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吃教案
“……”
“你又是这个无语表情！继续扣你零花钱。”
“……苏叶！”
突如其来的冷声呵斥让苏叶缩了脖子，装得跟个乖兔子一样，颤颤巍巍问：“咋啦？”
越程琦无奈耸肩，“睡吧，睡吧，不好好睡觉，伤口很难好的。”
已经拉着被子停在半空中良久的手终于落了下来，轻柔地按好被子，又掖了掖边角，“别嫌热，这被子不厚的，而且你今晚有可能会畏寒。我守着你，热了我给你撇开。”
苏叶无言地看着她，心底涌着热流。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面不改色地说着这么违规的话啊，我守着你，好质朴却又好……
让人动心。
这么认真地看着她，带着一颗纯质的希望她好的心。
良久，苏叶轻轻挪了挪自己，拍拍一边，“上来躺会。”
“啊？不用，这整个病房都，都……”
其实越程琦有点想躺过去，但她知道她自己的德性，今天能躺下去，明天就会想得寸进尺，再继续下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苏叶现在态度还不算明确……好吧，挺明确的，对她挺友好的，但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友好，她也不能要那种友好，躺下去反而给自己希望，不如不躺。所以她……
“你就当陪我一会儿好不好？老是坐在床边那样看着我，怪吓人的嘞。”少女殷切地看着她，苍白又肉嘟嘟的脸颊上挂着一点点水痕，楚楚可怜。
好吧，没人能拒绝这样的苏叶。
更何况是她，本就心思不纯的人。
越程琦垂了眸，轻叹一声：“好吧，我来了，会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很宽的，左腿在外面，右腿不疼，碰不到。”
苏叶慢慢挪动着，空出来一个侧躺的位置。越程琦小心翼翼地躺过去，还抬头看了眼药水瓶子，还有半瓶，还够她们闲聊一会儿。
两个小女孩脸对着脸，呼吸碰着呼吸，在小小的一张病床上，各自紧张得不知所措。
蓦地，她们同时开口——
“你和那个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新闻？”
苏叶顿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越欢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东西，但她还是说：“你先说。”
越程琦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半透的绒毛，心道难怪林万佳会把她当个孩子养，倘若她穿越过来的年份再早些，看着这样一个生动活泼的孩子，也会忍不住把她当自家孩儿养吧。
软乎乎的，一看就很好揉，也很容易就看入了迷。
苏叶推推她，“你说不说啊？”
“啊，说，就是那个，有个新闻说，有一对夫妻就是这样面对面靠得很近睡觉，结果一觉醒来就七天后了。你猜为什么？”
苏叶愣了，“呃，累得？靠得这么近，累很正常……呃，哎呀，你在跟我这个小朋友说什么东西！未来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这么大胆开放随意不要脸。不对啊，你不是女同么，你你你……”
已经被扣了一堆帽子的人连忙抬手捂了越说越离谱的家伙的嘴，急到用气声小声说：“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什么开放什么不要脸，怎么又跟她是不是女同扯上关系了，啥跟啥啊都。
苏叶挣脱这只手，“那你在说什么？你告诉我答案啊！”
“二氧化碳中毒啊！”越程琦平静道：“他俩离得太近了，二氧化碳中毒（1），一觉睡醒就七天了，是饿的不行了才醒，不然可能就直接过去了。”
苏叶人傻了，可是那厮还在继续解释，“就跟冬天不能在车里开空调睡觉一个道理，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也不行。冬天室内烧煤还有可能会一氧化碳中毒，哦哦，还有……”
“……我去你大爷的！！！”
“诶诶诶，小心针，小心腿，哎哎哎哎，轻点打轻点打。”
两个人闹了一圈，最后越程琦下床捡了被扔到门口的枕头，灰溜溜地走回来，坐在床边，倔强地撅着嘴，“你不觉得很有意义吗？现在你记住这些知识没，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会昏厥……”
苏叶抬手还要打她，这才刹停了这家伙的嘴，只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苏叶。
怎么有人这么欠儿登的，还装傻。
苏叶磨牙，“躺回来。”
“我不，你还要打我。”
“不打了，你不说了我就不打了。”
越程琦小心地躺下，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恰好同苏叶四目相对，看着桃花瓣一样的眼睛里闪着外面淌进来的日光灯的颜色，轻问：“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哦，就是……”苏叶咬了下唇瓣，“你和那个我，这样躺过吗？”
“我不记得了。”越程琦大方承认，“小时候可能躺过吧，后来大了些，你也忙，我学习也忙，就很少在一起玩了。”
“哦，那和别人呢？你，你是怎么确认你是女同的？”
“我有说过我是女同吗？”
“呃……”少女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越程琦笑了一声，“好吧，确实是。除了我妈，没有和别人躺过，你怎么能把我说的那么渣？”
苏叶瘪瘪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心底确确实实莫名生出来了几分暗爽，手指偷偷扣着裹着的被子，摸到了一根线头，就开始磨那根线头。
也在不经意间，磨着她心底发现的那株已然生根发芽的小小情枝。它会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把蹲在一旁托着下巴仰视它的小小姑娘笼入其中。
不过那是很久以后了，现在的小姑娘还没发觉这情枝名为何物，又将生长到什么地方。
静谧的呼吸交错时，越程琦温声道：“还好你醒了，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
“你知道吗？医生说，你的上半身没有受到很严重的冲击，也许是你很聪明地把重心放到下半身，也许是幸运眷顾了你，我猜是前者，对不对？”
她也轻轻扣着被褥，点上那根作祟的手指。
手指缩了一下，少女轻嗯一声，“我努力了一下，我很棒吧？”
“超级厉害。”越程琦后怕地吸了吸鼻子，“那么长的伤口，那么多血，更别说你还是稀有血型。这要是冲击到上半身，不论是外伤还是内出血，现在的医疗水平都……”
一根手指轻轻搭在她的唇瓣上，止了话头，少女轻声道：“不说那些了，好不好？”
“那我讲一下医生的叮嘱？医生说，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了，年轻人皮实，不发烧就不用在医院耗着。另外，伤口不能沾水，这个我回头去找找有没有防水胶布，毕竟现在是夏天，也不能俩月不洗澡。
腿上要涂祛疤的药，不过还是会留下来点。
要坐两个月轮椅，或者拄拐，但最好还是坐轮椅，因为腿不能使劲，伤口不能崩开，不然一定会留疤的。”
越程琦想了想，道：“你知道那个疤多丑吗？就在你的小腿上，一穿短裙短裤就会露出来。所以你必须听话，我盯着你听话，至少不能再留疤。”
苏叶看着她，幽幽道：“你确定就是这次留的疤？”
“应该是……吧，位置差不多的。你别吓我了！”
“是你在吓我吧！你看你说的那些，对一个病人来说，哪里有好消息！哪里有让人开心的消息！”少女撅着嘴，佯装生气。
越程琦莞尔，“那我不说了？”
“嗯哼，现在，我来说。”
苏叶像小虫子一样蠕动了一下身体，隔着一层被子，温热靠得更近，暖乎乎的，像是被抱住了一样。
她温声道：“其实就算你不暴露，我醒了之后也会想问你一些东西，因为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第36章 不那么想知道未来了。
不暴露，也会问她？这是梦到什么了，居然能直接猜到这些吗……
越程琦紧张地捏紧了被角，轻问：“什么梦啊？”
什么梦，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苏叶提着嘴角，鹂鸟一样清脆的嗓音带了盈盈笑意，道：“我梦到了一个小姑娘抱着我的大腿，问我可不可以和我回家。”
“她说她考试没考好，语文没有拿一百分，回家会被妈妈嫌弃，还问我嫌不嫌弃她。”
越程琦更心虚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啊，我的语文甚至还没及过格，一百分，想都不敢想，怎么会嫌弃她？但是呢，回家是不可以不回家的，因为她的妈妈也在等她，不回家会让妈妈伤心的。”
“……”她怎么会梦到这里？而且确确实实就是当时苏叶告诉她的话。
那时候，她听完这段话后沉思了一路——就和现在一样，思考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很郑重地拉着苏叶的手，认认真真道：“姨姨，你的妈妈一定也不会觉得你不好的，毕竟你小时候都没钱学习不是吗？我觉得，你也很厉害，特别特别厉害，你的妈妈也会为你骄傲的。”
那时候，苏叶闻言就蹲下了，轻轻地按着她的脑袋，温声道：“你说得对，我的妈妈确实很为我骄傲，不过不是因为成绩。你的妈妈也会为你骄傲的，因为你是她的亲女儿，这就值得骄傲了。”
女人的眼里闪烁着的是彼时尚且年幼的她还看不懂的怅然，剔透的眼底像是盈了一层雾，可越程琦也看不懂，片刻后闷闷反驳道：“可是妈妈还是会打我啊。”
苏叶莞尔，揉揉小家伙的脑袋。
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美好，没心没肺，也不用计算做什么，不像现在……算了，都已经活到这儿了，凑合过吧。
没有打针的手轻轻戳了戳越程琦的心口，少女糯糯道：“阿欢，你讲话哇，怎么不说了？”
“哎。”
“我知道那是你，因为梦里有脸，很清楚。你小时候好可爱啊，阿欢。”
越程琦拱了拱脑袋，“别说了，丢人。”
“啊呀，不丢人的。不过我为什么会梦到以后的事情呢？我要记住梦里的话，未来真遇到了，也要这样告诉小小的阿欢。”还装模作样地变成大人模样，轻轻顺了顺越程琦的头发。
“你，会想要更多的未来吗？”
少女这次倒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其实一直都不太想，只是生气你每次都瞒着我，搞得咱们跟陌生人一样。现在你没有秘密啦，我也不想知道啦。未来嘛，当然要自己亲手创造的好啦，知道了有什么意义？还是那句话！”
越程琦笑，几乎和少女同时讲出了那句话——
“未来？谁管未来！”
等药滴的差不多了，少女因着药劲也困得睁不开眼了，越程琦从床上下来，叫来护士拔了针，又问清楚下一趟消炎针的时间，送走了人，走回来拉上窗帘，坐在床沿帮忙按着伤口，轻声说：“睡吧，明天我去市场顺便买个轮椅。”
说着，抬手拉灭了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小灯。
“我想听你唱歌，阿欢。”困得迷迷糊糊的人说着无理的要求。
可怎么忍心拒绝一个病人呢？
越程琦想了想，“我不会什么老歌，给你唱个外婆的澎湖湾吧？”
“……行，有就行。”
清泠泠的声线拿来唱歌也不算浪费，哪怕唱得是这样普通的小调。床头的冷白夜灯映了半张脸，从一侧肩上散下来的墨黑长发泛着透亮的光，身体随着曲调轻轻地晃着，直到一曲终了。
上一篇：离婚后，豪门O后悔了
下一篇：逾期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