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佑幸川
闻言,虞九舟回过神来,“你不知道顾燕飞?”
迟晚乖巧摇头,这个名字她确实不知道。
相比于虞九舟是重生归来,她只是知道小说内容,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可不像小说,只围绕着宝安王写,别的角色的戏份很少,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
虞九舟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顾燕飞是圣元二十九年的进士,一甲十三名,虽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但是以大周的科举难度,能上榜都是一件难事了,况且是名列前茅。
顾燕飞在考中进士后,又考了庶吉士,成功进入翰林院编书,一次偶然的机会入了吏部尚书的眼,外放到了江南做通判,一年后回京又入了翰林院为当时已经入主东宫的宝安王做侍读。
宝安王登基后,她先做了侍读学士,再到翰林学士,在成为吏部侍郎的那年,由于朝堂之上大骂已成为皇帝的宝安王被流放,后来死在了流放路上。
迟晚疑惑,“她为何要骂宝安王。”
虞九舟闭上了眼睛,“为孤打抱不平。”
顾燕飞是真正的直臣,她知道当时的大周离不开虞九舟,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只有长公主殿下才能稳住大周的局势,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大周,大周必亡。
这样的言论在宝安王占据上风的当时是不被允许的,让她死于流放,在宝安王看来,已经是善待她了。
虞九舟低声默念:“党争不止,国将不国。”
迟晚的手慢慢靠近,偷摸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随着来到这个世界,对大周了解得越深,她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宝安王了。
若他不是男主,根本没有可能得到皇位,生性多疑,只是比圣元帝会装,本质上的宝安王,喜玩弄人心,玩弄权术,这样的人,也终将死在权术之下。
“总有人把平衡之术,与党争混在一起。”
迟晚的这一句感叹,引来了虞九舟异样的眼神。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知道,什么样的环境培养出来了迟晚,时不时地就让人眼前一亮。
迟晚不懂虞九舟的目光,她只是露出了牙齿,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两人相处得挺好,总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找事。
吏部尚书之子彭程走了出来,“陛下,微臣听闻驸马武艺极好,善骑射,臣想请驸马与臣等一起玩蹴鞠。”
圣元帝蹙眉,驸马受伤很多人都知道,吏部尚书的儿子?太不懂事了。
“好了,你们自己玩去,驸马不便。”
“如何不便?微臣可是知道驸马英武,一场蹴鞠而已,我们肯定会让着驸马的。”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喝彩。
“好,说得好,我们小时候也是跟驸马一起玩过的,怎么如今做了驸马,就不跟我等一起玩了?”
“是啊,驸马可是怕了?怕了就说,我们可不敢欺负驸马你。”
“我等皆是少年人,驸马可不要做小娘子姿态。”
这就是他们的本意,今天是春日宴,蹴鞠比赛是年轻人的玩乐,陛下也不至于那么的“玩不起”吧。
通俗点儿说,其实就是道德绑架。
用这样的话来激迟晚,也跟皇帝说:我们不是不敬陛下,我们只是想跟小时候的玩伴一起玩。
毕竟迟晚受伤的事情,大家只是听说,又不是宣布了这件事,要是有人说驸马受伤了不宜玩乐,他们会马上说自己不知道。
圣元帝的眼睛冷了冷,他能看出来这些人是故意针对驸马,他举办春日宴的初衷就是让天下人知道,大周依然一团和气,偏偏有人想坏了这团和气。
眼看圣元帝脸色不好,吏部尚书彭晓庄赶紧上前道:“犬子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然后训斥儿子,“放肆,驸马受伤人人皆知,偏你不知轻重,蹴鞠什么时候不能玩?等驸马好了你上门邀请就是,赶紧滚回去坐着去。”
堂前训子,看似教训自己的儿子,实则让外人没有理由再教训。
此时迟晚也弄清楚了,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是早就知道她会拒绝,为的不是这次蹴鞠,而是下次邀请。
等她答应了,想必要不了多久请帖就会上门,等她到了他们的地盘,可就不一定了。
刺杀是最小道,什么栽赃陷害仙人跳,总有能用上的。
吏部尚书表面在骂自己儿子维护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准。
迟晚干脆主动开口道:“陛下,臣有一诗,南村群童欺我伤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此时就该借杜甫大大的一句诗,来痛骂这个居心不良的。
她受伤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养了这么多天了,该传到的地方也传过去了,吏部尚书身居高位,他的儿子能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臣亦有一言,臣观看吏部尚书之子快三十了吧?年龄比臣可大多了,也不是幼童,怎么就一点儿不懂事,谁不知道臣受了重伤,刚刚还是坐轮椅来的,偏这位彭尚书的儿子,过来叫臣去蹴鞠,竟如此狠心?”
“不知是彭尚书教子无方,还是彭尚书儿子甘为盗贼啊?”
诛心之言,骂一个人为盗贼,对方可是正二品尚书的儿子,这不是踩在彭晓庄的脸上蹦跶嘛。
反过来想想,迟晚可是驸马,不停地升官,还封了爵位,如今身居高位,实职是从二品皇城司都指挥使,兼任大理寺少卿。
大周很早之前流传着一句话,只有皇城司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皇城司不知道的事情。
皇城司有监察军事,官员,科举之权力,并有侦查,逮捕,执法,审判的权力,不过不设立监狱,只能送往大理寺或者圣京府监狱。
另外皇城司还有京都治安权力,宫廷保卫权力,皇城司高官能随时出入皇宫,其中还要抽调一队人马出来保卫皇帝。
这么说吧,京城事务不管大小,皇城司都有管的权力。
可惜这是以前的皇城司,现在的皇城司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迟晚接任皇城司指挥使后,马上升级成了从二品的都指挥使,又是重新操练,又是招人的,想来是要得到重用了。
在殿前司没有成立培训出来之前,皇帝的安全是交给皇城司跟禁军的。
目前圣元帝可不敢把自己的安全单独交给一方了,必须两方一同保护才行。
驸马的品级实权都很大,比尚书的权力都要大了,可对方是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的任免与调任。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京都有一些重要的职位要皇帝跟内阁决定,吏部的权力有一点儿变小,但依然是六部之首。
毕竟吏部能直接宣判大周四品以下官员的政治生命,三品以下官员有评级的权力,甲乙丙,要是评个丙下,可就完蛋了。
没有官员敢得罪吏部尚书,可武官不一样,他们的前途在兵部,可不管吏部尚书怎么样。
“哈哈哈,不愿做君子,非要做盗贼,老婆子倒是第一次见。”
“彭尚书教子无方啊,明知道驸马受伤,还要逼驸马蹴鞠,是想乘人之危?”
“彭尚书到底是骂子,还是护子,我等心里有数。”
武官跟吏部不对付的人很多,他们里面有一部分是人有爵位的,不一定是谁的人,在此刻为迟晚出头。
所以迟晚小声问道:“可是殿下的人?”
虞九舟没有说话,确实是她的人,迟晚也是她的人,自己的驸马被人刁难,她这个长公主绝不会坐视不管。
“彭尚书,你是在欺负我公主府无人?”
长公主一开口,事情算是定性了,也不用纠结是站吏部尚书还是驸马了,惹了长公主,以现在长公主入内阁,还掌兵权的权力,别说是一个吏部尚书,就算是二王都保不住他们。
迟晚倒是有些无语,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谁都想来欺负欺负。
要是问虞九舟,她肯定会说:当然了,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十九岁,风度翩翩的少女郎,俊美之姿如玉树在风中挺立,如此潇洒的女郎少见。
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气质出尘,容貌绝美,说的就是迟晚这样的人。
好看的少女郎,面嫩年少,看起来能不好欺负吗?
虞九舟甚至觉得,这张脸哭起来也很有意思。
很快她就止住了自己奇怪的想法,莫名其妙地怎么想让迟晚哭。
虞九舟强忍住心里有那么一点糟糕的想法,抬手对圣元帝道:“陛下,谁都知道驸马受伤是因为护送军饷,路途中被逆王派人埋伏追杀,虽说驸马算是半个虞家人,自家人不用说两家话,但也不该被人这么挑衅,毕竟驸马是为国做事,若以后为国做事或死或伤的人,都要被这样对待,以后谁还为大周效力,为我虞家办事。”
此言一出,吏部尚书赶紧踹了一脚儿子,把儿子踹跪下的同时,自己也赶紧跪下请罪。
“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圣元帝的脸色更冷了,好好的春日宴就被这么搅和,他看彭家父子本就不爽,听了虞九舟的话,心里有了决断。
“朕记得吏部尚书之子还没有官位吧?为何要自称臣。”
吏部尚书彭晓庄赶紧道:“陛下,犬子不成器,没有中举,是荫来的官位。”
“如此,那便继续做他的庶民吧,十年内,朕不想在朝堂上看到他。”
听闻皇帝的话,彭晓庄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应声道:“是,臣遵旨。”
圣元帝的意思是,十年内彭晓庄不能做官,十年后他就三十多岁,快四十了,那个时候彭晓庄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就算在,也不一定还能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可能已经退休荣养了。
没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爹,彭程的前途算是没了。
彭晓庄已经在心里想,还有哪个孩子值得培养,一个家族重点的培养对象是嫡长,嫡长要是没有培养必要,那自然要换人。
他作为家主要一切为了家族繁荣着想,他的孩子那么多,一个人出了差错,总还是有别的人补上。
可惜的是,家族在彭程的身上耗费了太多的心力。
“陛下?”彭程睁大了眼睛,赶紧看向自家父亲,“父亲,救我,我不想十年后才能做官啊。”
“闭嘴。”
彭晓庄冷哼一声,低声呵斥,“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地滚回家去。”
废物,请君入瓮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以后怎么做彭家的接班人。
眼前这一幕,迟晚只是笑笑,一般这种事情,皇帝是不乐意管的,臣子们之间打打嘴炮,他就要判个对错,处罚个人,那他这个皇帝累也累死了。
一般懂事的臣子,也不会在春日宴上,把这件事摆到他的面前,更不会让他判个对错。
圣元帝能看出来,他们不想给长公主权力,甚至想夺走他的权力,真以为他老了!
本来还想采用柔和战术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逆王造反,剩下二王心思不轨,与其继续纵容下去,不如把权力交到舟儿手里。
至少虞九舟是他的女儿,一个坤泽也不会彻底被人信服,还是需要他出面做这个和事佬,比权力放在外人的手里好很多。
圣元帝的想法很简单,让虞九舟做坏人,他来做这个好人,同时尽量收回二王的权力。
在他看来,皇位注定与虞九舟无关,权力交出去也不像交给二王那样,最后会变得不可控,而给虞九舟的权力,他随时都能收回来。
虞九舟隐忍那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嘛。
多亏了连着两个尚书的攻击挖坑,终于让圣元帝下定了决心。
圣元帝心里如何想的外人不知道,至少他的脸色告诉了众人,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不要再给朕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就不会是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好了,继续。”
圣元帝挥挥手,含元殿内恢复了热闹,不想热闹也得假装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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