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莎普爱思滴眼睛
“想必是见小姜微美貌,连你妹妹也为之心折了!”
立刻也有另外一位首领调侃,“——我可是知道,你们碎星天马一族是全北海最喜欢漂亮人的!”
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接下来又有许多别的神禽灵兽登场,都是年轻力壮的族中好手,飞起来好似神电击日,奔驰时则如滚雷逐风,将这么多性情各异的种族聚集在一起展示比拼可不容易,在北海堪称空前绝后,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不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吼——”
一头像豹子一样的灵兽轻盈地腾跃了出来,它的双耳大且平,仅生一目,尾巴奇长无比,浑身皆放璀璨曦光,躯体仿似神铁浇铸,不停放声嘶吼,显示出它无穷的伟力。
这是宝血种诸犍,诨号“胖郎神”,性情粗疏易怒,它有一项特殊的术法,掷抛出去的一切东西都必定会命中敌人。
“嗷……”
望月吼也不甘示弱,蹲踞在一块巨石上昂首长吼,连地面都在为之震动,许多生灵甚至被迫捂住了耳朵,以免被它的吼声震破耳膜。
它浑身银白,双眸赤红,看起来像只雪润可爱的巨兔,其实力大无穷,并且凶悍无比,在上古年间族中曾经出过力可撕天的无上神王,甚至吞食过真龙!
“怎么样,姜微,可有合眼缘的么?”
在一片惊叹与欢呼声中,霜狼首领温和地低声问谢挚。
选坐骑就像交朋友一般,讲究的就是一个合眼缘。倘若实在没有喜欢的,之后才会以品种和血脉分出优劣。
谢挚从望月吼身上收回视线,笑了笑:“还好。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这是真话,在方才那阵热闹的表演展示中,她的确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合眼缘的灵兽,虽然一直都在陪同观看,时而微笑赞赏一番,但心中一直都是无波无澜的。
英武漂亮的灵兽很多,神勇非凡的生灵,也很不少,只是却没有那种使她真正心中为之一动的个体。
“是么?”霜狼首领有些惊讶,“一头都没有看中的?”
“一头都没有。”
谢挚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扫兴,实在有负霜狼首领与英招王特地带她走一遭的心意,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倘若实在要选,便选那匹碎星天马一族的黑马吧。我看它身上自有一种蹈厉奋发之气,傲骨嶙嶙,颇为招人喜欢。”
而且,小莲花也有一匹小黑马,她由是便愈发觉得这黑马亲切可爱。
“我想你也会喜欢它。”霜狼首领轻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到场的神禽灵兽们,至此就全都展示完了!小姜微,现在,到了你该头疼的时候啦!”
“请选一头坐骑吧!喜欢哪头,就选哪头,别担心会惹谁不开心!今日只要你喜欢!”
神马首领笑着看向谢挚,那些神禽灵兽们闻言,也都齐刷刷地抬头望向谢挚,眼巴巴地盯着她瞧,有几个还直立起上身,朝她憨态可掬地连连打躬作揖,想以此来换得谢挚的注目喜爱。
能来参加这次比拼的,都是很喜欢谢挚的生灵,它们全都渴望成为谢挚的伙伴。
今日近距离一见这位近来在北海声名日显的年轻人族,头次看到谢挚未戴面具的样子,其容貌风姿都无可挑剔,它们便不由得更加心驰神往,盼望着能得谢挚青睐。
就连那匹最骄傲的黑马,此时也不禁有些紧张,不断用前蹄轻轻地在原地刨地,显然颇为不安焦躁,眼睛却不看谢挚,为的是不给谢挚压力——它毕竟是很骄傲的神马,绝不肯摇尾乞怜的。
一时之间,这片空地上极静极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众人众兽的眼睛都紧紧地凝在谢挚身上,等待着自己的人族朋友做出最后的选择。
只有霜狼首领气定神闲,容色镇定——她已经知道谢挚将要选谁了。
“我选……”
谢挚的目光柔和地扫过面前的神禽灵兽们,凡是被她看到的地方,都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和碎语声,以为自己要被谢挚选中了。
她并不故弄玄虚,以撩拨旁人的心神为乐,只顿了一瞬,便干脆利索地一锤定音,望着黑马笑道:“我选碎星天马一族的黑马!”
“……”
黑马先是呆了一刻,还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似的望着谢挚,直到身旁的神马兴奋激动地嘶鸣起来,这才如梦初醒,眼眸一瞬间猛地亮起,如疾风一般疾奔出去,绕着空地一边飞驰一边昂首长嘶,显然极为高兴。
连它的兄长也不禁激动地连连摇晃身边人的肩膀:“啊,是我妹妹!是我妹妹!看啊,小姜微选的是我妹妹!”
在一众优秀不凡的神禽灵兽中脱颖而出,竞争者甚至还有宝血种,这无疑是极大的荣耀!
谢挚知道黑马欢悦,并不言语,只是微笑着看着它撒欢。
直到黑马终于发泄够了狂喜,这才轻盈地奔跑过来,连蹄声也像碎鼓点一般动听,显示出它心中的欢欣。
它眨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亲昵地低首蹭了蹭谢挚的面颊,谢挚也笑着揉了揉黑马的鬃毛。
“好马儿,我如今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与你,便给你这个做礼物,好吗?”
她从小鼎中取出一株碧绿莹润的茶树,每一片叶片都如玉石一般晶莹剔透,时时刻刻流光溢彩,显然极为不凡,还散发着一股清凉的白雾,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这正是几年前她逃亡时,在凉川郡的王家药园里,饕餮挖得的一株茶树,其效力仅次于人参娃娃,是王家药园中最珍贵的宝药之一,或许再将它培育上几百年,它就能蜕变为传说中的圣药了。
当时饕餮喜欢这茶树的清凉味道,因此才将它囤着没有立即吞食,之后几位仙人联手几乎将饕餮镇杀,若不是谢挚将它及时收回小鼎,饕餮必死无疑。
三年后谢挚历经千辛万苦离开潜渊,才终于将饕餮从小鼎里放出来,它侥幸捡得一条性命,心有戚戚然,再加上旧伤未愈,也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几年前还有一株茶树没吃,一直留在谢挚的小鼎里,谢挚自然也乐得它忘记,自己将茶树理直气壮地私藏了。
此时谢挚身上的宝药,便只剩下人参娃娃和茶树而已。
人参娃娃已经诞生自我意识,谢挚不忍将它使用,只是一直留存于小鼎之中;
而现在,她新收黑马做坐骑,虽然北海生灵不重俗物,但谢挚也不愿少了应有的赠礼,于是便将茶树取出来,想赠给黑马。
“这是一株极为珍稀的宝药!瞧这样子,似乎已经快接近于圣药了!”
英招王惊讶地感叹,他早就猜想,谢挚没来北海之前应该身份颇为不凡,但现在见她能如此慷慨地取出这样一株宝药,也不由得震撼。
其余生灵也震惊不已,北海不比中州物力充沛,宝药珍草相当少见,但它们性情单纯真诚,望向谢挚的眼中不见贪婪,只是更加尊敬亲近了几分。
——白浪河做见证,能够将这样的珍宝取出来,只为给坐骑做礼物,难道姜微还不能算是它们真正的好朋友吗?
年轻的黑马显然也惊讶极了:长这么大以来,它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级别的宝药。
在原地顿了半晌,黑马这才放缓呼吸,终于恢复镇定,轻轻地迈步走来,低下头温柔地将茶树衔走——
就在这时,一团灰影忽然如凭空出现一般闪了出来,张口一叼,便将茶树蛮横地直接抢走,紧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179章 小毛驴
茶树原本已经衔在了黑马的口中,应当是万无一失的,却还是被这团突如其来的灰影夺走了!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速度快得惊人,甚至连谢挚也没能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便只能看见叼着茶树逃之夭夭的一团灰色背影!
“什么东西,如此大胆,竟敢在我面前作怪!”
英招王又惊又怒,扬起前蹄怒喝一声,已经化作一团褐金流光飞了出去。
他一面飞驰,一面抬手取下背上久负的弯弓,在手中捻出一道道璀璨黄金箭矢,一松指便放出数十支羽箭,携带一股极为凌厉的破空之声,直追灰影而去!
他没想到,在自己和霜狼首领的面前,竟然还有生灵敢直接出手抢夺谢挚的赠礼,这已经不属于挑衅的范畴了,简直是在对他的尊严宣战!
“捉住它!它以为这是哪里,岂容盗贼撒野!!”
神马首领们也纷纷大怒,化作骏马本体奔驰而出,其中尤以黑马的兄长怒火最盛——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贼盗强抢去了他妹妹的无上机缘,还冲撞了谢挚,八骏尊敬的贵客!这岂能容忍!
“没事吧?它可有伤到你?”
霜狼首领没有跟随英招王他们一起追击那团灰影,她反应极快,几乎在灰影突然出现之时便挡在了谢挚身前。
女人伸出手臂虚虚地拢住谢挚,细细地上下看了一遍她,直到确信谢挚毫发无伤之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肃色稍减:“看来,它似乎不是奔着你来的。”
茶树,与所谓的脸面,她并不在意;她只需要保证谢挚的安全即可。这就是她的责任与任务。
霜狼是忠诚的灵兽,她也不例外。
“……确实。”
谢挚在首领的臂弯里望了望前方,英招王他们已经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它好像是……直直冲着那株茶树而来,已经在暗处蓄势待发许久了。”
一直等到黑马张口衔过茶树,警惕心最薄弱之时,那灰影才猛然暴起,夺走了宝药,显然在旁观察窥视已久,并且极为狡猾。
“谢谢您,首领……”
谢挚仍然被霜狼首领用手臂牢牢地护着,她不禁无奈地笑起来,但神情却很柔软。
她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在霜狼首领眼里,是不是一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只有被保护照顾的份,“您该松开我啦……”
其实,她方才并没有被那团灰影吓到,反倒是被霜狼首领的反应吓了一跳;但是回过神来之后,谢挚又觉得心中泛暖,颇为感动:她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保护过了。
之前不论是在大荒,还是中州,都有亲密可靠的长辈关怀她,族长,牧首大人,夫子,甚至是……曾经的宗主,都是如此。
她那时年纪小,从小到大依赖心也很重,以为总会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做她的后盾与退路;
直到如今来到北海,仿佛被抛至一片陌生的漆黑田野之中,她才终于彻底地成长起来,开始头一次感受到心灵与命运的孤独之处,并在这种孤独下仍旧继续前行。
“好。”
霜狼首领这才记起来松开谢挚,仍然警惕地环视周围,低声嘱咐道:“离我近些,就在我近旁活动,不要走远。”
为了更好地观察四周,首领还显现出了两只尖尖的狼耳朵,惹得谢挚连连看了好几眼,虽然心中很想捏一把,但顾及霜狼首领正直严肃的性情,还是作罢。
她走到黑马前看了看,将手掌轻轻覆在它脖颈上,安慰道:“别难过,英招王会把茶树追回来的。他是以耐力与速度出名的宝血种,很是强大。”
黑马垂头耷耳,一声不吭,显然极为羞愧沮丧——它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意,不小心之下才被那团灰影钻了空子,丢掉茶树。
谢挚自然也知道它心中所想,默然片刻,忽而道:“既如此,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呢?”
“……”
黑马闻言立刻抬起了头,神情有些茫然。它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将功赎罪。
“谁抢走你的茶树,你就从谁手里抢回来;这还不够,还要将这贼盗好好地教训一番,揍得它头破血流,教它今后再不敢犯,如何?”
谢挚笑着望它,语气轻松,似乎只是在随口玩笑,但目光却是认真的。
黑马的眼睛缓缓亮起来,方才那种垂头丧气的模样一扫而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在原地绕了一圈,矮下身子请谢挚坐,兴奋地直喘粗气。
是的,它不要自怨自艾,它要自己捉那盗贼去!
谢挚笑着拍了拍黑马坚实的背,叫了一声“好马儿”,也不用鞍镫之类的东西,轻快地径直翻身跃上,长发被风吹得飞散而起,俨然十分洒脱英气。
“驾!”
她夹紧马腹,轻喝一声:“我们追茶树去!”
“姜微!你干什么去!”
霜狼首领大惊:她真没想到,才刚刚放开谢挚一刻,她就自己跑掉了!
转眼之间黑马已经载着谢挚飞奔出了她的视野,首领听到谢挚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放心吧,我没您想得那么脆弱!我在中州时,也曾很厉害呢!等我回来再向您请罪!……”
疾风与原野在谢挚耳旁呼呼掠过,她因为这快意随性的纵马驰骋而少见地有些兴奋,几乎心荡神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