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自我修养 第2章

“好孩子，我现在要去做早饭，等一会儿给你带点吃的回来。”说着，他拉开门躬身从那个小小的门洞里钻了出去，再转身合上了门。

变成猫之后，他全身上下都是毛，原本的制服和装备不知道是变成了毛还是都不见了，蝙蝠侠希望是前者。

他再一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放肆的探索起来，包括但不限于将衣柜里所有的衣物翻出来，弄乱桌上的全部书本和文件，以及将床单被单咬的乱七八糟以及湿漉漉，破坏力直逼哈士奇。

他的“探索”行动是被一阵叫骂声打断的。

“哦！天哪！阿加雷斯，我说了早上我不想吃炒蛋！我要吃熏肠，还有培根！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这是另一个男孩的声音。

蝙蝠侠仔细聆听，很好，他现在得到了这个男孩的名字，阿加雷斯。

真是个怪名字，一般人家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种名字吗？

“今天的汤怎么这么淡！你小子是想挨揍吗？”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和他发声的方式，可以分辨出他大概的体型，中等偏胖，而且有一定程度的咽炎。

“见鬼，我要迟到了，先走了，阿加雷斯，鲍勃没吃饱，把你的那份炒蛋给他。”

话音落下后，就是一阵高跟鞋哒哒走远的声音混杂着餐桌上盘子移动的声音。

那个在房间里和自己温柔说话的声音始终没再响起。

虎斑猫皱着眉蹲在自己造成的狼藉中央，心情不太好，但鉴于现在它只是一只猫，能思考的内容受限于大脑容量，他也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个什么。反正蝙蝠侠总是在不高兴，不是吗。

这个房间并不隔音，在一早上鸡飞狗跳地叫骂声终于停歇，屋外又响起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后，这位被称作阿加雷斯的男孩才再一次打开房门走进来。

“我果然不该对一只猫的自制力抱有幻想。”目睹一屋狼藉的男孩先是低喃一句，然后微微叹了口气，才再一次躬身钻进房间。

这个房间应该是楼梯下的储物间改的，高度有限，阿加雷斯进来后甚至无法站直，他习惯性地坐在地下，然后清理出一块地面，将一只端在手上的盘子放在地上推到猫面前：“饿了吗？吃吧。”

蝙蝠侠低头看着盘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小份炒蛋和浅浅一碗玉米浓汤。

他很想知道这份食物是不是这男孩从自己的口粮里省下来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吃这些东西，这男孩的生活并不好，这很可能是他的早餐，但在情感上，奔波了一晚上，接近20小时没吃东西的蝙蝠侠确实饿了，变成猫之后，他发现自己很难克制动物的本能，即便理智再怎么告诫他不该，但饥肠辘辘的猫实在忍受不了就在自己眼前的食物的香气。

阿加雷斯低头看着吃的欢快的猫，单手撑着下巴，看上去特别满意。

第2章

等猫吃完东西，阿加雷斯又帮它准备好猫砂盆以及喝水的碗，这才离开。

作为一个16岁的青少年，他本该去学校完成他的义务教育，但现在他的方向并不是学校，而是位于苏活区的一家书店。

门口访客铃声响起，正在为书店里珍贵的古董书籍拭灰的店主抬起头，看到来人后，有些无奈地塌下肩膀。

“你怎么又来了。”

亚茨拉斐尔说。

阿加雷斯熟稔又小心地绕过大厅中间的圆形地毯，走向西边内侧的小型藏书室坐下来。

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没读完的书，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巴洛克风格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天使双手抱臂，怀里还抱着那个鸡毛掸子，对自己被无视有点不高兴。

“距离上一次见到你还不到5个小时，你来我这里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别忘了你可是‘那边的’，要是被知道……”

“得了吧，亚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克劳利在搞什么名堂，在我这儿就别装啦，大家多一点真诚少一点虚伪，不好吗？”

天使眼神飘忽了一下，立刻正色道：“那你在我这儿出现的次数也太多了，现在还不是书店的营业时间。”说着他使劲嗅了嗅，继续道：“你的频繁到访让空气里的恶魔浓度达到了一个让我感到焦虑的程度。”

阿加雷斯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说道：“就你那个阴间的营业时间，其实遵不遵守也无所谓，反正你本来只打算收藏，根本就没想要和人类做生意吧。”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再说，你‘那边的’人对你基本处于放养的态度，没事才不会来这儿瞎逛，就算没有我，你这里的恶魔浓度也不低。”

亚茨拉斐尔被拆穿也不生气，他歪头观察了一会儿坐在自己椅子上少年人的表情，问道：“你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特意来找我炫耀的吧？”

阿加雷斯就算再有城府，现在使用的也是一个16岁男孩的容器，自然带了些这个年纪的本性，他放下书，抬起脸有些得意地看着面前的天使，宣布道：“我找到了一个质量特别高的灵魂！”

听到恶魔说找到了一个高质量灵魂，这对天使来说并不算什么好消息，亚茨拉斐尔是个坚守正义的好天使，当然不能容忍有恶魔在自己面前随意玩弄灵魂，但直接让对方放弃显然不现实，他知道面前这个恶魔为了获得一份高级灵魂契约付出了多少努力——体验了近10年寄人篱下的悲惨生活，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并没有。

天使谆谆善诱：“那么这个灵魂现在在哪儿？”

“在我家。”阿加雷斯说。

天使大惊失色，高质量灵魂这么容易就屈服在恶魔的诱惑中吗？

“你把他怎么了？”亚茨拉斐尔急忙问道。

阿加雷斯看到他焦急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它受伤了，我把它拿到家里养伤，养一段时间，等它被我的真诚和友善感动，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和我签下契约。”

亚茨立刻找到了重点：“它？”

阿加雷斯点点头：“是一只猫……”

“一只猫？”亚茨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阿加雷斯瞪了他一眼：“别打断我，它的确是一只猫。别问我为什么一只猫会拥有符合我标准的灵魂，我不知道，有可能它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昨天夜里离开你的书店时，它就出现在距离你书店三个街区以外的位置，那灵魂的光芒耀眼到像是塞尔达传说里的山神在地图上刷新了*，因为担心被其他东西捷足先登，我甚至使用了恶魔之力才瞬移到那里，结果发现竟然是小巷尽头的垃圾堆里的猫身上发出来的。说真的，我也很惊讶，但如果是一只猫的话，不是更好吗？至少我不会听你唠叨一些什么人类道德之类的东西。”

“你确定它只是一只猫？”亚茨拉斐尔再次重复问了一遍。

阿加雷斯心虚的挠了挠脸，故作镇定的又翻过一页书：“反正我遇到它的时候，它是一只猫，那它就是一只猫。”

“你是怎么看到他的灵魂光芒的？”亚茨怀疑道。

理论上他们不可能看得到，如果天使和恶魔都能看到某个人类灵魂的亮度的话，那不用刻意寻找□□，两方人马为了争夺这种肉眼可见的优质灵魂也会自发打的头破血流。

“我遇到它的时候，它身上带着两种力量，恶魔的和人类巫师的，我猜可能是这两种力量的干扰，破坏了他的灵魂屏障，这才让他的灵魂的亮度泄漏了出来。”阿加雷斯得意洋洋的说。

“只有你一个人注意到？”亚茨严肃的问。

“嗯哼，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用恶魔之力及时替他做了遮掩，以后它大概就永无宁日了。”阿加雷斯慢慢翻过一页书。

“被你找到也只好那么一点点。”亚茨知道恶魔们的把戏，他们喜欢引诱人类，最后提出灵魂交易。

“它只是个小猫咪，我能对小猫咪做什么？”阿加雷斯的心情显然不错，他终于对自己无聊的人类生活产生了点期待。

想到他的人类生活，阿加雷斯就觉得自己是被狡猾的人间文学欺骗的10年冤种生活。

地狱的精神文化生活十分贫瘠，几千年来流通的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本书歌颂恶魔和地狱的书。大部分人类社会的书籍在地狱都被列为禁书——因为人类文学往往崇尚真善美，批判假恶丑，明明他们之中的真善美寥寥无几，难道这就是缺什么就要显摆什么吗？

多年前地狱的书籍黑市上开始流传一部以一个疤头小男巫和他的两个巫师朋友为主角的小说，这个系列的小说迅速席卷了地狱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当然，也引起了地狱公爵准继承人阿加雷斯的注意。

作为这本书的资深粉丝，地狱原住民阿加雷斯对故事里的发生的事深深着迷。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艺术加工的准地狱公爵在追更10年，全系列完结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人间，亲自扮演这个自幼父母双亡，10岁之前饱受虐待的小男巫。

几千年无聊的地狱生活让阿加雷斯相信历史就是一个巨大的仓鼠笼子，而人类就是上帝养在笼子里不停奔跑但永远在原地的仓鼠。

人类在历史中得到的教训有限，灾难总是在不停地重复。既然昨天有一个未成年的救世主战胜了伏地魔，那么今天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阿加雷斯·贝利尔和汤姆里德尔一笑泯恩仇呢？说真的，他还是挺喜欢小说里伏地魔还拥有鼻子时的造型描述。

他在新鲜出炉的地狱名册中挑选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那是一家因为虐待幼童，但“非常幸运地”出了车祸，被死神收割了全家生命的地狱新住户。他们的身份完美契合了哈利进入巫师学校前的背景——常年苛待主角的姨妈一家以及经常欺负主角的表弟。

阿加雷斯觉得这是冥冥之中，撒旦给他的指引。

这就是他来到人间的前情——没错，那栋房子里的姨夫，姨妈，表弟，都是阿加雷斯本人。

他深深沉迷于自己扮演的每一个角色，并且为多年来从没有人类看穿他的破绽而感到自豪。

亚茨拉斐尔很难理解阿加雷斯这种奇怪的表演欲，但恶魔的兴趣爱好和人类的XP一样，它们都是自由的，就像克劳利喜欢恐吓植物那样，天使认为沉迷于表演这种没有任何人受到真实伤害的家庭惨剧对一个高阶恶魔来说算得上是一种非常健康的兴趣爱好。

Let it go。

但阿加雷斯的想法是，只要他兢兢业业地演完小巫师在麻瓜时期饱受苛待的剧情，总有一天，他会收到一封来自霍格沃茨的信，开启剧情的下一个阶段。

书里就是这么说的！

这一等就是10年，而阿加雷斯为了收信，甚至加入了猫头鹰保护协会！

可悲的现实就是如今这具人类身体的年龄已经16岁，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小动物送来的信件。

而阿加雷斯也对长达十年的角色扮演渐渐失去兴趣——这种感觉就像连续做同一道高难度证明题1000遍。第一次做出来时赢得掌声会为自己感到骄傲，但到了第1000遍还听到同样的掌声后，只会觉得对手太愚蠢。

所以说人类真的太蠢了。

就在阿加雷斯心灰意冷地筹划着想要灰溜溜回到地狱时，遇到了这只灵魂光辉如此闪耀的猫。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人间作为天堂和地狱的中间地带，双方领袖早有约定，无论天使或者恶魔，都不可以轻易以真身现身人间，他们需要将自己装在人类的躯壳里，力量越是强大的天使或恶魔，就越受到这条契约的管束，强大如地狱君主路西法，行走在人间也必须低调。

他的主君贝利尔因为印戒的失踪，也跟着陷入沉睡，因此只要找到印戒唤醒主君，他就可以将其他竞争者踩在脚下，成为地狱大公爵。

但这戒指已经失踪了几千年，阿加雷斯从没指望可以轻易找回戒指，所以他选了另外一条轻松一些的路，那就是和一个独一无二的强大灵魂签订契约，让自己变得更强，直接用武力镇压其他竞争者，成为地狱公爵。

他如此热衷于复刻疤头巫师的故事也是为此，书中描绘了太多闪耀的灵魂，其中不乏结局悲惨的，只要他能获得任意一人的灵魂，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荣耀和声望也指日可待。

现在他发现了一只灵魂光芒刺眼的猫。

这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书中那位能变成猫的强大教授。

没有猫头鹰，猫也不错，说不定这位“猫先生”，就是巫师学校的副校长什么的，在被自己“精心照顾”后，同情阿加雷斯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男孩，将他特招进魔法学院，从此开启了自己的传奇人生呢？

阿加雷斯美滋滋地想着，同时将主视角放在了去学校的“阿加雷斯”身上。

而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暂住在他家的“猫先生”并没有听话地待在那间狭小逼仄的储物室改成的卧室里，而是在他离开之后就想办法离开了房子，坠在“阿加雷斯”身后隐秘的位置，暗中观察它的这位“救命恩人”。

第3章

此刻校园里的那个“阿加雷斯”，正被“表弟”鲍勃带领的一群跟班们霸凌。

一般情况下，阿加雷斯不会亲自上演这种我霸凌我自己的剧情，一开始还有点意思，但演个一两年就会觉得很无聊。小孩子的恶意通常纯粹又残忍，他们不涉及成年人世界里的复杂利益纠葛，就是单纯的恶，而这种纯粹的恶意往往是恶魔最好的养分。

阿加雷斯会专门创造出一个分/身来承受（收集）这种恶意，毕竟真身亲自感受的话，他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把那些人类小崽子们烧成灰。

阿加雷斯不想亲自动手杀死普通人类，这对恶魔，尤其是高阶恶魔来说，非常的低级，放在地狱诸君那里，算得上是终生污点，毕生之耻。

高阶恶魔不亲手收割灵魂，他们更喜欢引诱人类，而且，越坚韧的灵魂，引诱起来就越有成就感——恶魔也是很挑剔的，请不要把所有的堕落都归咎于恶魔，人类自甘堕落，自取灭亡的个体远远大于来自恶魔的刻意引诱。

鲍勃是校园一霸，最开始他常常会亲自下场捉弄他那个表弟，在大家以为揣摩了他的心思，邀功似的变本加厉欺负阿加雷斯的时候，他往往又像是失去了兴趣。总之，在对待他表弟这件事上，是个喜怒非常难辨的家伙。

但他的成绩好，会讨老师欢心，篮球打的好，无论在男生还是在女生之间都颇有声望，为了能和他做朋友，大家自然而然地会疏远被他刻意针对过的人。所以阿加雷斯在学校总是独来独往，没人理睬是他最好的境遇，一旦鲍勃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就是阿加雷斯倒霉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变成猫的蝙蝠侠远远蹲在校园各种隐蔽的角落里，看着在他那个可恶表弟的授意下，一群男生反复推搡阿加雷斯，直到把他推倒，“不小心”将他的东西弄翻在地，体育课上故意在跑步的时候绊倒他，中午用餐的时候故意将汤洒在他身上，发作业的时候将他的书本嬉笑传阅着扔进马桶……

而阿加雷斯本人呢，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受气包，逆来顺受的让蝙蝠侠本人都想亲自过去赏他两记猫猫拳，让他看清形式，至少尝试反抗一下阿傻孩子！人类都有劣根性，自己过分包子，狗当然会总跟着你！

目睹了一整天针对阿加雷斯的校园凌霸的蝙蝠侠非常庆幸自己是只公猫，要不然这一天的校园见闻真的对乳腺健康非常不友好。它几度都想冲出去让这些熊孩子们感受一下来自哥谭恐怖传说的铁拳制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拳外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