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小素
“鲁先生,你在吗?”张姐的声音更大了,把门敲得哐哐响,连着容昭的房间都跟着颤了颤。
生怕被人窥见不得了的秘密,容昭又把东西放了进去,想着等张姐消停了再说。
张姐不光不消停,还开始敲容昭的房间门:“小容,小容。”
容昭没法,走过去开门。
张姐手上拿着一把收起来的灰色雨伞,伞尖正往下滴水,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水渍。
张姐看到容昭,神色着急地问道:“小容,你看见鲁先生下班回来了吗?”
容昭转头往鲁先生的房间门上看了一眼:“二十分钟前他人还在的。”
定制礼服的女服务员给他送衣服,他看见跟她一起来的司机进了鲁先生的房间说话。
张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那怎么敲门没人应答,我看他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她急得声音都有点打哆嗦,比起平时一副精明算计的包租婆的样子,此时的她更像一个疼爱孩子的慈祥母亲。
“我家二宝发烧到四十度,吃了退烧药也没见退下去,这可怎么办,要是烧傻了怎么办,想问问鲁先生有什么快点把烧退下去的好办法。”
容昭是知道鲁先生的真实职业的,他不是什么医生,只是一个在医院看守太平间的护工。
容昭对张姐说道:“还是先把孩子送去医院吧。”
“今天下午就去看过了,验了血拿了药,医生就让吃药,没别的法,”张姐一边拿出手机,低头调出通讯录,“我再打一下鲁先生的电话试试。”
正要拨出去,“吱呀”一声,隔壁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张姐像看到了救命恩人,赶忙收起手机走上前:“鲁先生,原来你在家啊,我家二宝烧太高了,四十度了,食欲差,也不肯吃饭。”
鲁海荣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黑色西装裤,微皱着眉,听见张姐的话,神情才舒展开:“刚才在睡觉,没听见你敲门。等我一下。”
张姐要跟着鲁海荣进屋,被他转身拦住:“房间没收拾,有点乱,你在这等着我。”
很快,鲁海荣重新出现在房间门口,他在自己的衣服外面穿了件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一个听诊器,手上拎着一个医药箱。
箱子上大大的医院标志的+号下面写着东榆市第二人民医院几个字。
他扶了下金丝眼镜,眸光在镜片后面微微闪了一下,对着急求医的张姐说道:“带我去看看病人。”
容昭站在房间门口,看见张姐帮鲁海荣撑着伞从二路楼梯下去。
伞面向鲁海荣倾斜着,张姐的半边衣服渐渐湿透,焦急的神色中带着讨好的笑意。
鲁海荣看起来很享受作为一个医生被人尊重和需要的感觉。
对鲁海荣的这种生活方式,容昭没有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每个人都敢或者都愿意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魔障摊在光天化日下给人看,就像他自己。
容昭关上门,将房间门反锁上,确定不会被人打扰了。
冲好养胃冲剂喝下,过了一会,容昭将背包里的东西整理好,礼服叠好,一同放进背包里,最后又拿了双鞋。
撑着伞到了一楼,经过房东家门口,听见张姐叫他:“小容,下这么大的雨还出去啊?”
张姐又开始有闲心操心别人了,孩子的情况八成是稳定下来了。
容昭停下脚步,点了下头:“回单位加班。”
张姐转头对容昭喊道:“下大雨不能出去的啊……哦对,你是男的,没事儿。”
“谢谢你啊鲁先生,就是不知道这个烧一会还会再起来吗,鲁先生您今天晚上出门吗?”
“我怕一会烧再起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四十度啊太吓人了。”
容昭在张姐喋喋不休的背景音中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带子,踏进了无边的雨幕。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雨滴砸在市局大楼的玻璃窗上,汇集成一股股水流,往下打湿了灰黄色的楼墙。
这场雷阵雨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会不会一直下。
夏天的暴雨经常不按常理出牌,或许一会就停了,也或许会在万籁俱寂的凌晨十二点突然落下。
仅大雨开始之后半个小时,一条微博热搜就被顶了上来,“东榆市大雨”。
一场普通的大雨自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点,而一场预示着神秘凶杀案的大雨足以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有些胆子大爱玩的,正在网上征集东榆市的网友进行一项叫作雨夜冒险的活动。
甚至有人po出了自己穿着红色裙子的照片,说要给大家直播自己下班回家。
大多数人都是老实惜命的,正在上班上学的都已经约好了同伴,准备晚上结伴回家。别说红裙子了,连红色的鞋子都不敢穿。
“知道了知道了,”范瑶接到她妈妈的电话,一边放下手里的眼影盘,“伞带了,您别操心了。”
“晚上晚点回去,凌晨两三点吧,不用等我,您跟我爸先睡。”
范瑶的电话挂断之后,郑可和肖潜的手机相继响了起来,都是家人不放心,打来电话问问。
他们是刑警,经常在外风餐露宿,也经常出生入死。他们同时也是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肖潜挂了家人的电话,转头对白旭东说道:“白副,晴姐竟然没给你打电话,这次这么放心的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砰砰砰”门外响起敲门声,白小晴拎着一把伞走了进来,冲白旭东喊道:“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