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卷袖
“住嘴!”谢载月走到门前,冷厉喝道。
那几个人一见是大理寺的官差,不敢得罪,果然讪讪闭了嘴。可又见谢载月不过是个少年,门内站着的大人更是位文弱的美人,又壮胆道:“大人,真不是我们瞎说,您老是不知道,小初啊,和那鱼儿有私情,可沙老板不同意,最近还要赶他出去呢。也许就是他急了眼,杀了沙老板也未可知。”
另一人也道:“小初说他辰时上工,见了沙老板就走了,可那时候整条街都没几个人,谁知道他到底是走了,还是进去杀了人。”
几人虽然可恶,可所说的确实是个线索,谢载月下意识看了一眼小初。
小初猛地爬起来,嚷道:“那我也不会杀人!你们几个泼皮,少在这里胡说!”
带头发难的人也逼近几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上午离开后去了哪里,可有人证?”
谁料,小初居然真的支吾起来,只让他们别瞎说,却对自己去往何方避而不谈。
几个泼皮一见小初慌神,还真以为叫自己瞎猫碰见死耗子,愈发得意起来。
谢载月生前便认识小初,知道这孩子虽然性子圆滑,但胆子小,待沙斗友也算赤诚,怎么也不至于杀人,况且沙斗友一剑让人毙命,小初识字但不会武,可没有这般身手。只是他有何难言之隐,不说上午去处,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谢载月余光瞥见那群泼皮幸灾乐祸,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厌烦,冷声道:“这不是看热闹的地方,你们都散了吧。”
那几个泼皮本正在兴头上,对大理寺的谢大人居然也敢不假辞色,只道:“我们是帮着大人审案,哪里是看热闹。”
不过谢载月课不是软弱可欺的小初,上一世这群泼皮合起伙来欺负阿明,恰好碰见他带连斐下山采买,二人扔下篮子,当即就将他们一顿好揍。
之后这群人见到谢载月和连斐,就没有不绕道走的,还给他二人起了个外号,叫什么笑面双煞。
现在谢载月换回自家皮囊,可性子未变,根本没给众泼皮胡搅蛮缠的时间,只道:“本官数十个数,再有人不走,休怪本官不客气。”
泼皮们见谢载月一脸凛然之意,便有些发憷,面面相觑一阵,打了退堂鼓。
走前,有一人伏在同伴耳边,悄悄说:“今日才瞧见一个像连斐那小子的怪人,怎么现在又瞧见一个像谢载月的大人?真是奇了怪了!”
谢载月心神一动,又叫住那人,问道:“有人瞧见了连斐?”
那人一愣,接着又露出泼皮样,笑道:“大人认识他?”
谢载月不答:“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看谢载月不好招惹,只好回道:“只是远远看见,并不真切。”
谢载月:“几时的事情?”
那人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笃定道:“不到辰时。”
谢载月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问道:“说的可是真话?”
那人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自然是真话,小人哪有胆子欺骗大人。说来也怪,这连斐竟然没有死在离恨山上……”
谢载月看他不像扯谎,随即想到自己方才见到的可能确是连斐。
连斐辰时来,未时走,沙斗友一命呜呼也是在这段时间里,联想到小初所说“贵客”,难道连斐真的和沙斗友之死有关?
若是连斐,一剑取人性命便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脑中竟然出现浑身是血的连斐,站在师父的尸首旁狞笑的画面来。
谢载月摇摇头,连忙将连斐的影子赶出脑海。师父对连斐好的没话说,师姐师哥也最宠连斐,连斐无缘无故,为何要他们的性命?这于情于理都不合。
打发走一干泼皮,谢载月带着小初又回到铺内。
这时,数名佩着刀的衙役赶到,门前看热闹的人一见凶神恶煞的官差现身,立刻散了个干净。
谢载月见来了大理寺同僚,忙让大家仔细勘察现场,自己则带着小初在僻静处问话。
谢载月道:“说说吧,早上干什么去了?”
小初嗫喏着,低着头不敢说话。
谢载月挑眉道:“若不犯法,大理寺不会干预,你这般支吾,难不成是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
小初忙摇头:“小的可不是法外狂徒,二位大人别冤枉好人,小的……只是去看了看鱼儿妹子。”
提起鱼儿,小初双颊一红,头垂的更低。
谢载月忽见小初脖颈处露出一片嫣红,凑近一看,竟是女儿家的口脂,想必是早上和鱼儿相处,有些逾矩之处,卿卿我我时不小心沾到的。由此推断,这少年没有撒谎,只不过这样的内情,大庭广众下确实难以开口。
既然小初没有撒谎,那么他关于店里来了客人,沙斗友为此关店半天的说法也应当可靠。
正想着,颜寒指了指桌上两个茶杯和一个茶壶,道:“水还有余温,那人走了不久。”
谢载月盯着那茶杯若有所思一阵,不多时,慢慢走到桌前,拎起那茶壶,一手握住壶盖,呆立许久,迟迟没有动作。
颜寒也不催他,只耐心的站在他身侧。
过了不知多久,谢载月深吸一口气,打开那壶盖,稍一晃动,果然看见里面飘着两片苹果。
这是连斐的习惯,他小时候不喜欢喝白水,总说有股霉味,谢载月为了哄他喝水,便在泡上两片苹果,说这叫果茶,喝起来非但没有霉味,而且甜甜的,山下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这么喝。连斐喝了几口,果然觉得味道比白水好很多,自此便养成这么个习惯,只喝苹果泡的水。
沙斗友和他们亲近,自然知道的连斐这点怪癖,所以用这么一壶苹果水招待的“贵客”,谢载月怎么想都是他那莫名消失的小师弟。
出了沙斗友杂货铺,谢载月和颜寒又去了沙斗友家中。
沙斗友的女儿沙鱼儿和儿子沙云儿已经知道了父亲死讯,正坐在门槛上哭泣,见到大理寺来人,连忙跪下磕头,求大人们早日找到凶手。
沙鱼儿年纪大些,谢载月便问她:“你父亲出门前,可有异常?”
鱼儿一双眼肿的核桃似的,她哭丧着脸摇摇头:“一切如常。”
谢载月:“你父亲走后,你们姐弟俩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