虽然礼貌谦和, 可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上位者姿态的颐指气使,仿佛此时的他并不是一个前来接受审讯的嫌疑人,而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掌权者,每一句话, 每一个神态都带着威压。

李临希险些被他的威压所影响,几乎要应承他的要求,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此时的场景和双方的身份, 女警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里是中央空调,警局作为公共建筑,温度是统一设定好的, 陈先生还是尽快习惯一下吧。”

这话有些不太客气了,一旁的律师闻言刚想开口, 倒是陈砚初抢在了他的前面, 他伸手松了松领带:“是嘛,那可能要留下点遗憾了,毕竟留给我习惯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

此时的陈砚初眼神里全都是戏谑,他知道, 不论有没有律师,这些事情都动摇不到他的根本。

袁工熟悉银行的内部情况,找的人也很专业,各种手段都做得极其干净。

能从他下属的几家公司走账的交易,都是过了明路的,一应手续齐全,每一笔记录全都收支分明,几乎是做到了天衣无缝。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审计师一时半会也休想从账面和流水上看出任何问题。

即便是警方有所发现,也只是一些吹毛求疵的小问题,甚至不足以让他被多关一段时间。

这场博弈,陈砚初几乎是志在必得。

如同那些人在活动现场的外面把他坐的车拦了下来,也绝对找不到他就是会长的证据。

没有证据只有怀疑,他们关不了他太久,只要他从警局里堂堂正正地走出来。

他陈砚初,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生意人。

陈砚初自诩自己已经达到了编造谎言的最高境界,将谎言和真相混在一起,虚假和真实交织在一起,无法证实也无法推翻。

警察办事讲究证据,那就让他们没有证据可查,没有线索可找。

而陈砚初本人也早就练就了波澜不惊的处事风格,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都能保持同样的神态和语速,让人无法从他的言行和表情中判断真伪。

剩下的,就让律师和警察周旋,陈砚初甚至走神看向了自己的手,因为起得太早,他现在有点困了。

他的指甲圆润,修剪得很干净,可还是能够看出很多陈旧的伤口。

在过去,他的手曾经长满了刺,也曾经满是裂开的口子,甚至还会不停地蜕皮,印象里的这双手还经常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粗糙得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可现在,今非昔比。

就是这样一双曾经满是疮痍的手,如今搅弄风雨,把大多数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果不是在被这些警察纠缠,那昨晚那个坐在显轿上,戴着面具身穿白袍高高在上,受众人朝拜的人,应该就是他。

他喜欢从高处观察那些信徒们的表情,享受着他们仰视的目光。那是一群绝望而愚蠢的可怜人,忽然看到了生活之中的一线生机,把他视作救命稻草,眼神之中无比崇拜。

那一线生机是他给他们的,而那些绝望,也是他给予他们的。

他享受着将众生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快乐,仿佛自己生来就应当如此执掌生杀,睥睨天下,他迟早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成立众生会不是运行普赛所必须的,夏厌不止一次地反对过他,认为众生会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弱点,希望能够有更好更隐蔽的替代方案。

但他却一意孤行,近乎偏执地坚持成立了众生会,不为别的,就为了满足他掌握权利之后对人性的支配权,没有什么是比被人仰望更令他身心愉悦的了。

他可以随意地掌控那些普通人的生死,然后靠着他们的血肉去拿捏他们的父母亲友。

看着那么多人对着自己的仇人感恩戴德,俯首称臣的样子。

玩弄人心就成为了陈砚初生活在世,最乐此不疲的的事情。作为可怜的芸芸众生,就该被他这样的人愚弄。

愚蠢的人啊,生来就应该被掌握,被支配。

想到这里,陈砚初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仿佛是疲倦,可面具下却藏着一颗异常兴奋的心,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群警察对他束手无策的样子。

.

自陈砚初有记忆起,他就坚持地认为自己不是个普通人,只是他有些生不逢时,父母拖累了他的人生。

他们给他取名为一尘,渺小到像是一粒尘埃。而他却觉得自己既有才思之锐,又有风骨之特。

他的出身并不好,母亲是个陪酒女,父亲是个混子,后来做了小偷。

他们的爷爷家和姥爷家是邻居,住在欣城最破旧的一条巷子里,穷得叮当响。

他爸妈打小就认识,都不爱上学读书,早早就出来混了社会,大概是破罐破摔,又可能是母亲被一位男生甩了以后,父亲就趁虚而入。

后来,他们两个人合伙做了好几次的仙人跳,运气好骗到了一个有老婆的大老板,那人为了封口,不想把事情闹大,给了他们一笔钱。

两个人就这么假戏真做,后来成为了夫妻,还把他给生了下来。

童年里,他在父母之间,在那个家里,感觉不到任何的爱意。

父亲在家吃饭的日子屈指可数,他不是在坐牢,就是在坐牢的路上,以致于那附近只要是有人丢了东西,出了事情,警察的第一反应就是会想到他家。导致父亲只能去很远的地方作案。

母亲则总是醉醺醺的,喝多了酒吐得稀里哗啦,一地狼籍,让年幼的他来收拾残局,第二天母亲再打扮得光鲜亮丽,若无其事,花枝招展地去上班。

当父亲去坐牢时,母亲没有钱,有时候就会接点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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