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鲸芒芒
游以桉现在在做什么呢。
晚上,祝睿明下了厨,简单的几个菜,做好后喊祝颂声来吃。
祝颂声动筷子前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游以桉,配字:我妈妈做的,你吃的什么?
两个小时后,游以桉回复了。
[和温新羽她们一起吃了餐,没有拍照片。]
那会祝颂声刚打算睡觉,想回复点什么,又什么都不想说,昨晚没有睡好,今天舟车劳顿,怎么睡都睡不够。
疲惫很快袭来,她把手机放在一边,让自己处于还在被游以桉回复的状态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不安,昏睡过去。
第42章 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
初四,祝颂声被祝睿明带回姥姥家,看望了姥姥姥爷,去了趟祖坟。
初五,孙文焕回檀城探亲,约她见面,边玩边聊,一整天还没说够,晚上干脆开了间房继续聊。
许久未见,祝颂声发现孙文焕成熟了许多,穿着打扮更加干练,气质也沉淀下来了。
她惊叹着,又觉得孙文焕好像没变,以前在学校时,孙文焕便是气质独特思想成熟的,想读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在那时已经有了清晰规划,掌握着自己的人生节奏,还能顺便带着她一起,把她的成绩从吊车尾拉扯到中游。
等祝颂声愿意说起蒋一澄时,已经铺垫了许久许久,到了她们都困倦想要睡觉的时候了。
人疲惫的时候总是会显得温柔些的,再难以理解的事也会报以包容吧,毕竟已经累到不想发脾气了。
她说得很详细,决心要把她在其中的不解和欲望都说清楚,她必须要提到芮文,如果可以可以,她甚至想把那晚的诡异梦境告诉孙文焕,孙文焕会比心理咨询师更能帮助她吧。
谁知,她还只是说到她和蒋一澄曾经有多好时,孙文焕微笑着打断了她,“你和她相处时会想起钟羡吗?”
祝颂声愣住,有个名字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人提起了,“怎么这样问?”
“听起来你们在日本的状态和你与钟羡相处的状态差不多,两个人密不可分,谁也插不进去,最后的结果呢,也像和钟羡那样吗?”
祝颂声低头不语,她确实在和蒋一澄相处时想起过钟羡,是不一样的吧,她已经忘了有关钟羡的许多美好了。
她略过回答,继续往下说去,说起芮文,第一次告诉谁自己对于绳屋的真实感受。
“我当时……有过向往,如果有人愿意一直在我身上花时间,照顾我掌控我,我就可以放弃自己了,我搞砸了太多事,现在终于不用忍受,可以全由别人做主了,这样再也没有人会责怪我了。”
祝颂声说着又险些落下泪,突兀地转向了别处,她确信孙文焕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一澄不在了,我好害怕。”
她和孙文焕对视,“你觉得我奇怪吗,我该怎么办?”
“没有奇怪啊。”
孙文焕侧过身看她,语气柔和,“你不是一直这样吗,喜欢被人管着,高中时被我管着才能学习,还记得吗,批评你上课走神你还生气呢。”
祝颂声不好意思了,“嗐,我们最后也没能一起上同一所大学,我也没有用上我的专业。”
“没关系呀,你读大学时已经能靠自己赚钱了,账号做得非常好,我每一条都看。”
孙文焕目光融融,带着点怜惜,“声声,我已经不熟悉你的生活了,没有能力再管你了……”
祝颂声又惊又乱,“干嘛这样说,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管我。”
孙文焕笑笑,关了大部分的灯,“我知道,我知道,我多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
黑暗里,祝颂声还是落下眼泪。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像她们一样对人生游刃有余。高中时明明认真学习,大学时不喜欢这个专业也尽力完成了课业,如果她最后所做的事情和牙医毫无关系,她这些年所受的苦是为了什么。
是她养育者的错吗,从来没有人逼迫她读什么去哪里读,妈妈和小姨只是在她的茫然里帮她填了志愿,因为她实在太弱小了,没有表现出可以接管生意的能力,也没有可以出国深造的毅力,她们觉得学口腔起码家里还能继续帮忙安稳一生。
是她浑浑噩噩才把事情弄成这样,除了怪自己还能怪谁。
过度的坦白让她情绪耗尽,初六,她在家躺了一整天。祝睿明公司迁到了新城,晚上要赶飞机,和她一起在家里看了一下午电视。
妈妈没有唠叨什么,没说公司的情况,温柔地陪着她,问一些很边缘的问题,临走前叮嘱她记得多喝水,不要熬夜照顾好自己。
初七,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和游以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初三晚上,没有谁再说些什么,一下子,所有的感情截断。
真可恨啊。
祝颂声点进对话框,不是游以桉要把她带回家过年吗,她这么努力地满足游以桉了,结果呢,游以桉没有给她可以回来的信号。
晚上,祝颂声早早进入了睡眠,梦到游以桉,看着对方面露痛苦的样子,半梦半醒时在梦里惶惶,她怎么做才能让游以桉不要有那样的表情。
第二天醒来,她打开省医院的,想挂精神科,发现全部满诊,不得不预约排队,再看看其它医院还有没有号。
接连碰壁后,她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全世界这么多人心理都不健康,她不想去小医院看精神病,索性约了省医院的全身体检,最近总肋骨疼,不如去看看怎么回事。
自己看病总是会觉得好惨,她抽了血,按照清单的提示依次去了各个科室,在内科时,她跟医生说了晚上有时候会觉得肋骨疼,医生建议她一会再专门挂个号去看看。
等待叫号时,祝颂声晃荡去了精神科,倒想看看怎么连号都挂不上。
她上一次来省医精神科还是小学时,那次是祝睿明牵着她的手带她来的。
祝睿明和医生聊了许久,她在门口等着,那种焦灼的心情她到现在都记得,幸好,门打开时,妈妈说真的是误诊,她没有病。
一路转悠到多动症门诊时,她发觉有不少青年人在候诊区坐着,稍感惊讶,她儿时来的那次遇到的患者大多是学生孩童。
她走累了,在座位上坐下,想看看排队进程,忽地,身边的大姐碰了碰她的肩。
对视间,大姐咽了咽口水,神色紧张,“你也是看这个呀,你被确诊了吗,可以分我几颗药吗?我可以双倍……不,多少钱都愿意出。”
祝颂声没搞清状况,刚取下耳机,她右边的一位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开口道:“你别理她,私下转卖是违法的,她都问了一圈了。”
“我问你了吗,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呢,我有病,是医生不肯确诊!”
大姐望了眼不远处的护士和保安,低声道:“你不卖还不准别人卖吗?”
祝颂声弄清楚是在问什么了,安抚大姐说:“我没有药,我小时候被误诊过,吃了药很难受的,你都没有确诊,怎么会对你有用呢,别着急。”
“你骗人,一群虚伪的人!”
声音大到惊动了就诊台的护士,有两个保安朝这边走来。
祝颂声无言以对了,听着保安来询问大姐怎么回事,不再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女人奇怪地问她,“多动症还能误诊?国内以前有关多动症的医疗资源更落后,确诊会比现在更严格吧,”
祝颂声觉得来到这个科室像做梦,再也不想来了,“我不怎么记得了。”
女人皱眉:“你确定……”
屏幕弹出来叫号提示,祝颂声抱歉地朝女人笑笑,按电梯快步去往胸外科。
她和医生说了症状,医生初步判断可能是肋间神经痛,和焦虑抑郁情绪有关系,需要回家再观察下情况,多主要休息。
完整的体检报告需要明天才能拿到,从医院出来,祝颂声整个人蔫了吧唧,劫后余生便是这种感受了,她去了甜品店,坐在窗前看行人穿梭,毫无胃口。
一个人看病,做完如此坚强的事,游以桉不应该表扬她一下吗?
天色暗淡下来,祝颂声捂住脸,一想到等会要回到只有自己的家便难受,她干脆买了回榆城的机票,赶回家随便装了几件行李,凭着自己的心意行动。
登机前,她一厢情愿地把机票发给游以桉。
[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家。]
[如果我发现你没在家里等我给我开门,那我马上买票回去,再也不回来了!]
到她落地榆城,打上车,游以桉居然都没有回复。
越临近她越忐忑,不可能吧,太不像游以桉平时的作风了,游以桉哪怕拒绝别人也是体面的妥帖的,怎么可能她现在都要到家了,依旧是一条回复都没有。
恋爱的几年里,游以桉从不逃避问题,她宁愿相信游以桉出了什么意外都不愿意相信更坏的可能性。
到了楼下,上电梯,祝颂声按门铃,忍着眼里的热浪,好多下后,她开始暴躁地敲门,疯狂给游以桉打电话,根本没有人应。
无力地靠在门上,她再次拨打游以桉的电话,这次游以桉接通了一秒,然后挂了。
下一刻,电梯门开了,她走了几步去看来人,怔了一秒,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朝游以桉怀里扑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祝颂声抹掉眼泪,“你从哪里赶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游以桉被祝颂声力度扑得后背贴在了墙上,暂时没有回拥。
“怎么了,怎么都不理我,”祝颂声亲亲游以桉的脸,“也不和我发消息,你不想我吗?”
游以桉偏了偏头,用力分开了些距离,“我那天晚上把你弄疼了是不是?”
祝颂声怔了下,避开她的目光,“没有啊,不疼。”
“你丢了一条内裤在客卫的垃圾桶,我看到上面有血了。”
祝颂声急慌慌解释,“是有血,但是我不疼。”
“真的,是那什么……太刺激了子宫收缩出的血,刚好我快要来月经了,是正常现象。”
游以桉听着荒唐的话,扯出来笑容,“不用假装,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吗?”
祝颂声闭嘴了。
“对不起。”游以桉道歉。
“是我太失控了,对不起。”
祝颂声不知所措地看着游以桉,觉得好难受,她不想这样,游以桉现在不应该抱抱她吗,她都不在意的。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向我道歉。”
游以桉瞧着祝颂声反应,果然是在意料之中,一颗心冷了又冷,“你之前说过不喜欢我向你道歉,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什么?”
祝颂声下意识追问,却根本不想知道答案,预料到什么,闭了闭眼。
“一个充当妈妈角色的人是不应该向你道歉的,主人就更不应该了,你不适应我向你道歉,也不接受我的脆弱,这会让你无所适从,找不到自己的角色。”
游以桉忍着剜心的痛,“和你分开的几天里,我发现不管是继续当你的小妈妈,还是当你的主人,我都没有任何兴趣,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
第43章 只能暂时在一起
乱说吧。
祝颂声头皮发麻,一时竟然喘不上气,千里迢迢赶来又如何,不愿承受的审判终究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