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问西来意
几分钟后,她听到了客厅中的脚步声。
思绪还在浑噩中,人已经到了客厅和殷楚玉来了个照面。
目光在殷楚玉神情寡淡的脸上停留片刻,宁簌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回来了?”
殷楚玉点头,又问:“吃什么?”
宁簌:“……你点吧。”她放弃挣扎了,她过去一手包揽两人的三餐,可实际上没能摸清楚殷楚玉的口味,尽是按照她所想去做,最后她的“委曲求全”成了一个多余的笑话——殷楚玉根本就不挑食。
倒是她的喜好,被殷楚玉牢牢地记住,要么是完全的避开她所厌恶的,要么就是极其精准地踩雷。唯一庆幸的是,只有生病的时候,殷楚玉才会不理会她的要求。
殷楚玉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认真地编辑消息。
宁簌抱着双臂直勾勾地凝视着殷楚玉,几度想要开口,却要在话即将说出的时候,失去坦诚的勇气。
殷楚玉一抬头就看到宁簌那副欲说还休的神色,淡淡地问:“怎么了?”
在那双漂亮的眼眸注视下,宁簌更不知道怎么样开口。
她跟殷楚玉这样算什么?是好吗?还是坏呢?
“我、那个——”宁簌像是出故障的锁舌,卡在关键的地方。
殷楚玉抬眸,平静地望着宁簌。
宁簌气馁,红着脸撇开眼,瓮声瓮气说:“猫在我屋中。”
殷楚玉:“?”两只猫在沙发上走动,姿态优雅。
宁簌没等到殷楚玉的回复,悄悄地看了眼,从她的面上读出疑惑来。她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歧义,她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补充道:“是那只镇邪的玉猫。”
“镇邪?”殷楚玉愣了愣神,她看着宁簌,好气又好笑,她轻描淡写道,“不是,是送你的礼物。”
宁簌“啊”了一声,面上写满惊异。可能有那么一瞬间动过念,但是她最擅长的还是别去“自作多情”。
况且——殷楚玉什么时候送她的?她怎么不知道啊?
是她失忆了,还是之前幻听了啊?
宁簌神思恍惚,眉头拧成一团,她垂眸轻轻地问:“为什么啊?”
殷楚玉阖了阖眼,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生日礼物。”
宁簌看着殷楚玉,她当然能猜到是生日礼物。
可她问的是为什么要送。
除了生日祝福外,她还能获得殷楚玉赠送的生日贺礼吗?
宁簌捏了捏指尖,硬将自己像是被搅荡在漩涡里的迷离神思给拉扯了出来。“我——”
想要答案?亦或是想要拒绝?宁簌摸不清自己的心思,她停顿了一瞬,殷楚玉的声音又起。
“我们不是朋友吗?”
宁簌迟疑片刻:“……是。”前任女朋友也带了朋友两个字呢。
殷楚玉又问,不疾不徐:“我不能祝福你吗?”
宁簌:“能……但是……”
殷楚玉没等宁簌说出那个但是,她趁着宁簌斟酌言辞的时候,继续问:“你不喜欢吗?”
宁簌不能违心,她点了点头。
殷楚玉:“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出尔反尔吗?”
宁簌眼皮子一跳,什么出尔反尔?难道是说她昨晚已经收下了,所以玉雕小猫才会在她的床头柜上吗?可她不记得相关的事情,连梦都没有。
是酒喝多了中间断片了?断片的只有收礼物的情景?她又开始回忆昨晚那个模糊晦暗的夜,像是身上的水分瞬间蒸发,只余下了一股要将人灼成灰烬的燥意。
“我——”宁簌抚了抚额。今天早上被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打岔,之后又应付了气势汹汹的陈散,她把这关键的事情给抛到脑后。
可忘又忘得不干净,在疑惑重新浮现于脑海时,她能够不去追寻一个答案吗?
她再度小心翼翼地看向殷楚玉,那长睫下没有凉薄嘲弄,也没有懒散、刻薄和讥讽,没有置身事外的不在意,反倒像极了平静的春湖,潋滟而有情。
“我昨晚——”宁簌多挤出了两个字。
“我想,你可能不会愿意知道?”殷楚玉不动声色道。
大浪卷起千堆雪砸到宁簌发懵的脑袋上,她所有的思绪都在刹那破碎,变成无数个“啊”字。
她不是那种没有酒品的人。
难道还能当着殷楚玉的面撒欢吗?
她顶多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将一切存在视若无物而已。
她顶多……穿上前妻姐衣服,安详地躺进前妻姐的被窝而已。
好吧,她知道这事儿有点荒谬。
可退一步说,前妻姐就没有错吗?她浑浑噩噩不知东南西北,但前妻姐是醒着的,难道不能制止她的行为吗?
当然,轻轻地敲醒她沉醉的心灵就好,用不着在浴室破门而入。
“你在想什么?”殷楚玉看着宁簌变幻莫测的奇怪脸色,猜测她又开始浮想联翩。
不管宁簌在心中是怎么“唯我”,在面对殷楚玉时候,她还是懂得做人的道理的。也没闲工夫纠结礼物不礼物了,她拽了拽衣摆,说:“对不起。不过我拆的贴身衣物是全新的吧?我替你把缺口补上?”
殷楚玉:“……”
她没在意衣服,但听宁簌一讲,耳垂莫名发烫。
“哪个牌子?”宁簌又问,那神色就像是咬断她耳机线猫在沙发一角的道德经。
殷楚玉没搭理宁簌的问题,她说:“你让我安静。”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的宁簌露出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喝多了霸道一点,似乎也没问题?可她会吼殷楚玉吗?她有这个倾向吗?
“你还说:‘让我抱一抱’。”从宁簌的脸上看出拒绝之意,殷楚玉心里有些烦,她不打算让发生过的事情翻篇,不愿意让它在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的时候灰飞烟灭。
宁簌脱口道:“那你让我抱了没啊?”好像关注点不太对,可除了这个她没什么想要知道的。宁簌的眼神乱闪,“不是,我的意思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你要是气不过的话——”
殷楚玉淡淡道:“怎样?”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簌心想。
可现在真心话和玩笑话都不能对殷楚玉说。
她动了动脑子,弯着眼眸,朝着殷楚玉一笑,很诚恳道:“要不,就忘了吧?”
昨晚让她形象大损的所有事情,通通都忘掉。
殷楚玉问:“……小猫怎么样?”
理亏的宁簌只能顺应殷楚玉:“谢谢,我很喜欢。”她说的真心话,唯一让她想将礼物外推的,是她心中早生出的、变得越来越清晰的失控感。
大不了礼尚往来,等殷楚玉生日再送回礼。只是殷楚玉生日得明年二月了吧?那时候的她们还是朋友吗?或者其它节日送礼?之后有儿童节、端午节、七夕节……前妻姐过哪个?
第30章
手机铃声打断宁簌的思绪。
她朝着殷楚玉瞥了一眼, 见她垂着眼睫,任由铃声在客厅中回荡。
蹲坐在沙发上的小猫优雅地起身,轻轻跳到了猫爬架上蹲坐着。
这吵得猫都受不了了呢。
宁簌很贴心, 替小猫排忧解难,她问:“推销?”
殷楚玉拿起手机, 扫了一眼说:“梁成君。”她也没避开宁簌, 依旧安坐在沙发上,点了接通。
按理说,识趣的宁簌就该迈着她灌了铅的双腿避让了, 可一想到梁成君那天莫名其妙的恶劣态度和敌意, 她就不想挪动脚步, 仿佛只要她站在这里,就能在无形中破坏殷楚玉和梁成君之间的“和谐”。
殷楚玉垂眼,神色淡淡的, 她不怎么说话,偶尔才嗯两声,可慢慢的,她的眉头蹙起来了,眼中显然露过几分不耐——就像当初在学校里面对狂蜂浪蝶时那样。
宁簌听不见梁成君说什么, 她直勾勾地盯着殷楚玉, 心中倒数着时间。
不出意外的,殷楚玉简单而敷衍的“嗯”字变成了令人心惊肉跳的长句:“与其在这里跟我道歉说自己记性不好, 不如早点打开购物软件下单一支录音笔。难道你还指望我远程替你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替梁成君默哀一秒钟后, 宁簌不免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在讽刺完梁成君后, 殷楚玉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她双手环胸, 抬眸看着一直站着的宁簌,问:“不累吗?”
可能先前的讽刺留下的印痕太深,落到宁簌耳中的话也像是带上了冷冽的嘲讽。宁簌挺了挺腰,说:“坐久了腰疼。”
殷楚玉:“……”她的视线往宁簌的腰上巡游一圈,狐疑中夹杂着几分迷惑。见宁簌始终没有坐下的打算,她也不好强求,只好道:“那站着吧。”
宁簌咬了咬下唇。
前妻姐是在笑她吗?什么人啊。
殷楚玉忽然说:“梁成君跟我讨论剧本的事。”
宁簌一愣,前妻姐的态度……不太像是讨论呢。
殷楚玉仿佛看穿宁簌的心思,温声道:“下午跟她见了一面。”
怪不得自己回来的时候她没在家呢。
讨论得怎么样了?殷楚玉的脸上似乎没有事情解决后如释重负的松快。要问吗?作为室友,作为被殷楚玉送礼物的朋友,既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能表示恰当的关怀,问一问也没问题吧?宁簌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她一边朝着沙发上挪,一边问:“还要修改吗?跟她的记性有什么关系?她的记忆不好吗?”宁簌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意识到想要“恰当”其实很难的时候,宁簌动作一僵。她的身体悬浮着,仿佛下面的不是沙发,而是烧得通红的铁板。
殷楚玉看着宁簌要坐不坐的模样,以为她是腰疼发作,递给她一个抱枕。
宁簌顺手接过抱枕,将它拥在怀里。她的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那倍经折磨的双腿得到了解放,舒服得她想要眯着眼喟叹一声。可她记性好着呢,不会忘记自己不久前说的话。此刻,灵机一动,找到一个借口为它画上圆满的句号:“俯视的话,有点不合适吧。”
殷楚玉轻笑了一声,她有时候跟不上宁簌发散的思维,可她喜欢这种没在秩序中的趣味。
“还要继续修改,她跟我说不记得下午说的点了,想再约我见一面。”
宁簌眉头一皱,这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说醉翁之意不在酒!玩弄一些让人不耐烦的小把戏。
殷楚玉很客观地描述:“她的记性的确不大好。”
有时候是真忘了,有的时候想让自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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