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过是非
无论刘彻把城府练成什么样子,始终厌恶陈蹻这样的小人。
刘彻自然不知道陈蹻已经换了瓤子,现在顶着陈蹻瓤子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阿娇姐姐,所以对陈蹻依然有看法,怎么可能把抗击匈奴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他。
刘彻只是道:“皇后寿宴,现在诸侯王已经奉旨进京,你现在可以去查燕山王,但是一切行动保密,不能走路风声,等寿宴之后,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嬴政从宣室阁出来,正好看见霍去病手按宝剑走到宣室阁前,将剑解下放在门前的剑托上。
霍去病生的俊朗不凡,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有一股浓浓的军人气息掩藏其中。
霍去病也看到了嬴政,只是扫了一眼,停在门前等候通传。
嬴政看着霍去病,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但是究竟熟悉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似乎年代久远了一些,有些淡忘的模糊了。
嬴政走下台阶,卫青正好从台阶下面上来,也将宝剑卸下放在剑托上,等候通传。
霍去病见到卫青,道:“舅舅,皇上也叫你来了?”
卫青点了点头,却瞥了一眼嬴政,霍去病见到卫青的眼神,当即也就明白了,似乎皇上召见是密召,就没再多说。
嬴政把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霍然也就开朗了,终于明白为何刘彻刚才要自己在卫皇后的寿宴之后才能抓人。
刘彻秘密召见卫青,还能为了什么事情,不就只有打匈奴人这一个事情么。
刘彻要开始大规模打匈奴人,所以才不让他这个时候去动刘姓王,怕引起刘姓王的不满,招来祸患。
嬴政也明白了,为何要给卫子夫举办这么大规模的一次寿宴,皇帝并不是深情的皇帝,只不过是想要借着自己女人的寿辰,把自己的叔叔伯伯一干亲戚都圈禁起来罢了。
嬴政摇了摇头,往宫门去了,也不知道刘彻到底变了多少,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似乎沉稳了太多,在嬴政眼里本身不值一提的年轻皇帝,突然变成了一个劲敌。
卫子夫听说皇上要为了自己摆一场大寿宴,当下非常高兴,只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卫子夫并不是一个能被皇上的宠爱而冲昏了头脑的人,在这个宫里头,皇上没有真心的宠爱,他今天垂幸谁,必定又自己的道理。
卫子夫并不是不知道,皇上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提拔卫青,另一大半原因是……刘据。
刘据从外面跑进来,卫子夫把他抱起来,笑道:“据儿淘气去了么?快去读书罢。”
刘据撅了撅嘴,卫子夫笑道:“据儿,你马上就要到上学舍的年纪了,不能再总是淘气知道么,只有你用功念书,你的父皇才会给你派好的老师,以后才能有作为,知道么?”
刘据虽然不愿意去读书,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被宫女领走念书去了。
卫子夫这才叹口气,刘据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她对刘据要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让皇上顺心,为了保存自己的地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皇上之所以让卫子夫做皇后,还有一点是,在刘彻眼里,卫子夫要比别人善解人意,要温柔,能做个良母,卫子夫自然要做好这个良母。
卫子夫知道卫青进宫来了,就让他完事之后到椒房殿来一趟。
卫青来的比较晚,同来的还有霍去病,卫子夫让霍去病陪着刘据玩耍,拉卫青到内室去说话。
卫子夫道:“皇上让你进宫来,又谈了这么长时间,说了什么没有?”
卫青道:“姐姐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皇上是密召会议,我有几个脑袋敢说给你听?”
卫子夫道:“你们这些爷们的会议,我才不想听,我只是想听听皇上这些天的动静。皇上到我这里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李延年不是有个妹妹么,李延年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一直想要把自己的妹妹送给皇上,而且那个女人长得似乎还和故去的废后阿娇有些相似,卫青啊,你替姐姐打听打听。”
卫青登时揉了揉额角,道:“姐姐,皇上的这些事情谁敢去打听,你就好好的住在椒房殿里。我倒是听说,皇上觉得据儿书卷气太浓了,有时间给他找个老师,教教他习剑术罢。”
卫子夫一时间没说话,卫青道:“怎么了?”
卫子夫道:“我倒是觉得,给据儿找个剑术的老师,还不如给去病找几个老师。”
“这是为何?”
卫子夫抬眼看着卫青,道:“你怎么就这么笨呢,因为去病是咱们家的人,那刘据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卫青登时就站了起来,打断卫子夫的话头,道:“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姐姐,我看你是糊涂了,还是好好休息罢,我先带去病回去了。”
卫青脸色有些发沉,往外室走去,临出去的时候站定了,道:“姐姐,据儿是个好孩子。”
卫青走出去,叫了霍去病,霍去病见他脸色不对,也没像往常一样打哈哈,老实的跟着就出去了。
嬴政和主父偃去了一趟燕国,很快就回来了,主父偃是个厉害的角儿,不只是辩才,搜罗证据的能力也很强,嬴政并没有看错人,俩人用了不长的时间,诸侯王进京的时候,他们已经返回京城来了。
刘彻传二人进宫去回话,这一次并没有在宣室阁,而是花园的回廊上。
刘彻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头微微扬起靠着柱子,正往池塘里撒东西喂鱼,似乎非常悠闲。
嬴政和主父偃走过去,行了礼,刘彻道:“起来罢,有结果了么。”
嬴政道:“燕山王的罪状大小无数,就看皇上想要他怎么死了。”
刘彻听了,这才回过头去他,笑道:“朕……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你了,你一来说话还是这么呛。”
主父偃怕皇上生气,直给嬴政打眼色,让嬴政赔罪。
只是没想到刘彻却道:“说实在的,这半个月宫里怪冷清的,朕还挺想你的。”
刘彻说完了又转回头去继续喂鱼,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帝王的话七分是假三分造作,唯独能肯定的是,没有一分是真的。
所以刘彻这话,别说嬴政不相信,就连主父偃也没当真。
刘彻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洒进池塘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临着湖站着,道:“说说罢,燕山王刘定国的罪状。”
主父偃看了一眼嬴政,虽然查案的时候他是一点儿也不会手软,但是回话的时候还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皇上才能不生气。
倒是嬴政开口了,道:“燕山王刘定国贪赃枉法,凡是诸侯王,身上系了几条人命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刘定国逼人乱伦,迫使自己的母亲和女儿侍寝,碍于燕山王是丞相大人的老丈人,田蚡又在朝中有势力,没有人敢弹劾刘定国。”
刘彻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嬴政,眉蹙在一起,最后只是道了一句:“燕山王……”
刘彻没有像主父偃想象中的暴怒,反应还算是淡然,只见他又面朝着湖水而立,语气很平静,道:“燕山王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置。”
嬴政语气也没什么波澜,道:“赐死。”
刘彻点了点头,道:“还记得朕和你半个多月前说的话么,皇后大寿在即,朕不想见血,一切都要和和气气的,这件事情先不要惊动任何人,等大寿一结束,就把燕山王刘定国给朕扣下,交由廷尉署。”
“诺。”
嬴政和主父偃应了一声。
刘彻说完了话,目光向前望着,对面有一个小亭子,几个女子在小亭子里抚筝起舞,似乎是乐府的侍女,正为了几天之后皇后娘娘的寿宴做准备。
隔着湖水,能听到女子们悠扬的歌声和嬉笑声。那被簇拥在最中央,翩然起舞的人正是李延年的妹妹,李妍。
李妍当年只不过十四岁,年纪还很小,如今过了六年,已近到了二十岁,李延年越发的发愁,自己的妹妹李妍若是再不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时间可不等人,待到李妍色衰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李延年又不甘心,他一直侍奉在皇上左右,自然知道皇上对陈皇后的挂念,而自己的妹妹侧脸生的那么像陈皇后,这一点是多大的机会,若不能抓住,李延年觉得就是不甘心。
所以李延年听说皇上要在回廊召见嬴政和主父偃,就特意让自己的妹妹在回廊的对面演练歌舞。
李妍已经褪去了稚嫩和青涩,当年只不过有几分和陈皇后相似,而现在,李妍变得更加美艳妩媚,她早就知道这是哥哥亲自安排的,自然要更加卖力的表现自己,好让皇上倾心。
或许是离得远的缘故,刘彻看不真切,乍一看全身一震,还以为在对面小亭子里,被宫女们簇拥起舞的人,真的是那个六年没有相见的陈阿娇……
嬴政看刘彻望着对面出身,也抬眼看过去,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李妍。
刘彻站在回廊上,眼睛注视着对面的那个翩然起舞的女子,却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始终放不下的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第52章 酒醉
刘彻看着前方出了一会儿的神,遂回了神,这才又坐下来,靠着栏杆,笑道:“陈蹻,主父偃,你们两个很有才干么,才去了没几天,就查的清清楚楚的。”
主父偃连忙跪下来谢恩,嬴政并不想跪,但是这个节骨眼不跪下来,怕是自找死路,好事也变成了丧事,只好迟疑了一下,就跟着主父偃跪了下来。
刘彻道:“行了,等事成之后再行封赏,陈蹻……”
“卑臣在。”
嬴政没抬头,只是应了一声。
刘彻道:“朕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行了,你去罢。”
嬴政谢了一句,站起身来,刘彻并没有让主父偃也退下去,嬴政微睨了主父偃一眼,随即就告辞了。
刘彻等嬴政走远,这才道:“主父偃,你也别跪着了,起来。知道朕单独留你,为的什么事么?”
主父偃谢了恩,站起身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卑臣虽不敢揣度圣意,但是多少也想到了一些……陛下既然让陈大人退下,必定此事是和陈大人有关。”
刘彻笑了笑,道:“朕一直听说主父偃是人才,东方朔还跟朕的面前举荐了你不少次,但是没有机会重用你,如今听来,你果然是个通透之人。”
“谢陛下夸赞,卑臣惶恐。”
刘彻挥了一下手,侧过头去望着湖对岸,对面的歌女们已经弹罢了一曲,李妍也不再跳舞。
刘彻道:“朕不放心陈蹻这个人,你给朕盯好了他。”
“这……”
主父偃眼珠子转了一下,对刘彻道:“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你就直说罢,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
主父偃得到了应允,回话道:“据卑臣所知,这个堂邑侯的二公子口碑不好,虽然在朝廷中没有树敌,但是行事奢靡,口无遮拦。只是依卑臣和陈大人这几天的接触来看,又完全不是传言这么回事。陈大人行事作风颇为干练得体,而且建树独到……卑臣是怕,这个陈大人,怕是一直以来都是在装傻充愣,也不知有什么缘由。”
刘彻听他这么说,也有些赞同,之前的陈蹻他接触虽然不多,但是自从陈阿娇去世之后,陈蹻就频繁的往宫中跑,上次祭扫回来,在平阳公主府的时候,刘彻喝多了酒,还和陈蹻真的有了关系,差一点把对方给掐死了。
刘彻揉了揉额角,道:“这件事,朕和你的想法一样,但是不知他装傻充愣这么些年,为的是什么?”
主父偃道:“臣斗胆猜测,因为堂邑侯有意把侯位传给长子陈须,最近窦太主又对陈蹻失去了宠爱,或许这个陈蹻是想做最后一搏,整个侯位也说不定。”
刘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他,如果绊倒田蚡,就让他封侯拜相,又何必去挣一个堂邑侯的侯位呢。
刘彻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人你给朕盯好了。”
“诺!”
刘彻道:“行了,你下去罢。”
主父偃拜了一下,后退几步,恭敬的出了回廊。
刘彻坐了一会儿,没再去看湖对岸的李妍,站起身来,走出了回廊,侯在回廊外面的李延年赶紧迎上来。
刘彻道:“去宣卫青。”
李延年听陛下没有谈起李妍的事情,就像没看见一样,心中不禁有些发凉,想着恐怕自己的妹妹这辈子是没戏了,不能再把宝压在妹妹身上了。
李延年应了一声,赶紧去找卫青。
卫青急匆匆的来到宣室阁,刘彻已经负着手看了半天地图。
卫青上前拜见刘彻,刘彻让他起来,道:“卫青啊,你知道朕叫你来是做什么吗?”
卫青道:“陛下宣召,必定是为了打仗的事情。”
刘彻点头,道:“就是这件事,朕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月,把能准的都准备了,无论是粮草,马,还是骑兵,你都不用担心这些,朕能给你最好的,剩下的……就看你卫青的临阵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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