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欲栖
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要不是刚才察觉出孙瑾安的异样,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记起这事。
孙瑾安心里像是坠了一块铁球,沉甸甸的,满脑子都是夏沁伊守在她床边难过不安的神情,实在没办法在这样的时机下,跟马婠婠坦白血缘关系,抑或是恋情。
“没有。”孙瑾安调整好心情,扯了一个理由,“你生理期刚走没多久,伊伊应该是担心你的身体。”
闻言,马婠婠一愣。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说得过去。
不过比起贫血,孙瑾安的情况好像更紧急一些吧?
刚想发出质疑,夏沁伊抱着一捧鲜花回来了。
夏沁伊进来后,房间里的两个人就保持沉默,尤其是马婠婠,一双狐狸眼紧紧盯着她,像是要洞察出什么惊天大秘密。
夏沁伊挑了下眉,眸色沉静,看向孙瑾安,“在聊什么?”
孙瑾安望着夏沁伊的眼神很柔,似是能掐出水来,却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克制地收回视线,虚弱道:“血型。”
夏沁伊倏地会意,将手里的花放在床头,“之前张同学给瑾安算过一卦。”
马婠婠歪了下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夏沁伊不紧不慢地坐在另一头床边的椅子上,解释道:“卦象说瑾安新年可能会有血光之灾,若是不幸应验,绝不能沾染身边至亲好友的血,否则无论是瑾安还是至亲好友,未来都会后患无穷。”
“没想到应验了。”
“瑾安很在意你,昏迷前特意叮嘱过,所以当时我拦住了你。”
全程语调平静,神情端肃,无端让人觉得信服。
听完,马婠婠和孙瑾安同时瞪圆了狐狸眼。
前者是因为得知孙瑾安是把她当做至亲好友,宁愿冒着死亡的危险,也不愿意连累她才拒绝她献血,满腔感动。
后者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见识到夏沁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内心震惊不已。
更惊骇的是,这种鬼话妈妈居然还信了。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正常。
毕竟这种话是借由夏沁伊的口说出来的。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夏沁伊说的话,妈妈才会这么深信不疑了。
马婠婠被哄得特别开心,走的时候都是乐颠颠的。
“老张说走之前煲个鸡汤给你补补,你们早点休息,我明天中午再来。”
……
马婠婠回山庄后,病房里只剩下孙瑾安和夏沁伊两个人。
夏沁伊坐在床边,用棉棒沾着清水给孙瑾安润嘴唇,纤长白皙的指骨拈着细小的棉棒,指甲被修剪得圆润漂亮,敛着眸盯着她的唇,动作分外轻柔。
“刚做完手术要少量饮水,你先忍一忍,等排气后就可以正常喝水。”
孙瑾安感受着唇间温润的潮湿,望着她浓密微颤的睫毛,浅褐的瞳仁里涌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疼惜。
“伊伊。”
“嗯?”
“你看着我。”
闻言,夏沁伊长睫蓦地一颤。
她缓缓将水杯和棉签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回过头来看她,薄唇紧抿着,表情始终淡然,漆眸深邃,辨不清喜怒。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房间里像是被人按下了定格键。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着。
孙瑾安陷在她的深眸里,体会着暗藏在里面的情绪。
片刻过后,她抓起夏沁伊透着凉意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你摸摸我。”
灼热的温度似是会烫人一样,让夏沁伊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可孙瑾安依旧执拗地将她整个手掌都紧紧地贴在脸侧,她便下意识地摩挲指尖,感受着那极为柔腻的触感。
直到冷玉般的手逐渐变得温凉。
孙瑾安开口:“摸到了吗,是热的。”
她深深地望着夏沁伊,眼神无比真切,语气也特别轻柔,生怕音调高一些,就会吓到身前的人似的。
“伊伊,我还在。”
她还在。
不用害怕。
其他人已经走了,病房里只有她们。
不用再掩饰深藏于心一触即碎的脆弱。
温柔至极的话音穿进耳朵里,夏沁伊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终于荡起一丝波动,仿佛琉璃盏中潋滟的水光,攫人心神。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夏沁伊看到孙瑾安倒在雪地里,心里究竟有多恐惧。
恐惧滋生痛苦,痛苦到极致,便是空洞和麻木。
故而她可以在张蔚带着保安找到她们时,冷静地叫他们打120,利用山庄里的急救包给孙瑾安做急救处理,能在马婠婠要抽血时阻止她,配合警方录口供,在孙瑾安昏迷颤抖时安抚她。
所有惊慌害怕恐惧痛苦的情绪,连一丝一毫都未展露于人前。
哪怕是夏以岚和白秋也没看出来。
那道藏匿于外表下的内心伤口,早已如那晚雪地里盛放的花一般,血流不止。
孙瑾安醒过来后,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极其克制的平静。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样的情绪,似乎有些异常。
但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孙瑾安将她的手贴上她的脸颊,告诉她“我还在”的时候,她才好像意识到什么,心头猛跳,恍然惊醒。
原来,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孙瑾安被捅刀子是假的。
孙瑾安生命垂危是假的。
孙瑾安醒来,也是假的。
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自眼尾溢出,顺着侧脸线条滑落,轻轻砸在两人相握的指间,很快消失于指缝之中,只留下一条滚烫晶莹的水渍。
孙瑾安微微用力,拉近两人的距离,上一秒被滋润的唇轻轻吻上湿濡的眼尾,温柔地吮弄,一寸一寸,顺着泪痕延伸至唇角。
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被撬开,熟悉的气息钻入唇舌,不断挑弄着不知何时失去的知觉。
直至它苏醒。
……
第79章 “脱衣服。”
两周过后,医生复查。
确认孙瑾安身体恢复情况良好,同意拆线出院。
张蔚和马婠婠一起接她们回温泉山庄,四个人聚在一起准备吃顿大餐,好好庆祝一番。
满怀期待的孙瑾安回到别墅,发现桌上有散发着川辣气息的火锅和滋滋冒油的烤肉。
而她,只能闻着香味喝粥。
微笑,心死。
直到夏沁伊以贴身照顾的名义,在马婠婠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搬进她房间,她死去的心才又重新活过来。
次日。
马婠婠拖着行李箱站在温泉山庄门前,趁张蔚去开车的间隙跟孙瑾安和夏沁伊道别。
“要不是老马催我回去给拍全家福,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们。”
她紧紧拉着孙瑾安的衣袖,深情地望着她,狐狸眼在此刻都变成了狗狗眼,眼里荡漾着依依不舍的水波。
孙瑾安:……
别装,舍不得的分明是温泉山庄。
到底是亲妈,孙瑾安不忍心拆穿她,笑着把她的手从袖口上挪开,无情道:“还有不到半个月就开学了,学校见。”
马婠婠当场表演了一个伤心欲绝。
最后,上了张蔚的车,扬长而去。
孙瑾安站在门口看车开走,站在原地笑了很久。
夏沁伊看出她心底的不舍,也不催她,直到埃尔法彻底消失不见,才牵起她的手,“回去了。”
夏沁伊搬到孙瑾安的别墅住
张蔚住在道观,很少下山,现在人都早了,别墅里就剩下夏沁伊和孙瑾安两个人。
喜欢的人在身边,倒也不冷清。
孙瑾安腹部的伤口还没彻底恢复,不宜剧烈运动,所幸墙画的主体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每天至少画两个小时,在寒假结束前也可以完成。
得出结论后,孙瑾安松了一口气。
当日,就提着工具袋去了陈列室。
不管是在孙瑾安住院期间,还是出院回来修养,夏沁伊都没有擅作主张插手她的作品。
只是在孙瑾安画画的时候,给她打下手。
配色,换水,递工具,尽量减轻一些无关紧要的体力负担。
这种感觉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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