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今天找回魔神了吗? 第111章

作者:殷笑永 标签: 家教 天作之合 文野 柯南 FGO BL同人

他缓缓走到了压切长谷部正前,垂眸注视着压切长谷部忍耐的神情,鹤丸国永紧跟在他旁边。

观察了许久,他说:“光从外表上,似乎不像你的变化那么大。”

鹤丸国永意有所指道:“表面越平静的水流,深处涌动的暗流往往越发诡谲。”

就“鹤丸国永”这把刀而言,历经了千年沧桑岁月,久经主人变换,可以说是心胸开阔清逸脱俗,就算突破了那一步,也轻易不会走到暗堕的尽头。

往往是更年轻的刀,就像阅历不足的人类一样,容易走进死胡同里。

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压切长谷部,漫不经心地评判道:“就是这一两天了吧,比我想得还要无趣一点。”

因为被前主轻而易举舍弃,便没了作为支撑的傲气,于是彻底放低了自己向新主献上全部忠诚,以求获得永远恒定的宠爱来维持自己。

这样的刀,按理来说,只要主人确实给予了他宠爱,那么就决不会生出二心。毕竟,人的善恶,对刀来说,可不算什么。

鹤丸国永笑了,他轻飘飘地说:“真是可怜,恐怕直到现在,你的同僚们都以为,你是因为自愧于对审神者的背叛,自觉违背了自己的忠诚,而痛苦地折磨自己吧。”

“但你根本就不是为此痛苦吧。”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似讥笑似怜悯,“你痛苦,是因为你发现自己所谓对主的忠诚,是如此浅薄而贪婪。”

压切长谷部身体一僵,他陡然睁开了眼睛,紫到发黑的瞳孔冷冷盯着鹤丸国永,杀意难以自抑地狂飙。

杀气如无形利刃,凝在空气中,整座房间的气氛此时压抑到了极致。

鹤丸国永全不在意他的杀意,笑容渐渐扩大,看在压切长谷部眼里,是如此刺眼而可憎,他看到鹤丸国永似笑非笑地张开嘴,反问他: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人类有一句很实在又有趣的话,我现在将它送给你,有些事情,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承认吧,你早就对你献上忠诚的主生了反叛之心,出发点并非是不忍同僚的痛苦,而是因为自己。

让我猜猜,事实是这样对吧,自认对主忠心耿耿的你,因为他对你的轻蔑、怀疑、否认和嘲笑,而萌生出了对主的杀意。”

噌!

一道寒光闪过,却被更快的鹤丸国永随意抽刀挡下,眼底嗤笑之味更浓。

眼见着自家鹤三言两语就把对方刺激得拔刀相向的罗曼医生:……

所以,嘴上说着想让他来看,其实还是对他真的来看压切长谷部很不高兴?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刚想开口制止,就见压切长谷部有了动作,又将话咽了下去,准备先静观其变。

有的时候,刺激过大,也并不是一件坏事。逃避,总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压切长谷部扯了扯嘴角,确定道:“你不是鹤丸国永。”

那位出身平安时代的名刀、五条国永的最高杰作,拥有高洁傲岸如白鹤一般的品格,就算是因弑主而暗堕,也不会性格大变至此。

这么恶劣的话语,是虽喜欢恶作剧,但其实性格相当敏锐体贴的鹤丸国永,决计不会说出口的。

黑色的鹤笑嘻嘻说:“猜对了,但没有奖赏呢。”

祂并不惊讶,更准确地说,正是因为祂没有伪装的意思,压切长谷部才能如此果断地判断出来。

压切长谷部目光更阴狠了几分:“你接近这个本丸,接近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他?”纳贝流士的笑容淡下,“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保护他,还轮不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扯了进去的罗曼医生,缓缓打了个问号。

压切长谷部神情更加愤怒,他沉沉盯着纳贝流士,如同看待自己的仇人一般。

纳贝流士却陡然腾升起怒火,祂不在意压切长谷部的仇恨,祂无法忍受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胆敢自顾自窥伺祂主!

何等大胆,何等冒犯,何等僭越!

纳贝流士心里火气直冒,脸上却又挑起了笑意,祂嘲讽地说:“你在为什么而怒?你有什么资格愤怒?难道你的忠诚如此廉价,能够如此三心二意分给无数人?”

祂低笑了一声,又将最后一句反问给否认:“不,正是因为你给予的忠诚并非不求回报,才期冀于新主如神一般降临来拯救你。”

“不过,很可惜,你这样傲慢的忠诚,我主并不需要。”祂冷酷无情地宣判道。

被发言了的罗曼医生:……

他捂住了脸,很想叹气,考虑到这时候他出声的话,无论他表达什么意思纳贝流士都只会直接炸了,索性选择了默认。

反正,他确实不可能成为压切长谷部的新主人。

压切长谷部执刀的手,青筋一瞬暴起又平复。

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已经是一片漠然。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对那个男人萌发了杀意。”他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目光幽幽,眼底似有鬼火缭绕,缓缓说道:“我不在乎主的卑劣,正如我不在乎主的高洁,对我而言,只要是吾主,那所做必然正确,所言必然执行,至于其他任何,与我何干。”

压切长谷部是一把彻头彻尾的主命刀,不同于如不动行光、大和守兼定等对前主的不舍,如小龙景光等对主人有自己的评估考量,在主命刀里,他也是极其偏执疯狂的一把。

一旦被召唤出来,他将视审神者为唯一之主,为其献上他全部的忠诚和信仰。

他神情透露出几分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将他的折磨视为奖赏,将对其他刀剑的背叛作为礼物献上,我做到了所有一切,可他,还是将我弃若敝履,就连那么一丝的宠爱信任,都吝啬于给予。”

其实,但凡只要对他与其他刀剑稍微有那么一丝不同,哪怕是虚假的也好,压切长谷部就能兴高采烈地欺骗自己一直奉献下去。

可偏偏,这所本丸的审神者,从某种意义上,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也说不定。

罗曼医生沉默地听着,忽然想起园子曾经告诉他的一句话:人啊,就是贱,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往往学不会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那时园子在讥讽一次案件中,直到杀死了女友才知晓她才是最爱自己的人而流下鳄鱼眼泪的凶手,现在将这句话的前半部分用到这里,倒也算得上贴切。

与罗曼医生有些感触不同,纳贝流士的态度摆明了无动于衷,正如祂之前说的,祂只觉无趣。

归根到底,自欺欺人而已。

仇恨也好,厌恶也罢,世间所有事物都遵循着等价交易的法则,没有无缘无故之情,正如祂和祂的同僚,献上了忠诚,所渴求得到的就是王的垂怜,因不可得而怨憎不满,所以选择背弃。

这份贪婪不敬的不臣之心,祂们对此心知肚明。

压切长谷部握紧了手中的刀:“事到如今,我才知晓,原来……”

他身上冒出黑色的气旋,骨刃从额头胸口刺出,伴随着鲜血滴落,如此狰狞的巨变,他却面色依旧:

“我根本就做不到,只需要向主献上忠诚。”

他终于意识到,他所渴求之物,从不是对主的忠诚,他所献上的忠诚,也根本称不上纯粹二字。

他,终究有所求。

刹那间,恐怖的黑气一瞬爆发,满盈于室内!

第123章 失落的本丸9

呲啦——

雪白的刀刃深深没入血肉之中, 穿透了压切长谷部的胸膛,换作一般刀剑,受了此等重伤, 已然接近战线崩溃的边缘,根本不可能再战。

但压切长谷部却像感受不到这阵痛苦一般,他的目光没分给执刀的纳贝流士一分一毫, 而是无神地、盲目地望向了罗曼医生所站的方向。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握住了插入胸口长刀的刀身, 丝毫不惧割裂血肉的疼痛, 血一点一滴落下,他五指用力,似乎想就这样硬生生把刀从胸口拔出。

纳贝流士已经隐隐动了真怒。

竟然敢在祂的面前, 用这样的眼神看祂的王!

祂神情冷淡下来, 撒开手,任由这无用的刀被眼前的鬼拔出又甩落,伴随着刀落地的清脆撞击,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缓缓舒展于室内, 宽阔而修长,亦如绸缎般优雅深邃神秘。

黑色的短发渐渐拉长, 无风自飘, 祂的身高也在拔高, 一双血瞳冰冷地俯视着压切长谷部, 无形的压迫感升起, 一瞬间把站起的压切长谷部强硬地又压跪了下去。其力度之大, 直直让后者膝盖处长出的棘刺深深嵌入地板之内。

压切长谷部表情明显变得痛苦起来, 他张开嘴, 却不是人声, 已是接近野兽的嘶吼,眼底鬼火忽明忽暗,伴着半边人脸似哭似笑,似喜似悲。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全身肌肉紧绷,用尽所有力量,想要去挣脱、去抵抗那种从上而下的束缚和压制,他不能就这样倒下,他还没有实现……

“够了。”

这句话语短促而有力,有着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威严,出声的正是旁观已久的罗曼医生。

纳贝流士虽不情愿,还是默然地退了一步,给王让出了空间。

祂覆盖了大半空间的翅膀微拢,本能想将王揽到自己的羽翼下,到底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把纳贝流士禁了音,罗曼医生才垂眸注视着姿容大变的压切长谷部,目光里没有惧怕,没有鄙夷,可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可压切长谷部却在他的目光下,情不自禁抬起手,遮住了自己变成鬼后自认丑陋的半边脸。

别、别看,主人……

他已然有些神志不清,分不清站在面前的究竟是谁,曾经审神者的容貌一闪而过,而那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却在此不容否认地浮现了出来,隐隐绰绰站在那里,看不清晰。

罗曼医生轻叹,语调平稳:“不必遮挡,我并不在意。”

单论外表亵渎恐怖,他连魔神柱将血肉万目缠绕在一起的蠕动触手之姿都忍了,盖提亚彻底兽化后的身姿更是别具一格,单看刀剑付丧神这堕落后改变的外观,与祂们相比,都显得眉清目秀不少。

不过,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并没有很好地传递到压切长谷部那里,毕竟无论是人还是刀,都难以想象自己未曾得见之物。

区区堕落变鬼算什么,比不上魔神们心思一拧就要把自己整容成古神之貌,顺便拿整个人类历史当燃料给地球放个烟花。

罗曼医生说:“虽然我并不算是你的主人,也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痛苦和挣扎,但我也曾有幸得到过他人的忠诚,勉强也算是当过统领过臣民的主君,多多少少有些心得。”

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之处,压切长谷部恍惚中,眼前光景,一半是那个男人,一半是眼前神情模糊的白衣人类,他们隐隐约约重叠在了一起,又确实割裂般地分开。

他听到男人平和的、沉稳的,和那个男人不同又相似的声音:

“就主君而言,我并不认为,你的忠诚不够纯粹。”

正相反,如果是我,我会盛赞你的忠诚。

“臣事君,君使臣,前者以忠报君,后者还之以礼,此乃君臣相宜之道。而上受臣忠,享臣俸,然刻薄寡恩,视下如犬马草芥,则臣自生仇憎之心,此人之常情,非你之过。”

会因侍奉的主不公不义而愤怒不满,本就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正常情感表达,这并非是你的过错,而是主的过错。

正如魔神们与他,祂们犯下的错误,归根究底,其实是他的过错。

罗曼医生笑了笑,语气轻缓下来:“你不是否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织田信长吗?臣子从不是君王的附庸品,君王无德无情无义,那么臣子自然可以选择背叛,这是对自我的忠诚,对自由的忠诚。

你早就不需要向谁献上忠诚来证明自己,从你脱离一把刀,化作人形,有了自己的思想,那么你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对‘压切长谷部’的忠诚。遵从主命也好,违背主命也罢,你曾经没有选择,但你现在,拥有选择。”

作为刀,被效忠的主赠给甚至算不上直系下属的人,尽管不懑,但无法反抗只能接受。而现在,作为人,面对再一次被主所舍弃所辜负的情形,又有谁会愿意重蹈覆辙呢?

压切长谷部,是一把忠诚之刃,同时,更是一把反抗之刀。

他从一开始的性格底色,就和同为织田信长所属刀的宗三左文字和不动行光不同。宗三左文字也怨憎于织田信长于他身上刻下印记却将他束之高阁,可他终究怨大于憎,终日沉溺于旧主荣光的不动行光更不用说。

可唯独压切长谷部,曾经那样骄傲于自己是织田信长爱刀的压切长谷部,会因最后的被舍弃而燃烧起极端的恨意之火,前后转变之大让曾经共事一主的同僚都大吃一惊。

“不必为此迷茫,亦不必为此痛苦,在我看来,你的忠诚从没有一丝改变。将主看得太重,看自己看得太轻,我并不赞同这种想法,不要被过去困得太深,你已经成为了独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