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完之后,谢挚重新抬起头来。

“……罚完了。”

“这下,长记性了吗?”

她羞得厉害,还要强撑着声势,努力绷着脸。

白芍摸了摸脖颈上的一点印记,点点头,即便极力想严肃,但甜意还是自心间漫到了唇角,忍不住甜蜜地微笑:“记住了,白芍绝不敢忘。”

对着白芍,谢挚怎么舍得真的用力下口,比起啃咬,那更像是一个带着轻咬的吻。

白芍抚着脖颈,心中又痒又烫,丝毫不舍得将目光从谢挚身上移开。

她知道,小挚总是心软的。

“傻子……”

谢挚看白芍傻乎乎的模样,分明是被自己欺负着咬了一口,还眼底泛亮,满心欢喜,只得轻叹,叹完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抿唇笑。

“快服下吧,”她将伤药重新送到白芍唇边,看着她咽下,这次语气柔软了许多,“下次,再不要如这次一般以命相搏,明明你知道,我就在下面举着弓的……你不爱惜自己,难道都不想想我么?”

她和白芍图的不是一时,而是来日,为此,她们都要好好的才好。

“咳咳……”

身后的公输良言大声咳嗽了一声,刻意提醒自己的到来,两人闻声连忙分开,都有些不自然的羞涩。

早在白芍战胜看门罗汉时,公输良言便跟着谢挚奔了过来,思及她二人乃是恋人,此刻必有些私话要说,故而并未靠近,而是贴心地立在不远处,默默地等待谢挚结束。

谁知她等了又等,还是不见白芍谢挚分开,这才终于忍耐不住走了过来。

公输良言看了看白芍的伤势,虽然甚重,但谢挚从梅先生处拿的宝药实在效力惊人,不过几刻,便已好了七八成。

还眼尖地瞧见了白芍颈间的一点痕迹,眼神颇为复杂地在白芍和谢挚间转了一圈——

以名捕的锐利眼光,公输良言自然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什么。

真看不出,谢姑娘明明看起来如此端方,原来私底下如此……呃……不羁……白芍怎么也不拒绝呢?

不过,热恋中的爱侣,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

“白芍……”

公输良言拍拍白芍的肩膀,想让她或多或少遮一下,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

“嗯?公输大人有话对我说么?”

白芍等了片刻,仍然等不到她的问题,面露疑问,目光澄澈地回视回去。

东夷人本就肤白,白芍更是尤其如此,颈子上一点粉红的印记因而看起来格外明显,偏偏还若无其事,没有一点遮挡的意思,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哪里不对。

“……没事,没事。”

公输良言在她清澈的眼神中败下阵去,无话可说,只能尴尬地摇头。

她不禁由衷佩服谢挚,和白芍这样,在某些方面干净懵懂如白纸的人在一起,想必一定费了很大功夫。

“……?”

白芍有点困惑,不知道为什么公输良言明明看起来有话对自己说,结果却又忽然不说了。

她想了想,不大明白,干脆也不去管,拉住谢挚,跟她分享自己方才的经历。

“小挚,你看——”

白芍抽出断剑,它仍然是纯粹的金色,只是比斩碎罗汉法身时黯淡了不少,像是暂时蛰伏了下去,在积蓄新的能量。

“这是?”

谢挚没能立马认出这把剑,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它已经变得与之前那柄灰剑完全不同了。

她接过断剑,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才从剑柄上辨认出来它的原身,还有些不敢相信,惊异道:“……这是我送给你的那柄剑么?”

“正是。”白芍点头。

“它被看门罗汉打断了?怎么还变颜色了呢?没想到,它这样脆……”

谢挚拿着断剑,一面把玩,一面观察。

失去了灰色的外壳之后,这剑变薄了许多,拿在手里几若无物,更像是拈着一束凝结的光,剑身上没有一丝花纹雕饰,只是极其纯粹的金色,瑰丽而又夺目。

在神族宫殿的留音壁上,她曾看过太一神挥剑斩龙时的风姿,此刻这断剑握在她手中,谢挚真有些恍惚,这把残缺的金剑,与那万年前势不可挡的一剑,真的是同一把么?

谢挚用指腹摸了摸剑的断面,却不像是新近才断裂的,有一层光滑柔润的包浆,像人受伤之后结出的陈旧瘢痕。

“似乎,不是变色……”

白芍回忆着战斗当时的场景,“而是一层灰壳被击碎了……看门罗汉将剑打出了裂纹,之后便有金光从中泄露出来。”

“比起变色,更像是这金剑才是它的原身。”

“我与看门罗汉对战的最后关头,忽然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我的识海之中,声称这把剑曾是她的佩剑,还指点了我的剑道,让我突破到了新的境界,从而得以战胜看门罗汉。”

“她说,我可以叫她……”

白芍犹豫了一下,尽管知道此事实在离奇,说出来恐怕很难有人相信,但还是慢慢道:

“……太一。”

谢挚一愣,抬眼看向白芍。

“小挚,你认识太一神么?我听太一神说,因为你我识海相连,她才能进入我的识海……她还知道你的名字。”

就仿佛,太一神和小挚很熟识似的。白芍有些在意这一点。

“……”

谢挚并未立即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剑面,试探道:“……太一神还对你说了什么?”

她还没有准备好将过往和盘托出……

至少不是现在,在这危机重重的佛陀试炼之中。

白芍如实作答:“她还说,这把断剑很危险,是一柄活着的剑,要我不要离开你身边,这样她还能稍作镇压。”

“活着的剑?”

谢挚重复了一遍——真是奇怪的说法。

为什么太一神不直接说有剑灵呢?还是说,她另有他指?

谢挚尝试着用神识与断剑交流,唤出它的剑灵,却一无所获。

断剑仍然沉默地躺在她手中,如同一柄凡剑,可谢挚却知道,那只是它的伪装。

如果它是“活着”的话,那么恐怕,连之前那层灰剑的外表,也是它自己造出来用来掩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不过,她也是时候该渐渐告诉白芍一些事了,否则要是一次性全部倾吐,白芍如何能够承受?

谢挚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断剑,向白芍坦白道:

“我与太一神,的确略有渊源,算来应有半师之谊,在我识海中存着太一神的半部经文,其内蕴有她的一缕未灭的意识……”

“之前我……与你沟通了识海,因而太一神的意识才能顺着我的识海进入你的识海……大概就是这样。”

得到了谢挚的解释,白芍十分高兴地弯起眼睛。

比起得知谢挚竟有真神经文的震惊,她更开心的是,小挚没有隐瞒自己,而是向自己说了真话。

这是不是说明,小挚对她的信任更多了一点、更依赖她一点了呢?

“原来是这样,小挚,多谢你告诉我,我很开心。”

末了又想起来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刚开始还以为太一神是摇光大帝,原来不是。”

谢挚也忍不住*笑了,这两人虽然都是金发碧眸,也都持金剑,但身上的风度气质和给人的感觉可是完全不同,“等你见到摇光大帝,就知道她们有多么不像了。”

“诶,奇怪,第四关怎么还没开启?”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刻钟,上次的看门罗汉也没有来得这么慢。

疑惑在谢挚心中升起,她望向天边,并无新罗汉降临的五彩佛光。

再举目望向不远处幸存下的数十修士,谢挚的身体却忽然僵住了。

“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白芍猜测。

“不……”

谢挚没有回头,低低地否定了她。

她将手中的断剑飞快地塞到白芍手里,要她握住。

白芍不解,“怎么了,小挚?”

顺着谢挚的目光望去,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还活着的修士们神情呆滞,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如木偶一般死寂。

白芍在其中还看见了一个成名已久的大能者,他乃是一大宗门的长老,实力惊人,硬是通过三关,撑到了现在。

感觉到了白芍的目光,男人缓缓地转过头来,朝她微笑。

一溜涎水从这体面威严的男子嘴角滑落。

“……他们遭到了神识攻击,识海碎裂,现在已经变成痴傻的废人了。”谢挚面露不忍。

只有佛子觉知还保持着清醒,但他的境况也不大好,正在盘腿端坐,口中不断快速地念着经文,浑身佛光蒸腾,正在极力抵御什么。

谢挚忽然意识到了不妙:“……等等,公输大人呢?!”

公输良言在谢挚与白芍说话时,向来会很自觉地背过身去,站到离她们稍远一点的地方,谢挚她们也习惯了她的默契,因而才没有立即意识到,不知自何时起,公输良言就失去了声息。

不同与肉身受伤,识海一旦被毁便不可逆,而公输良言在她们三人中相对实力最弱,若她这时候不见,那……

谢挚心中大惊,不能再想下去,急忙搜寻公输良言的身影,所幸在那群变傻的修士前面及时找到了女人的身影。

高高跳起的心终于落回原地,谢挚不敢耽搁,立即与白芍赶到公输良言身边。

“公输大人!你怎么忽然到这来了,快回来,有危险……”

公输良言缓缓转过头,望向谢挚。

在那熟悉的面容上,放出陌生的眼神来。

她伸出食指指向自己,以一种谢挚从未听过的柔润语气问道:

“敢问施主,您是在找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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