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月分辉
况且,小姐装作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拿到信后嘴角就没下来过。
谢清棋回到家,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萧婉华担心了半天,见她总算回来,急忙道:“棋儿,今日在军营可还好吗?”
谢清棋点点头,挤出一个笑:“还好。”
整个下午,她带的凤羽营肉眼可见地懈怠了起来,还有人当着她的面直接抱怨道:“反正要输了,有什么好练的?”
营里除了刺头,就是默默看她笑话的人。谢清棋长到二十岁,还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备受打击。
萧婉华还想再问,谢清棋打断道:“母亲,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好,那母亲不打扰你了。”萧婉华走出院子后,对华十安道:“被你猜对了,她今日恐怕是受委屈了。”
华十安道:“军营里是这样的,只凭实力说话。”
竹月见谢清棋低落的样子,忙道:“今日有您一封信,好像是燕府送来的。”
谢清棋面色一喜,问道:“哪呢?”
“桌子上。”
谢清棋三步并两步跑到桌前,急忙拆开信封。
看到内容后她刚翘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心情像过山车一般起起落落。
信的内容不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近日不便见面。
谢清棋自嘲一笑,或许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不习惯没了对方的生活吧。
黎淮音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除此之外即便有其他感情,也会按照原书设定全部倾注在萧明烛身上。
谢清棋将信整齐地叠好,连着信封一块放进了被严严实实包裹着的盒子里。
信封下面是黎淮音从前的几封回信,每封内容都不长,全是谢清棋缠着她写的。
最下面,是两人的和离书。一式两份,这是谢清棋那份。
第二日谢清棋到了军营,刘大斧看到她过来,立马离得远了些,向众人笑道:“兄弟们要是能像世子爷这样,每日睡到晌午才起床,那该有多爽!”
有人附和道:“是啊。”
“咱们啊,没那个富贵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谢清棋面无表情,抬眼扫过众人。
有人被她看得心虚,收起了笑,也有人挑衅地回望,完全不怕她世子的身份。
谢清棋去武器架拿了一把刀,跟着旁边营队的人自顾自练了起来。
这些人训不训练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不属于她的责任?
她像是发泄一般,每一刀都劈得极重,一刀接着一刀,不断划破这凝滞般的空气。
谢清棋身后有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拿起刀也跟着训练。更多的人是无所谓的态度,随便比划几下。
刘大斧只在旁边环臂看着,不屑地哼了一声。
训练结束后,谢清棋脸上的汗不知流了多少,她随意一抹,将刀放到架子上,转身回去了,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周勇在远处看着这边的情况,扭头进了谢平远的营帐,问道:“侯爷,要不要属下去敲打敲打凤羽营那些人?”
谢平远头也没抬,“你不要插手,她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将来武卫营也只能假手他人了。”
回去的路上,老杨试探开口道:“世子爷,您不必介意那些人的话,他们哪里知道您的本事!”
谢清棋摇摇头,笑道:“我没介意。老杨,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这……”
“不用担心,这又不是城外,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很快就回去。”
老杨见这里离侯府路程不远,便由谢清棋去了。
一刻钟后,谢清棋看着面前的燕府,回过神后摇头笑道:“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她转身打算回去,走出几步路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反正没有人看到,不如偷偷翻进去看看吧。
想到黎淮音的回信,谢清棋又打起了退堂鼓,她应该不欢迎自己。
进退两难好一会儿,谢清棋下定决心,只要进去确认黎淮音身体无恙,她绝不多留。
谢清棋偷偷靠近燕府一处墙角,她刚跳上去,便有一支箭破空而来,直直钉在她脚边一寸处,入墙三分。
谢清棋冷汗都出来了,她低头看去,有一黑衣人正站在院中,拿着弓弩,搭上了第二支箭,威胁之意明显。
不止一个黑衣人,谢清棋视力很好,这边发出动静后,她看到又有三个黑衣人过来这边。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安排四个暗卫,除了那个人,谁还有这个实力?
或许,她本就是不被需要的吧,谢清棋转身跳下了墙。
第33章 “我想习武,您能不能教我?”
谢清棋刚走没多久,绿叶正好从屋里出来,打算在院子里逛逛。
看到几人都聚在这边,她问道:“怎么了?”
方才射箭的护卫回道:“没事,有个不知死活的小贼想翻墙进来,已经被赶走了。”
这宅子连个门外的小厮都没有,外人都以为容易进来呢,时不时便有贼人想强行闯入一探究竟。
绿叶没有在意,笑道:“今晚应该没什么事了,落霜,你陪我练练剑吧。”
“我们奉命保护燕小姐安全,不敢擅离职守。”落霜微微颌首,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那,横烟?”绿叶试探问道,视线转向方才落霜身后的一个护卫。
横烟也同样颔首:“抱歉。”在她说完后,其余两人也瞬间散开了。
绿叶:“……”那位公主殿下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冷面人的。
绿叶本以为有行雪在这边,住着不会无聊,谁知道偏偏有个该死的家伙把她家当全抄了,现在行雪整天待在屋子里做面具,跟她话都不说几句。
“音儿,你在忙吗?”绿叶敲了敲黎淮音房间的门。
黎淮音放下书,开门道:“叶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找你说说话。”
黎淮音迎她进屋,给她倒了杯茶,温声道:“叶姨,我知道您在这里是不放心,想保护我,现在既然有落霜她们了,您就可以多出去走走,不用整日闷在府里。”
“你还说我呢,你才是整日闷在房间里——”绿叶话说一半,突然想起现在初春,乍暖还寒,黎淮音的病还未痊愈,不能长时间出门。她及时转变了话题,笑道:“我来之前与落霜聊了几句,她说方才有个小贼想翻墙进来,被她们打走了。”
黎淮音微微蹙眉:“小贼?”
绿叶喝了口茶,道:“是啊,估计是看我们这里没什么戒备,以为好得手呢。”
“落霜可看见那人的样貌?”
“我没问,谁管她长什么样——”绿叶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我去叫落霜进来。”边往外走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小声嘀咕道:“我怎么忘了,看宅子时那家伙还特意翻了几次墙!”
落霜听黎淮音问完后恭敬回道:“没看太仔细,不过,似乎长得蛮清秀的,衣服也不像寻常小贼穿的,倒有些贵气。”
黎淮音问道:“那人有没有覆面?”
落霜摇头:“没有。说来奇怪,我射出一箭后她不但没有立刻逃走,反而向我这边看过来。”
“她受伤了?”黎淮音一下站起身,声音里满是急切和担忧。
落霜没想到她如此大反应,急忙低头道:“没有,我那箭只是警告,并不想伤人。”
黎淮音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察觉自己方才的失态,她收敛神色慢慢坐下,温声道:“好,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落霜出去后,黎淮音看向绿叶,笃定道:“叶姨,是她。”
绿叶疑惑道:“要是那小子过来,可以直接敲门啊。再不然,被落霜她们发现后,也可以说明身份让人通报一声,她怎么悄无声音就离开了?”
“许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了吧。”黎淮音敛下眸子,若有所失。
——
萧婉华看着谢清棋匆匆离去的背影,担忧道:“棋儿最近状态很不对,她是不是受欺负了?”
一连好几天,谢清棋几乎不怎么说话,沉默得像是换了个人。萧婉华私下问老杨,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讲谢清棋在军营训练刻苦,许是累着了。
华十安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安慰萧婉华,反而附和道:“她最近是有些奇怪,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然还是让棋儿回来吧,这军营也不是非去不可!”
华十安:“刚开始不适应也正常,你总不能护她一辈子。”
“我……”萧婉华拭去眼角的泪,叹道:“我从前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侯爷会去边境,这偌大的侯府竟要压在棋儿身上。”
营帐内,谢平远让人都退出去,只留谢清棋一人,质问道:“我把凤羽营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带兵的?
身为一个将领,比试在即,一不制定战术,二不安排训练,三不关心下属,只顾着自己在那里比划几下刀枪,将来你一个人上战场吗?”
谢清棋目光平静:“我没有带兵的能力,请父亲收回成命。”
“好,好,好。”谢平远连说了三个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现在就可以回去,继续做你潇洒自在的世子爷。”
谢平远走到谢清棋面前:“你出生在侯府,生来便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你要知道,你能享受这些是因为你的母亲是长公主,你的父亲是定安侯,与你自己的能力无关!”
谢清棋垂下眼,道:“我会医术,不靠这些我也可以养活自己。”
“养活自己?”谢平远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做了二十年的世子,享了二十年的富贵,所追求的就只是养活自己?我问你,我和你母亲百年之后,府中诸人如何安身?他们的家人又该何去何从?”
谢清棋:“我……”
谢平远打断她:“你想说他们与你无关吗?”
“……”
长久的沉默后,谢平远走出营帐,“你跟我来。”
谢清棋不知道要去哪里,一路骑马跟在谢平远身后。半个时辰后,两人出了城门,又过了不知多久,谢平远停在了一处荒地前。
或者说,是墓地。
谢清棋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谢平远下了马,站在墓群前举目望去,只见每座墓碑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李风——玄甲营、陆卫安——**营、马东升——青翼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