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问西来意
宁簌抿了抿唇,殷楚玉是在替她开脱吗?那句“遭瘟的前任”还在她脑子里回荡,虽然知道当着殷楚玉的面蛐蛐她的朋友不太对,可宁簌压不住自己的小恶劣,很刻薄道:“那一支录音笔怕是不够吧,要是丢了怎么办?要是没电了怎么办?”
殷楚言简意赅:“与我无关。”
梁成君的健忘最折磨的是她的助理,她组里的人,大部分时候影响不了她。
宁簌觑着殷楚玉的神色,揉了揉怀里的抱枕,她犹豫了一会儿,状若无意地问:“那明天还要出去吗?”
殷楚玉注视着宁簌,问:“跟谁?”
宁簌刻意隐没了梁成君的姓名,让询问变得含糊不明,好给自己留一线余地。但殷楚玉的反应太直白,宁簌只得举白旗投降。她托着腮,挤压着自己的面颊,掩藏住心绪,只用云淡风轻的态度说出那个名字:“梁成君。”
殷楚玉又甩出问题:“为什么要去呢?”
宁簌瞪了殷楚玉一眼,这还要问她吗?当然是谈工作了。将揉到变形的抱枕扔回给殷楚玉后,宁簌又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耍了脾气。她身体一僵,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殷楚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不想跟她出去,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废话。”殷楚玉的口吻很随意,她拢住了抱枕,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又继续说,“我跟她不是长期的合作,一来是关仪希望,二来是她的那个项目提案我有点感兴趣。”
但在梁成君假公济私的态度下,她的兴趣和耐心快要消耗光了。
宁簌扭头看殷楚玉,其实就算是她们在一起的过去,也很少有闲谈这些的机会,从殷楚玉口中听到“想”“不想”以及“喜欢”“不喜欢”是一种很稀奇的事情。
殷楚玉朦胧像轻云中的月,渺茫似山中的烟岚,面对那种悬浮和不真切感,过去的宁簌很少会觉得不对劲——只有到了情绪最激荡的也是她们所拥有的最后时刻,她才对殷楚玉的“淡”感到了不满。
在“理应如此”和“为何如此”中,她陷入一种高山将崩的恐慌,好像再拖下去会有她无法面对的东西出现。她在构建殷楚玉的虚像,又本能地寻找贴近殷楚玉的真实,如果两者截然不同,那理想与现实的破碎掀起的滔天浪潮恐怕会将她整个人淹没。她选择了“快刀斩乱麻”,或者说是“逃避”。
宁簌心不在焉地想着,她抬眸看殷楚玉:“什么算是废话?”
殷楚玉:“跟闲杂人等说的话。”她笑了笑,又说,“你还要问我什么是闲杂人等吗?”
宁簌摇头。
以前她就是殷楚玉眼中的闲杂人等。
殷楚玉愿意借给她书,偶尔会解答她的困惑,可却不给她联系方式。
能不能在图书馆里相逢,全靠缘分以及她的努力。
殷楚玉问:“在想什么吗?”
宁簌心中默默说,想我还不够了解你。
在听到别人说她跟女朋友很陌生时候,她是生气、是难过、是迷茫,却没有想过要怎么解决。
宁簌转移话题:“半个月后我可能到S市出差。”
殷楚玉看着她:“多久?”
宁簌:“如果去的话,三到五天吧。”
“猫——”只说了一个字,宁簌就刹住了。
余下的话梗在喉头,她压根不用拜托殷楚玉替她照顾大小姐,因为大部分时候,她起得都比殷楚玉晚,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垃圾提出去丢掉。
殷楚玉说:“我会照顾好它们的。”
宁簌毫不怀疑殷楚玉这句话,毕竟她凝视着猫的时候,表情比看人生动多了,还有那能溺死人的温柔宠溺。
她怎么就没能托生成一只猫呢?
宁簌没能很好地管住自己的嘴:“你以前……没提过喜欢猫。”
殷楚玉的回答不像是回答:“那我该喜欢什么?”
宁簌不假思索:“鹤。”
殷楚玉调侃道:“这是国一。”
宁簌:“……”她的眼神乱飘,索性站起身,掩饰性地捶了捶腰,缓解那如涨潮似的浸染身心的情绪。
殷楚玉看着宁簌的腰,叹气道:“筋膜枪在那边柜子里。”
宁簌:“!”哪里需要筋膜枪,她的腰好得很。
但要是跟前妻姐解释这个,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好在响起门铃声将宁簌从尴尬中捞了出来,站在客厅中的她一马当先,哒哒哒地跑去迎接她们两个人的丰盛晚餐。
她知道私家菜馆不接受外订,但……殷楚玉除外。
这就是人情的力量。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按照前几天培养出来的默契,一个前往书房工作,一个将下班后的咸鱼状态贯彻到底,跟着小猫学瘫倒十八式。
殷楚玉说:“我去改剧本。”
宁簌诧异地看着殷楚玉,前些天根本没有这样的招呼,只是一转身就将自己的身影藏在那扇虚掩的书房门中。
宁簌问:“要到很晚吗?”
她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她跟殷楚玉住得近,在清醒的时候,不至于听不见殷楚玉回到房间的声音。只能说殷楚玉睡觉的时候,她已魂梦周游九天。她的早睡习惯是因殷楚玉养成的,几乎和她的作息同步,但现在,她踩着殷楚玉曾经留下的步履,却始终找不到殷楚玉的踪迹了。
殷楚玉没说话。
宁簌与殷楚玉对视,像是被她的眼神蛊住,片刻后才仓皇地挪开视线,她轻轻说:“你怎么也开始熬夜了啊。”
殷楚玉眼底的情绪浮动,可像是潮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她慢条斯理地回答宁簌:“为了生活。”
意料之外的答案。
宁簌无语。
她的脸上难道写着“好骗”两个字吗?
大概是宁簌眼神中的谴责太明显,殷楚玉改了口:“为了生存,为了抗争。”
宁簌:“……”这不是更离谱了吗?
可殷楚玉的神色不太像开玩笑,宁簌的思维不由自主地发散,难道殷楚玉还在被离谱的梦境追逐,以至于要靠逃避睡眠来对抗那股神秘力量吗?她跟殷楚玉身上的神秘事能发生第一次,为什么不能发生第二次、第三次呢?
她没有梦到奇怪的小神仙了,是因为在梦里手段太粗暴,导致小神仙对殷楚玉伸出了吗?毕竟在她的无数愿望里,同居只是其中一个且只是第一步而已,谁知道是不是连售后都包的一条龙服务。
她有时候的梦境氤氲而又潮湿,像是江南连绵的梅雨季,在醒来后只留下了朦胧的光影和如羽毛搔过的酥麻和颤栗。
这是天意的暗示吗?
殷楚玉是否与她同梦呢?
宁簌的眼神迷离,面色涨得通红,可不管怎样窘迫慌乱,责任感都在刹那间挺身而出,她听到自己飘忽的声音响起:“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自从同居后,她精神百倍,没再被电击困扰,甚至开始思考什么时候能解除契约,可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殷楚玉还在水深火热中,甚至连规律的生活都开始崩坏。
殷楚玉安安静静地望着宁簌:“有。”
宁簌理智回笼,自言自语:“可……是不是不太合适?”还没到同屋就直接同床吗?
第31章
殷楚玉抿唇。
准备说出口的“你可以跟我说声晚安吗”在宁簌的呢喃声中打消。
天还没黑, 的确不大合适。
瞥了眼神色特别奇怪的宁簌,殷楚玉没有多想,迈开脚步前往书房了。
宁簌看着殷楚玉背影欲言又止, 几回要问出声,可有的话需要足够的冲动才能说出口, 现在的她没有。
在殷楚玉消失了几分钟后, 宁簌脸上的热意才慢慢地消退。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到陈散发来游戏邀请,才彻底地回过神, 回复两个字:不约。
陈散:“?又有心事了。”
宁簌:“前妻姐送我生日礼物了。”
陈散酸了:“来秀的?你有前妻姐了不起哦。”她实在是看不懂宁簌和殷楚玉那复杂得堪比山路十八弯的关系。可能她还处在吃吃睡睡的低阶段吧, 而她的好友, 至尊咸鱼,竟然开始思考深奥的哲学问题。
宁簌:“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她有事情需要我帮忙了, 我该不该帮呢?拿人手软啊。”
陈散:“那你放冰箱里冻一下就僵硬了。”顿了顿,她又发消息,“不过我看你前妻姐的样子,也没什么需求吧?有什么事情她自己不能解决的吗?”
宁簌:“她失眠了。”
陈散发了个怒火朝天的表情包:“我也失眠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宁簌:“你那是熬夜。下回送你一个泡脚盆。”
陈散:“呸。失眠就失眠, 跟你有什么关系?当代青年有几个不失眠的?你不要大惊小怪。”
宁簌:“她跟别人不一样。”
陈散:“行行行, 就你前妻姐与众不同。她失眠了你就讲睡前故事哄她入梦吧。”
宁簌:“我也觉得。”她打字快,发出去后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点了撤回。而陈散送给她一个硕大的问号。
宁簌:“可我没有理由进入她的房间。”
陈散:“……”她算是看明白了,她的好友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其实就等着她的一句话。“她记得你生日, 替你准备礼物,同意你住进她家……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对你旧情未了。你想听这个是吧?别想她怎么样了, 簌宝,问问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还喜欢她吗?喜欢的话,就再尝试一下吧。”
宁簌:“可你不是说我们不合适吗?”
陈散:“这只是我的感觉,你真的决定了,不管要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
宁簌:“我分不清我喜欢的是她还是我的幻想。”如果这是横亘在当初的她和殷楚玉之间的问题,不能解决的话,那等待着她们的结局一定会让她再度心碎。陈散回复了一个耸肩的表情包,在这个问题上,她爱莫能助。
宁簌也没指望陈散能够给她一个答案,只是心中堵塞的情绪需要倾诉,只是需要一个推动她迈出一步的力量。跟陈散聊了几句,她的心情松快了不少。只是盘桓在心中的冲动没有彻底消散,她朝着书房看了好几眼,慢慢地思索以后的事。
发呆的时间并不漫长,小猫咪的叫声将宁簌从神游的状态唤醒。
她凝视着眼前两只长相极其相似的小猫,又想起殷楚玉送她的礼物。她回到了房间中,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微笑。她轻轻地抚摸着玉雕,片刻后找了个极好的角度拍照。
几分钟后,宁簌走出房间,坐在沙发上编辑内容发朋友圈,可删删改改,索性去掉了所有文字,只留下二真一假三张猫图。
在工作后懒病发作,朋友圈很少有动态,就连过生日,也是从陈散的朋友圈里找到她们的热闹。
没多久,屏幕上就多了红点点。
陈散点了个赞,只说了两个字:“漂亮。”
接着的是霍桐回复的消息:“是姐姐家的小猫吗?很可爱。”
宁簌的视线往下扫动,在看到张奕霖的回复时候,目光微微一凝。
“怪不得要提早回去呢,果然是有人在等。”
紧跟着,是李蘅复制的张奕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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